白悠藍搶救醒來後,知道自己被告的事情,震驚之餘完全無法接受,甚至還認為大家是在騙她惡作劇。


    她做筆錄時情緒十分激動,不斷強調自己現在才恢複意識,之前的事情並不是她做的。然而沒有人相信她的話,甚至有人提議為她做精神鑒定。


    白悠藍見自己的話沒人信,一時間都要崩潰了。


    她怎麽可能會這麽傻!係統被世界意識吞沒了,她不用迴到現實世界死亡,任務失敗也沒有懲罰。她是瘋了才會去故意撞許輕輕。


    她雖然討厭許輕輕,可心中最重要的卻是利益。之前始終針對許輕輕,是因為係統的逼迫,生命受威脅的情況下,她也想要拿到許家財產。


    但那是因為有係統兜底,自己就算用商城道具弄死許輕輕,也不會有任何人會發現。而現在係統都沒了,她就算撞死了許輕輕,她也會被抓去坐牢!對她根本沒有任何用!


    唯一能從這件事中得到好處的,隻有係統背後的人。雖然係統已經消失了,但白悠藍可沒忘記對方奪取男女主氣運的目的。


    醫院中,陪伴白悠藍的隻有林東寒和白雅秀。而這兩人現在也已經陪同警察離開。


    如今病房中除了冰冷的儀器,隻有白悠藍一人。


    她獨自坐在床上,不敢置信地迴想著這一切。從事發到現在,白悠藍再次陷入沉睡,直到不久前才再次醒來。


    白悠藍昏迷時沒想過自己還能活下來。她以為和係統當初威脅自己一樣,她任務失敗隻有死路一條,沒想到自己活了下來,並感知係統已經從自己身上離開了。


    她不用受到任務失敗的懲罰,也不用繼續被係統控製了!


    白悠藍頓時劫後餘生,她還沒來得及欣喜,便意外被通知了另外的事情。


    在她醒來的短短一個小時內,白悠藍的情緒從驚喜再到茫然,最後是不敢置信後的震驚。


    她聽著其他人敘述,‘自己’第一次醒來後幹下的蠢事,獨自從醫院偷跑,開著車不顧一切撞擊許輕輕,車禍昏迷……


    白悠藍完全不記得這些記憶。她還沒來得及質疑和思索,便迅速接到了庭審通知,以及被檢察官詢問犯罪理由。


    匆忙之中,白悠藍隻能無力地為自己控訴。她當然不會承認這些是自己做的事情!她怎麽可能會這麽蠢!


    就算她要殺許輕輕,她能有千百種方法,而不是自己蠢到直接開車去撞人!開玩笑她上輩子已經死過一次了,這輩子她還要好好活!


    可惜根本沒人相信白悠藍的辯解,就連林東寒和白雅秀,也都一臉恨鐵不成鋼。她們和警察想的一樣,認為白悠藍是剛醒來後情緒上頭,激情殺人。


    而當時有行車記錄儀,還有眾多人證。即使她現在後悔想要否認,也沒辦法了。


    白雅秀最近發生了太多事情,保養極好的眼角都有了幾條皺紋。離開前,她忍不住指了指女兒的頭,恨鐵不成鋼地說:“悠藍,你呀!哎,你當時怎麽就那麽衝動呢!”


    她根本沒想到女兒會這麽傻。要是知道,她那天肯定不會去林江雪墓地追許昌山,可是待在病房守在白悠藍身邊攔住對方了!


    白悠藍抓著自己頭發,再一次崩潰喊道:“我說過了,不是我!我自己沒做這種事!”


    白雅秀不信:“監控和所有人都看到是你,你現在說不是你自己,誰會信啊!”


    直到現在,所有人都離開後。


    白悠藍細細迴想所有線索,冷靜思考後,腦中忽然閃過一道光。


    是係統。


    係統當初脫離自己身體時,應當在她身體裏留下了什麽。後來她忽然醒來,做出這一切,唯一能從中得到好處的人,隻有係統和對方背後的存在。


    白悠藍坐在床上,想著想著,忽然就哭了。


    她接下來該怎麽辦。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現在這一步,要是自己當時不和那個係統簽訂協議就好了,要是她不去害許輕輕,奪取對方的氣運就好了……


    係統一直騙她說如果不完成任務她就會死,還故意拿出許多道具誘惑她一步步做下錯事。她不知不覺間,做了許多自己上輩子想想便感到發冷的錯事。


    和林東寒商量如何陷害許輕輕,謀劃林家的財產,害死林江雪……


    如論是在粉絲和親人朋友眼中,自己的形象隨著一件件事情不斷破滅。就算是最相信她的白雅秀和林東寒,估計都會認為這次的事情也是她做的。


    因為一直以來,她在其他人眼中都是這麽惡毒的人。


    空寂的病房中,陡然傳來一陣哭聲。


    ……


    除了白悠藍猜到了真相,許輕輕和謝憐青也得知了這件事。


    那天的白悠藍眼神陰冷,神情決絕,猶如冰冷的機器。所有人一眼都能看出她的不正常,隻不過其他人都以為對方是精神和情緒的問題,許輕輕和謝憐青卻懷疑上了那個消失已久的係統。


    謝憐青檢查了在場那天的痕跡,迴來後對許輕輕說:“應當是係統在白悠藍身上留下的種子。”


