籃子裏確實還裝著幾枚雞蛋,也算是有些收獲。


    元荔和鸚鵡兩人一同進到夥房裏,把籃子放在了灶堂。


    從夥房裏出來,鸚鵡剛邁步出去,見屠蒙朝他走來。


    想著屠蒙身上的傷還沒好,於是鸚鵡走上前,道:“老大傷還沒好呢!還是迴房休息為好。”


    屠蒙也沒說什麽,隻淺淡地彎起一抹笑意,沉聲道:“我不是紙糊的,讓風一吹還能倒了?”


    見著鸚鵡額角處都是汗水,方才又沒見到他和元荔,於是道:“你們剛剛出去了?”


    “哦,我剛才和阿荔一起上山,原想著撿些雞蛋迴來,可就撿了不到十枚蛋,便遇上蛇了。”


    “遇蛇?”


    “不過還好我和阿荔反應快,這才逃過一劫。”


    鸚鵡一直瞧著屠蒙的眼色,隻見他麵色不大好,眉間緊蹙著,又趕緊補充道:“沒事老大,要是真出了什麽事情,我也會先保護阿荔姑娘的,你不必太過擔憂。”


    屠蒙的臉色不再一直陰沉著,而是沉懶著嗓音:“以後別上山撿雞蛋,到山下去買。”


    鸚鵡點著頭道:“是是,老大所言極是,我以後不會再冒這個風險了。”


    “我一直沒看見壽喜。你看見了沒?”


    屠蒙這麽一問,鸚鵡沒見著壽喜,於是伸長了脖頸,往壽喜的飯食處和住處看,也沒尋著壽喜的影子。


    它去哪兒了?


    鸚鵡如實迴答說沒見過。


    “這就怪了,我等會兒去尋尋它。”鸚鵡說著,便四處開始找,另外,也和元荔說了此事,叫她也找,每一個角落都不放過。


    “你就喊喊它,如果它在附近,會迴應的。”


    “壽喜其實在我房裏呢!”元荔對他說道。


    “壽喜在阿荔姑娘的房裏?”


    “我看它的窩都被雨水打濕了,這才把它的窩晾曬在外麵。壽喜身上也是濕的了。”元荔淡淡說道。


    “哦,原來如此,壽喜確實也沒地方去了……”鸚鵡於是讓她和屠蒙說下,也不至於他太過焦急。


    屠蒙出了沿廊,緩慢地踱著步子。


    她隻好走過去,將此事說了。


    “我想著等壽喜的窩完全幹了,再讓它迴去。”


    “壽喜昨天淋了雨所以一直發抖,我幫它蓋了棉被。現下估計它還在睡著。”


    屠蒙停駐步子,聽她說話。


    然而,他也沒答話,忽然俯下身,伸手在地上撿了什麽東西。


    起身,漸漸朝元荔走近。


    他向她緩步走來,元荔也並非畏怯,可步子卻在小步地後退。


    後退時,她才發現屠蒙一直盯著自己的臉看,她也不敢直視他,雙眼無處安放。


    她退到一棵樹下,再無退處,心裏不禁生了疑惑。


    沒等她開口,男人便伸出手來。


    攤開手掌,是一隻黛青色的燈籠花絲耳環。


    耳環?那不正是自己的耳環樣式嗎?


    元荔反應過來,她摸了下自己的耳垂,果然是掉了一隻。


    或許是剛剛走路的時候掉的。


    她於是在他攤開的掌心處,用指尖捏了耳環。


    不過現在沒有鏡子,她戴耳環的時候,沒有對好耳洞,一時間著急,戳到了耳朵上。


    嘶的一聲吃痛。


    “耳環給我。”屠蒙淡淡說道。


    “沒事,我自己來就好。”元荔急忙打住他,而且她也沒那麽著急戴上。


    屠蒙徑直走向她,拿過她手中的耳環,湊近。


    指尖捏住了她的耳垂,將耳環精準地穿進了耳洞裏。


    他的指尖輕輕劃過她的耳廓,酥酥癢癢的感覺傳來。在接觸的一瞬,元荔身子一僵。


    幫她戴上耳環後,屠蒙走遠了些看著,還不錯。


    “該幫我換藥了。”


    屠蒙說完,便先行離開。


    待他走後,她輕撫著自己的雙頰,有些燙。


    她還是先用涼水把臉洗一洗降溫,再幫他換藥。


    拿全了包紮所用的東西,元荔邁步走向屠蒙房間。


    他一直側躺著,閉著眸子。


    卻並沒睡著。


    “寨主,該換藥了。”元荔輕輕說道。


    “過來扶我。”


    元荔走過去,他的整個胳膊完全搭在了她的肩頭和脖頸處。


    待他坐起身,她需要把他的外衣褪下。


    褪下衣裳,她瞧見屠蒙背上的傷口處,已經從紗布外洇出了點點血跡。


    他的傷並沒好,反倒是加重了。


    纏住的紗布布條似乎與傷口有所黏連,抹上的瘡藥沒有完全吸收,與血相融。


    她能夠想象到屠蒙的後背被一根迎風折斷的粗樹幹生生打上去,該會多疼。


    “藥物沒有完全吸收掉,怎麽會這樣?”元荔喃喃說著。


    “你拿的這種瘡藥,第一天確實會加重,甚至到夜裏傷口會異常疼痛。”


