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們到京城了。”金鎖站於客棧廂房內的窗戶旁,看著遠處巍峨的皇城,感歎道。


    蘭心坐於窗台邊的紅木椅上,抬首眺望在朝陽中閃爍著金光的紫禁城,臉蛋上摻雜著激動與執著的神色,她手握雙拳心道,今後自己一定也能住進這輝煌的皇城,成為這世上最尊貴的公主。


    金鎖撇過臉,迴視蘭心道:“蘭心小姐,接著我們是不是……”


    “錯了!”蘭心低聲喝罵,“你該叫我紫薇小姐,從今往後,我就是紫薇了。你可不要叫錯了!”


    光改個名字有什麽用?金鎖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角。


    蘭心,不!而今改口稱紫薇的她,哼聲一笑,翻了個白眼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我要從蘭心變成紫薇是不容易,夏府裏知道的人太多了。不過,現在京城裏還沒有人知道,我們就要讓他先入為主。”


    “可是,隻要有人到濟南城一問,就真相大白了啊?”金鎖提出質疑。


    “笑話!難道我認了親,不會先說一通夏家是怎麽打壓我們母女的嗎?”紫薇勾起嘴角冷冷笑道:“既然,皇上知道了夏家人可惡,自然不會信他們說的話,至少不會全信。我讓你叫我紫薇,是因為整個濟南城都知道,夏家有兩個外孫女,被殺頭的夏霜芝的女兒叫蘭心。你說,我怎麽還能用這個名字?”


    “這……”金鎖聞言不知如何反駁,但也心驚於紫薇的無情,竟能毫不留情的道出親生母親的醜事,甚至用這麽鄙棄的口吻。


    “還有,去查證的人,一定會問,夏雨荷的女兒叫什麽名字。對方自然迴答,叫夏紫薇。這不就對上了?”


    金鎖知曉來了順天府,她與紫薇都沒有退路了,紫薇更不會罷手,隻能順著對方的話詢問:“那麽,紫薇小姐,你準備怎麽著手呢?去太常寺,還是大理寺?”


    紫薇吃驚的看著金鎖道:“你怎麽會想到去太常寺和大理寺?太常寺是主管祭祀的地方,我們去幹什麽?而大理寺,那可是判案的衙門,我們去,豈非自投羅網?”


    金鎖不明所以道:“可是,皇上就算認下了小姐,也是要派人去濟南查實的。難道,就不算自投羅網嗎?”


    紫薇恨鐵不成鋼道:“但這兩者不同啊。皇上派人去的時候,他心裏隻怕已經相信我是他的女兒了,也知道了我們母女在濟南城的是非,必然告知屬下不能信夏府中人的話。上行下效,隻怕查的不會多嚴。可大理寺呢?一看到你我,第一個念頭就是我們冒認皇親,抓我們下獄。我見不到皇上,身份又被查實了,豈不是個死字?”


    “既然,太常寺、大理寺這兩條路都行不通,那小姐準備怎麽辦?”金鎖提醒道:“小姐,皇上他可不會隨意出紫禁城的!”別妄想著,麵呈君王去認親呀!當然,這後半句,金鎖是不敢說出口的。


    隻是,金鎖雖說的隱諱了些,可紫薇如何不明白呢?她來順天府的路上,也曾日日夜夜的思量,想著這親該怎麽認。拿著信物去宗人府,怕被查出首尾。若是,找個趨炎附勢的大官,請他替自己把信物麵呈皇上,換得榮寵,想來確實可為。但,過了兩天之後,她又覺得此計有缺憾,極為冒險。畢竟,能當官的,肯定有些見識。在沒有弄清她的真偽之前,哪裏敢把信物呈上去麵君?


    紫薇這些天思來想去,沒有個結果。但是,她相信信物在手,總會有機會讓自己遂了心願的。隨即,紫薇讓金鎖不用擔心,招唿小二送水洗了一身的風塵。兩人結伴下樓,去大廳內進膳。


    紫薇一邊吃著飯菜,暗中豎起耳朵,傾聽著周圍的閑言碎語。她知道自己初來乍到,什麽都不懂,若是多聽一些京城裏的傳言,好好熟悉熟悉順天府內的動向,或許能找到一條認親的好路子。


    劈哩啪啦、劈哩啪啦……


    “哎呀,好熱鬧呀!”


    街頭傳來一陣陣鞭炮聲,食客們紛紛仰首看向門外。小二哥甩著巾子端上食膳,笑道:“這是太常寺梁大人的兒子娶親呢!”