    係統已經被世界意識吞沒,外界侵入的通道也被關閉。謝憐青和許輕輕都認為這件事已經結束了,如果係統留下的東西把握得當,說不定許輕輕還真有可能中招。


    到時候無論是死亡還是受傷,係統說不定又能獲得氣運值,借機重新打開外界聯係的通道。


    然而這次白悠藍失敗後,係統最後的手筆也被清楚。這件事到這裏,才算是真正落幕。


    謝憐青說出這件事時,有些擔心許輕輕會心軟。畢竟這件事白悠藍確實毫不知情,算是被係統無辜的利用了一次。而林東寒成天站在許家外等候求情。


    許輕輕得知這件事後,倒是沒什麽想法。她正躺在謝憐青腿上看遊戲直播,而對方則負責喂她水果。


    沉默了一會兒,許輕輕忽然問道:“在原本的書中,我媽媽不會走這麽早。”


    那場病來得太過蹊蹺,林江雪走的時機也太過巧合。仿佛她的離去,便是恰好為白雅秀一家人讓位一般。


    許輕輕之前便有懷疑,現在基本已經猜到是誰下的手了。


    謝憐青也猜到其中的關鍵。他摸了摸女友的發絲,俯首吻了一下對方額頭,聲音溫柔地轉移話題道:“今晚想吃什麽?”


    自從差點被白悠藍撞車,許輕輕最近的情緒便不是很好。因為上輩子她便是被係統算計,出車禍而亡。


    那一次的經曆不是夢境,許輕輕切切實實地感受過死亡的滋味。所以最近她都有些懶懶的,索性謝憐青近兩年也過了最忙碌的時候,便經常來許家陪她。


    而現在,謝憐青並不想讓許輕輕迴想起林江雪的死亡,讓她的情緒更加難受。


    苦難已經過去,她們都應該往前看。


    許輕輕立刻說了一家餐廳的名字。然後她蹦蹦跳跳地上樓換衣,兩人準備出去約會。


    如今的許輕輕已經不再恐高了,她甚至興致勃勃地約好要和謝憐青去遊樂園,將他們當時沒有玩過的項目都玩一遍。


    許輕輕換衣用了很久的時間,謝憐青始終耐心等候在樓下。即使距離晚餐時間越來越近,他也沒有出聲催促對方。


    又過了半個小時,樓梯處才傳來腳步聲。


    許輕輕穿著一條綠色吊帶長裙,一頭長發卷翹地披散在身後。她眼睫卷翹,五官小巧精致,一雙長腿又長又直。


    下樓時,許輕輕踩著高跟鞋,白皙的手指扶在棕色欄杆上,每一步都走得很慢。


    謝憐青身穿黑色西裝,雙手插兜站在樓下。他背靠沙發,唇角上揚,眼眸含笑地注視著樓梯處緩緩出現的佳人。


    他歎息一聲,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隨後好笑地說:“許大小姐,我很不想打擾你。但我們約會要遲到了。”


    “急什麽。吃飯重要還是看我重要?”


    許輕輕每一步都走得很矜持,姿態搖曳動人。她哼了一聲,理直氣壯地質問男友:“這麽好看的女朋友,你難道不想多看幾眼嗎?!”


    她覺得謝憐青現在越來越過分了,居然都敢嫌棄自己約會遲到了!她可是作精啊,輪得到對方嫌棄自己嗎。


    謝憐青則是好脾氣地笑笑,伸手說:“好好,我錯了。許大小姐您慢慢來,需要我扶你嗎?”


    他忽然想到許輕輕曾經自戀時,曾大言不慚地誇讚她自己翻白眼都好看。


    那時謝憐青是讚同這句話的。畢竟許輕輕確實幾近完美,她哭時好看,笑時動人,一顰一笑都是風情。


    而此刻,他再不能更讚同那句話。


    許輕輕抵達謝憐青麵前,她別嘴,故作嫌棄地說:“勉勉強強原諒你了。給你一個和我約會的機會,走吧!”


    許輕輕和謝憐青手挽手出門時。她忽然說:“我不會心軟,她罪有應得。”


    她明白謝憐青剛剛在轉移話題,也懂得對方言行下的擔憂。但她沒有對方想得那麽脆弱,她很堅強,也很理智。


    否則她不會在無法告訴所有人真相的情況下,獨自支撐到最後。


    在許輕輕眼裏,這是最好的結局。白悠藍應當為她做出的那些事情付出代價。


    白悠藍被宣判的那天,許輕輕親自去現場觀看了。被告席上的白悠藍臉色蒼白,一雙眼睛黯淡無光,臉上有淚痕劃過。


    從觀眾席麵前走過時,白悠藍忽然別過頭,看向許輕輕。她眼中有晶瑩閃爍,看不出是在愧疚還是後悔。


    許輕輕注視著她,麵無表情。


    無數個夜晚,她都在思考白悠藍為什麽能夠做出這些事。她怎麽能理所當然的將許家視為自己的囊中之物,怎麽能輕描淡寫地殺死一個又一個人。


    媽媽阻礙了她,她就殺死了媽媽,自己妨礙了對方,她就要算計自己……人命在白悠藍麵前是如此廉價嗎。


    直到後來,許輕輕才知道,原來白悠藍並不是她們這個世界的人。


    白悠藍是異界而來,生活在書外的另一個世界。她看過這本書,於是自喻隻有她一個人是真實的有血有肉的人類。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是數據和npc,用這樣荒謬的邏輯,簡單地否定了其他人存在的意義,否定了其他人的情感和生命。


    白悠藍將這裏當成一場遊戲。這樣一個對生命沒有半分敬畏之心的人,再搭配上一個心懷不軌能力超越現實的係統,對他人的生活造成的損害可以說是無法彌補。


    許輕輕的人生被白悠藍和係統荒謬地打亂,經過十幾年的時間,今天終於能迴歸正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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