    屠蒙聽見了她說的話,便道,“不過第三天,傷口卻基本會痊愈。”


    依舊和之前一樣,她給屠蒙上藥,再剪了紗布的布條,輕輕纏在他的傷口處。她不敢看他背上的傷,已經很嚴重了,甚至有皮肉在外翻著。


    將紗布纏在他傷口的時候,她能感受到他的痛苦。


    屠蒙緊縮眉頭,疼得厲害隻是一陣悶哼。


    觸碰到他的肩頭,比第一次的時候更燙了,元荔想,他是不是發熱了。


    她好像忘記說了什麽話,便道。


    “謝謝。”


    “謝謝。”


    “耳環……”


    “壽喜的事。”


    兩人幾乎是一同說出。


    “謝謝你幫我撿耳環。”元荔說。


    “哦?你想怎麽感謝?”屠蒙灼熱的目光看向她,直勾勾盯著,似乎是想把她給盯穿了。


    不會吧,她隻是說說而已的,難道他還認真起來了?


    “今天晚上吃雞蛋。雞蛋是補充營養的。”元荔笑了笑說。


    “哦……”屠蒙似乎有點失落。


    “晚飯,你會給我送嗎?”


    “需要……需要我來送嗎?”元荔說。


    “好疼,感覺傷口更疼了。”


    元荔:“……”


    分明剛剛還沒事,怎麽現在就突然疼起來了,見他的模樣,她一定是得過來送了。


    換完藥後,元荔扶著他躺下。


    見他睡下,她才敢伸手觸碰著他的腦袋。


    真的有些燙。


    要不要迴去和鸚鵡說下,找找退燒的藥,或者實在沒有,就先用物理退燒的方法。


    算了,還是先去問問鸚鵡。


    “我瞧著老大已經快好了,沒想到會這樣啊!”鸚鵡也有些心焦。


    “你等我找找吧!退熱的藥應該有,我去拿來。”


    “對了,發熱的話就不能吃雞蛋了,給他做點清淡的食物,青菜之類的。”元荔說道。


    “是啊!一會兒我去做,你陪著他就行。”


    待鸚鵡做好了飯,元荔便把飯菜端進了他的房裏。


    她似乎感到了哪裏不對,自己幫了壽喜,也沒讓屠蒙感謝什麽。


    腦筋一時沒轉過來,居然就答應了他。


    也罷,誰讓自己那麽善良呢?


    屠蒙睡得很沉,她並沒叫醒他。


    他的頭已經燙得厲害,於是元荔隻好拿來了盆和毛巾,毛巾浸在滾燙的熱水裏,然後迅速地放置在他的腦門上。


    屠蒙是被燙醒的……


    他捉住了她的腕子,悶聲:“你做什麽?”


    “寨主,你現在發熱了,我見你不醒,也沒辦法吃降溫的藥,隻好先替你物理降溫了。”元荔對他說。


    “我沒事。”


    “你醒了剛好,一會把飯吃了,然後過段時間,把藥再喝了,另外,還得多喝水。”元荔說著繼續拿熱的毛巾敷著。


    好像不僅得熱敷,還得擦身,比如脖子、臉頰處。


    元荔記得她之前發熱的時候,她媽媽便是這樣做的。


    不過他一直按扶著自己的腕子,她半點也動彈不得,掙脫後,也不知該做什麽。


    拿著毛巾的手停滯在半空,她將毛巾放在他的臉上,細細擦拭。


    經過了幾次的擦拭,熱敷,再摸他的額頭,溫度有所下降。


    “元荔。”屠蒙忽然喚著她的名字。


    “我在,怎麽了啊?”元荔問道。不過她並沒聽見他的答說。


    “阿荔啊!老大怎麽樣了?什麽時候吃飯啊?一會兒飯該涼了。”鸚鵡進來說。


    “好。”


    於是她隻好叫醒他,從睡夢中起來的屠蒙,吃完飯和退熱的藥,再次睡去。


    “他還在發熱,不過已經吃過藥了。”元荔對到來的良子和鸚鵡說道。


    “那便好,這次也多虧了元姑娘。我們確實沒怎麽注意到,若是差不多了,便趕快去歇下吧!現在天色也不早了。”良子說道。


    “是啊!阿荔,你快些歇息著吧!”鸚鵡補充說。


    “第一天塗抹這藥,會很疼嗎?”元荔忽然問道良子。


    良子:“第一天當然疼了,劇痛無比應該就是了。可藥效好啊!過程嘛總是要經曆的。”


    見屠蒙的熱褪去了些,良子和鸚鵡便離開了,元荔將碗筷刷了,也迴了自己的房間。


    房間裏,壽喜一直醒著,它看著元荔進來的。


    “原來你已經醒了啊!”元荔輕撫著它的腦袋。


    可壽喜忽然躲開了,並沒讓她摸到。


    “壽喜,你怎麽了?”壽喜完全不理睬她,而是走到了房間的一個角落,看上去有些難過。


    “壽喜,你在那裏睡半夜可是會涼的哦?你真不打算上床睡了?”


    壽喜喵了一聲,就蹲坐在牆角,然後側著身子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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