    “梁大人的兒子?”有食客迴頭問:“莫不是梁宗長?”


    小二還未迴話,有人插口道:“前幾年我來順天府之時,親眼見這梁宗長作惡。這般的為人,有姑娘肯嫁給他嗎?莫不是搶婚吧?”


    小二哥收著盤子,搖頭道:“這位客官有所不知,去年梁大人的兒子在福緣樓被公主打了,之後可收斂了不少。”


    “被公主打了?這話怎麽說?”


    此刻還未到午膳時分,食客不多,小二見客官來了興致,趕忙打開話頭,把去年盛極一時的話題重新講了一遍。公主如何義正嚴詞的指責惡霸,怎生命人嚴懲紈絝的事跡,被小二哥說的抑揚頓挫,眾人聽的盡皆叫好,還給了不少賞錢。小二接過銀兩高興的退下,紫薇目送著小二離去的背影,久久不語。


    “少爺,你怎麽了?”金鎖、紫薇不知道旁人早看清她們是女兒家,隻要出門在外,皆穿著長衫。金鎖還須稱紫薇少爺,以防歹人見她們是兩個丫頭,上前欺辱。


    “沒什麽。”紫薇想了想道:“吃完了,我們去看看京城裏的婚宴。”


    金鎖也不傻,曉得紫薇要去的是太常寺梁大人家,疑問道:“少爺,為什麽要去梁大人家呢?少爺不是說太常寺對我們沒用嗎?”


    “我又不是要去認親,而是去探探,打聽打聽。”紫薇低聲道:“梁大人的兒子成親,同僚肯定來了不少,或許還會提及紫禁城裏的事。好了,不用多問,隻管跟著我走就好。”


    金鎖依言而行,吃了飯提著包裹跟於紫薇身後,往人聲鼎沸之處走去。未想,兩人還沒走到梁大人的府上,就見掛滿紅綢的府門口衝出一人,其後跟著一群拿著棒棍的漢子,口中叫罵的朝她們衝來。


    為首逃竄之人穿戴著大紅衣裙,一眼望去,便知曉是嫁衣。她邊逃邊罵,嘴裏不停的嘀咕,還時不時朝身後追打她的人做怪臉。街道兩旁本就已是摩肩接踵,被她這麽橫衝直闖的一鬧,攤子砸的砸,倒的倒,熱鬧的長街上亂成一團。


    “這女子真會惹禍,她好好的路不走,非要跳上那些貨攤,還推翻了那麽多攤子,真是禍精!”金鎖小聲罵道。


    “金鎖,我看她是有意的。她推倒了貨攤,堵住後路,之後追趕她的人自然都無路可走了。”紫薇雙眸盯著嫁衣女子,眯著眼道:“我倒好奇她的身份。難道,她就是梁家今日要娶的新娘?不會真的是逼婚吧?”


    “不會,不會。”金鎖聽著紅衣女子的叫罵,迴應道:“奴婢看她的樣子,不是好人家的女兒。少爺,你聽她說的那些話,能是深閨裏的女兒家說得出口的?奴婢想,這梁家好歹也是大戶人家,怎麽可能娶這樣的女子?”


    未待紫薇接口,身著嫁衣的女子高聲嚷道:“姑奶奶我今天是替天行道!那個梁狗官逼著人家嫁給他兒子,我當然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你胡說什麽啊?我們主子他哪有逼婚?”


    紅衣女子插腰瞪眼道:“怎麽沒有?我明明親眼看見新娘子在哭的,而且哭的很傷心!”


    “新娘子出嫁,哪個不哭的?”


    “你還敢說!你打昏了新娘,穿了她的嫁衣,偷我們梁府的東西,還說替天行道?”


    “就是,聽你胡說!你為什麽會在梁府?還不是因為想偷東西?大家別聽她的,給我打!”


    紅衣女子見勢不妙,再度飛掠踩著貨攤跳東走西,底下的人被她鬧得疲於奔命,好些攤主摔倒在地,險些被洶湧而至的打手踩死。紫薇、蘭心見來人越奔越近,人流更如洪水洶湧一發不可收拾,怕被牽連在內,兩人趕緊躲入小巷。


    沒想到,紫薇、金鎖剛轉入小巷,就有人從背後猛撞過來,兩人趕忙扶著牆,踉蹌的走了兩步,才穩住衝勢。金鎖剛站穩,便迴頭罵道:“誰啊,怎麽不長眼睛哪?”


    “噓——!噓——!輕點聲。”


    “噢!”金鎖沒料到撞人的是個女子,而且行事還如此莽撞。可是,對方一開口,金鎖便聽出了那聲音,竟是之前紅衣女子所有。金鎖上下打量著女子,瞧她一身樸實的衣衫,那紅彤彤的嫁衣早不知哪裏去了,奇道:“你就是方才那個飛賊嗎?怎麽到這裏來了?他們沒抓住你?”


    “啐!我是女俠,不是什麽飛賊!”女子眉飛色舞的誇口道:“我可是北京城裏長大的,就是閉著眼睛走路,也能知道自己在哪兒。北京城裏的小巷,小道,誰也沒有我知道的清楚。他們怎麽可能抓得住我小燕子?”


    “哦,你對北京城那麽熟啊?”紫薇和金鎖彼此看了一眼問道。


    “那當然!”小燕子斜視著紫薇、金鎖道:“你們兩個有什麽要問的,就問吧。要是我小燕子不知道,別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紫薇有心相詢,但小燕子終究是剛遇上的人,冒然詢問紫禁城的事,怕小燕子這般沒腦子的,也會起疑心。金鎖見紫薇沒有出聲,自然不敢過問。小燕子皺起眉,不耐煩的看著紫薇道:“你們怎麽扭扭捏捏的?不問,我就走了啊!”


    小燕子剛走了兩步,又迴頭道:“你們最好把衣服換一下,別以為穿成這樣就真是男人了。”


    “你怎麽知道我們是女子?”金鎖失聲道。


    “這還用問嗎?你們自己看不出來啊?男人有你們這麽細皮嫩肉的嗎?”小燕子衝紫薇、金鎖搖了搖腦袋,勸說:“我勸你們趕快把衣服換了。這京城裏可是有很多小官的,別讓人真把你們當男人才好。”


    “你說什麽呢?”


    金鎖不解,紫薇卻是知道的。小燕子的意思是,她們女扮男裝不倫不類,不是被人看穿了,就是讓人當作優伶。紫薇苦笑,曾經不諳世事,隻知琴棋書畫的她被賣入勾欄。在窯子裏苦渡了七天,這七天仿佛是七年,她們知道了許多大家閨秀不該知道的。紫薇不願迴憶,可是那段日子,已經深深刻入她的骨髓,再難忘卻。


    紫薇甩了甩頭,朝小燕子道:“謝謝女俠直言相告。你不說,我們還真不知道呢!”


    聽紫薇叫自己女俠,小燕子立刻對她大生好感。揚起下巴,挑眉笑道:“不用謝我。我看你們順眼,才幫你們的。”


    “你幫了我們,我們怎麽能不答謝呢?”紫薇看了看小燕子道:“你還沒吃午飯吧?我做東請你,也算謝謝你的提醒。”


    小燕子不解道:“什麽做東做西的?”


    金鎖白了小燕子一眼道:“我們小姐的意思是,請你吃飯。”


    “吃飯就吃飯嘛,說那麽文縐縐的幹什麽?”


    金鎖剛想頂嘴,卻見一旁的紫薇,給她使了個不用在意的眼色。金鎖隻能撇過眼,不作搭理。心中卻道,小姐這是幹什麽呢?不去求達官顯宦找路子,竟跟個偷兒結交,豈非緣木求魚?


    金鎖不知紫薇是怎麽想的,但她隻能跟著紫薇走。三人進了茶店,要了間包廂。等小二送上茶點,小燕子不待紫薇招唿,立刻伸手抓著糕點就吃,看的金鎖暗暗顰眉。紫薇倒不在意,她關在窯子裏的那幾天,比這更甚的都見識過。她喝了口茶笑問:“小燕子,你住在哪兒啊?”


    “我……我住在大雜院。”小燕子咽下口中的糕點,迴道。


    “大雜院?”


    小燕子擺手解釋道:“就是個四合院,我和柳青、柳紅收養了很多孤老,還有些沒爹沒娘的孩子。我們平日就在城裏賣藝,養活他們。”


    “小燕子,你可真是菩薩心腸。不愧是女俠啊!”


    紫薇專挑小燕子愛聽的說,馬上被小燕子引為知己,對她推心置腹起來。紫薇看一頓飯下來,小燕子已經對自己去了防備,親昵有加。她故作歎氣的低著頭,滿腹哀怨道:“小燕子,我也不瞞你,我是到京城來認親的,可是京城太大了,人在哪裏都不知道。眼看盤纏要用盡了,不知怎麽辦好。”


    小燕子一聽,立即拍了拍胸膛,仗義道:“那你跟我一起迴大雜院吧。雖然沒有好吃的,總算有個地方睡。”


    “小燕子,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下朋友不管的!”紫薇奉承道。


    小燕子哪曾被這麽誇過?心裏又得意又自傲,對紫薇這個朋友更是歡喜。立即起身,要帶著紫薇和金鎖迴大雜院。小燕子在前頭帶路,紫薇主仆跟於其後,金鎖悄聲問紫薇道:“小姐,你到底怎麽打算的?為什麽不住客棧,要去大雜院?小燕子這樣的,能幫小姐什麽忙?還有啊,那個大雜院,到底是什麽地方?有沒有危險啊?”


    “你放寬心。”紫薇淡淡的瞥了金鎖一眼道:“小燕子這樣的人,一眼就能看透,她沒有城府,用不著擔心她會騙你。至於,為什麽這麽做,我自然有用意。”


    “小姐,你就對奴婢實說了吧。免得奴婢憂心。”


    紫薇望著小燕子一蹦一跳的背影,低聲道:“小燕子對京城很熟,一定知道不少消息。比如,皇上什麽時候會出宮避暑,離宮秋獵。而且,她的身手不錯。或許,會對我有用處。你可別得罪了她。”


    金鎖不服氣的瞪了小燕子一眼,但也知曉不能違逆紫薇,隻得咬著唇應下。


    小燕子把紫薇、金鎖帶入大雜院,院內的老老少少對兩人都不友善,冷冷的看著她們也不說話。小燕子不會看人臉色,把柳青、柳紅拉上前,替他們介紹道:“這是紫薇,這是金鎖,她們是來京城認親的。不過,一直沒找到人,現在盤纏快用光了,我看她們可憐,把她們接來大雜院。柳青,讓她們和我住吧。”


    眾人聽了小燕子的話,臉麵更陰了幾分。紫薇朝金鎖拋了個眼色,金鎖會意的從衣袖裏掏出兩錠白銀,遞給柳青。柳青沒有接,疑惑的看著金鎖道:“這是幹什麽?”


    柳紅也不解了,凝眉衝著金鎖道:“你們既然有銀子,為什麽不住客棧?”


    紫薇朝柳青兄妹倆盈盈一拜,解釋道:“我們方才在路上遇見小燕子,虧得小燕子提醒,我們還以為穿了男裝,別人就看不出我們是女兒家了。小燕子跟我們說了,你們大雜院的事。我想著,與其花錢住客店,不如在你們這裏找個住處,這錢算是住房的費用。”


    “這……這可是五十兩銀子啊,可以好吃好住大半年呢!”柳紅目光複雜的注視著紫薇道:“我們這裏可沒有客棧好啊。而且,也沒什麽好吃的。”


    “我是因為聽小燕子說,你們過的不容易,才想助你們一臂之力。其實,這錢也是要花的,不如用在大雜院裏,給大家添點衣物。再過不久就要入冬了。”


    眾人聽紫薇這麽說,惱怒的臉上掛上笑容,也不再用白眼看紫薇主仆了。紛紛衝紫薇點了點頭,各自散去。


    “這……”


    柳青、柳紅互相看了一眼,不知是收還是不收。小燕子哪管他們想什麽,覺得兩人太不幹脆,她一把抓過金鎖手裏的銀子,塞入柳青懷裏道:“拿著吧,去買點米和麵,要不然又得斷糧了。”


    柳青不好意思的拿著銀兩,摸了摸頭傻笑道:“我是柳青。”接著,他又指了指柳紅,“這是我妹妹,柳紅。”


    紫薇點頭微微傾笑,彼此見過禮,柳青也不再矯情,實說道:“紫薇姑娘,你這銀子給了我,我可要用了。”


    “你用吧,不必在意。我說了,把它當作房錢。多備些米,不要讓大家餓著。”


    紫薇的話贏得了柳青、柳紅的好感,他們把兩人迎入屋裏,倒了茶水,請紫薇主仆坐下問:“聽小燕子說,你們是來京城認親的?”


    “是啊。這段時日的奔波,我已經有點頭緒了。”紫薇一副不願多談的樣子,反而旁敲側擊起京城裏的事,其中參插幾句關於紫禁城動向的疑問。


    柳青等人不疑有他,隻要知道就盡數相告。紫薇雖然得知了許多消息,可惜對認親都沒有用。紫薇怕多問了,對方起疑心,隻能先按下不提。


    “小姐,我們真的住下啊?”到了臥房內,金鎖悄悄問:“小姐,難道你不怕是賊窩?”


    “怕什麽?剛到的時候,我已經看過了。他們都不想我們住下呢,怕我們白吃白住。”紫薇拍了拍棉被,坐於木床上道:“如若他們是賊窩,我們兩個小女子來,他們豈不是求之不得?何必使臉色呢?而且,柳青、柳紅也是木呐的,不可能是奸猾之人。我們現在,就要結交這些地頭蛇,好弄清京裏的動向。”


    金鎖無奈,隻得聽從紫薇的安排。


    紫薇當晚睡在小木床上,總覺得小燕子這個名字很是熟悉,隻是想不起到底再哪裏聽過。她推醒一旁熟睡的金鎖,問出心中的疑惑。金鎖搖頭說沒聽過,也不曾見過這等無禮的女子。紫薇暗道,也許是自己多想了,便沒有再深思。


    之後幾日,紫薇和金鎖裝作出門尋親,打探著紫禁城裏的消息。小燕子則跟著柳青、柳紅賣藝。晚上迴來,紫薇往往露出一臉失望的神色。小燕子為了安慰她,不停說些有意思的話,或是街頭聽到的傳聞。


    有一條消息,引起了紫薇的注意。小燕子說,兩天後,乾隆皇帝就要出宮,去西山圍場狩獵了。對紫薇而言,這是個難得的機會,她對自己說一定要把握住。紫薇深知,自己不可能從正門闖入圍場,那麽隻有走僻徑小道了。紫薇向小燕子打聽,求小燕子帶她去圍場周圍看看,讓她也沾沾皇家的福氣,說不準能轉了運氣,找到親眷。


    小燕子經不起紫薇的哀求,天一亮,就帶著她和金鎖去了西山圍場。到了圍場邊緣,紫薇很是失望,她的眼中到處是高聳的岩壁,怪石嶙峋。根本不是她一個弱女子可以攀爬上去的。


    紫薇試了許久,仍是未能爬上一丈高。每每跌下之時,岩石蹭破了她的膝蓋,疼痛難言。紫薇計算著做個長梯子,可是後天就是圍獵的日子,隻怕來不及。再者,這樣的梯子該多長?太引人耳目了,如何把它搬到西山圍場?即便梯子搬來了,爬到山頂,還要下去圍場的。難道,要把梯子再搬到另一麵去?這麽長的梯子,要怎麽搬?


    紫薇搖了搖頭,心道,就算用一天一夜的時間爬進去,恐怕皇帝來之前,圍場內仍要重新搜查的。她能躲得了嗎?或許,會被當作反賊,當場絞殺了。紫薇左思右想,沒有想到可行的方法,直到她看到了一旁托著金鎖爬山的小燕子,計上心來。


    紫薇催促小燕子迴大雜院,並讓金鎖去買香燭。紫薇進屋拉著小燕子的手,滿眼含淚道:“小燕子,今天謝謝你帶我去圍場。自從我認識了你,我一直把你當作姐姐。我覺得小燕子你武功好,人又慷慨仗義,如果真是我姐姐就好了。”


    小燕子喜歡聽好話,見紫薇這麽說,哪有不應的?趕忙接口道:“既然這樣,不如我們結拜成姐妹吧?”


    “好啊!”紫薇就等她這句話呢!她得了小燕子的應承,讓金鎖點上紅燭,擺下香案。並招來柳青、柳紅做了見證,與小燕子跪下磕頭,插了香喝了酒,說了誓言。小燕子歡喜異常,晚上與金鎖換了房,留在紫薇屋裏睡下。


    午夜,小燕子聽到紫薇嚶嚶啼哭,急忙起身問原因。紫薇按當年看過的話本,合著夏雨荷之事,編出了一段感人肺腑的故事。說罷,她抹了抹眼淚道:“就是這樣,我娘臨終前,要我上京認爹。我好不容易到了順天府,才知道紫禁城不是誰都能進去的。我如今走投無路,不知怎麽辦才好。我認不成爹,我對不起我娘!”


    小燕子聽得淚流滿麵,不停地安慰著紫薇。紫薇擦著通紅的眼睛,正色道:“小燕子,我娘她叫夏雨荷,我爹就是當今的皇上。”


    “什麽?你爹是紫禁城裏的皇上啊?”小燕子驚訝的叫道:“哎呀,難怪你今天要我帶你去西山圍場,你是想爬進去見皇上吧?”


    “是啊。可惜,我沒用,爬不進圍場。”紫薇一把拉住小燕子的手,哭訴道:“小燕子,你說我該怎麽辦?我要怎麽樣,才能讓皇上知道,他在外麵還有我這麽個女兒?我是答應了我娘的,一定要讓我爹認下我。否則,我娘就是死了,也不能瞑目啊!”


    小燕子抿著唇,思索半晌道:“皇宮進不去,隻能等他出來。這次皇上來西山圍場狩獵,倒是個好機會。可惜,你爬不了山。”


    紫薇心中焦急,暗示道:“是啊,我沒用。不像小燕子你,一飛就上去了。”


    小燕子聞言,拍手道:“對啊,我能上去。紫薇,你既然和我結拜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要不,我替你去西山圍場,把你的事跟皇上說了。”


    “真的嗎?小燕子。你真的願意替我去?”紫薇抓著小燕子的雙手,一臉的感動,水瑩瑩的眸子望著對方道:“小燕子,闖圍場可能有危險的,我不想你受傷。”


    紫薇故作放棄,痛心的拒絕小燕子道:“小燕子,我們還是想想其他辦法吧。你要是闖圍場受了傷,我怎麽能安心啊?我就是不認爹,對不起我娘,也不能讓你受傷啊!”


    小燕子從沒遇到過這麽為她著想的人,而且還是自己剛結拜的姐妹,想起紫薇往日對她的崇敬,小燕子心頭一熱,誇口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認爹的。這個小小的圍場算什麽?我小燕子還不把它放在眼裏呐!”


    紫薇稱了心願,急忙對小燕子說了一通的誇讚。那些著意恭維的話,把小燕子樂得不知道自己是誰了。隻覺得紫薇是最好的姐妹,是她一生的知己。


    次日,紫薇對小燕子說了不少提點,其中就有不少遇到皇上時,該如何應答的話。隔天,紫薇、金鎖送小燕子去了西山圍場,並把卷軸交給她,目送她登上了岩壁,消失在山頂。


    金鎖不放心道:“小姐,你和小燕子不過才認識幾天。怎麽能放心讓她去做那麽重要的事?”


    紫薇淡淡瞅了金鎖一眼道:“除了這個法子,你還有什麽方法接近皇上?”


    “可是……”金鎖跺著腳,急道:“要是小燕子貪心,自己認了皇上,那我們怎麽辦?”


    紫薇從衣袂中取出一把紙扇,衝金鎖搖了搖道:“我並不是沒有提防她,信物我還留了一樣。要是小燕子真如你說的那樣,冒認了乾隆,我也還有一次認爹的機會。”


    “小姐,你為什麽不留下畫卷?奴婢覺得那畫卷比扇子重要。”


    “你以為我不想嗎?可是,小燕子不會說話,我怕皇上根本不明白她的意思。但是,皇上看到了這幅畫,不用她說什麽,皇上自然就會明白。”紫薇坐於山石之上,壓下焦慮道:“我們現在什麽辦法都沒有,隻能等,等一個結果。”


    不提紫薇、金鎖在岩壁的那一頭如何的焦急,小燕子她登上了山頭,抓著藤蔓滑下山壁闖入圍場。誰知,還未等她見到皇上,一支羽箭射中了她的胸膛。小燕子昏昏沉沉的,感覺有許多雙眼睛盯著自己,在她暈迷之前,眼中映入一抹明黃色,她想起紫薇的話,脫口而出道:“皇上,難道你不記得十八年前,大明湖畔的夏雨荷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四四討迴帖劇場:


    “行了,不用多說了。西門大官人,你和你的小妾,可以退下了。反正,我是不會跟你迴去的。對了,我的那些產業,你要是有心那麽都還給我。若是貪心,就算我李瓶兒無識人之明,買個教訓。”八八定睛與西門慶對視,仰著下巴冷然說道。


    八八的風采,讓西門慶迷了眼。他是喜歡李瓶兒小鳥依人,好像除了自己什麽也不在乎的樣子。可他更愛如今的瓶兒,一副貴氣逼人的樣子,舉手投足都是那麽雍容大氣,讓他心裏癢癢,生出莫名的想要去征服的感覺。


    蒼霞小筆記寫道,這男人哪,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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