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這頭都是咱們的客棧,驛館,那邊還有幾家時鮮點心,現在商隊們路過這裏,都是喜歡做個停留,再一口氣進幽州的。”


    跟在賈登科身邊的,是一個小夥子,本來是賈府的掌櫃,不過現在已經在蒼雲寨呆了兩年,還娶了一個蒼雲寨的丫頭,又把老娘給接了過來,一家人算是安營紮寨了。


    “我要你準備的,都好了嗎?”抬起眼看了看正在山頭上和姑娘們玩的江翡,賈登科的聲音變得冷了一些。


    “已經都準備好了,徐州最近和幽州往來的所有商隊,還有他們各自的貨物,已經路線都在了。”


    “嗯,你去吧。”


    “老三,人手怎麽樣了?”


    “大人,軍營裏帶來的五百好手,都已經在路上等著了,還有平城郊外的那些沿路盜賊,也都聯係上了,不過最近一年裏頭,平城那邊對商路上的盜匪追緝得也是挺兇的,人手沒多少,估計還是要咱們自己來。”


    “嗯,沒關係,本來也不指望這些人能給我們辦什麽事兒,不過是找個替罪羊罷了,咱們的底細沒露吧?”


    “沒有,和他們聯係的都是一個不知名的商人,隻知道是個有錢人,住在寧州而已。”


    “好,那就準備吧,咱們這次要給劉明點教訓才行,不然這家夥有點過於膨脹了。”賈登科冷笑兩聲。


    隨著平陽關上黑甲軍又一次出動,整個錦朝的物資都開始緩緩向北移動,就好像一條條蜿蜒的河流。


    居於中間的宛州和寧州頓時忙了起來,幾乎所有的物資在最後都要由他們進入雲州。


    雖然大家對於雲州這種開口討要的行為,都不是很爽,可是每個州都沒辦法,畢竟人家是在對抗外敵,而且黑甲軍的戰鬥力,也不是別人想試試的。


    不是沒人懷疑過,憑黑甲軍的實力,怎麽可能這麽多年都被侵襲呢,要是雷修明直接帶兵出征,是不是可以一舉清掃草原上的威脅,不過因為雷修明的強硬,也僅僅是在背地裏而已。


    按理來說,這也不是第一次了,全國支援北方的戰爭,可是這一次卻有些不同。


    徐州的物資幾乎是其他州府的兩倍,因為徐州守備府放出話來,隻要是為了錦朝安定和諧的,徐州都會大力支持,絕不小氣,明眼人看得出來,徐州府這麽幹,第一是為了向雲州表示好意,第二就是為了讓自己占據一個大義名分,尤其是剛剛才和寧州那邊摩擦過。


    相比之下,財大氣粗的徐州,在這個時候就發揮了自己鈔能力,順利在人心上扳迴一城。


    然而事情總是和想的不同,物資剛進入寧州沒幾天,就已經被劫了兩次,據小道消息,徐州府的雍王爺,在府衙裏大發雷霆,摔碎了好幾套價值不菲的茶具,然後上書宛州,要求徐州自己派兵入寧州,護送物資。


    寧州一時之間成了眾矢之的,被人咒罵隻會窩裏橫,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麽時候了,還要搞這些小動作,想要用物資來威脅雲州和徐州。


    要是寧州連自己地方上的盜賊都處理不了,寧彬這個守備大人還有什麽用?


    而寧彬最近也是分身乏術,他絕對不相信會有盜匪在這個時候,敢動這些軍糧,更別說自己還在各處都安排了軍士,甚至分布了不少人去護送軍資,這件事情絕對是賈登科做的,可是證據沒有,到時候或許明眼人能看得出來,然而天下人都不會知道,隻會說自己動手腳。


    上次針對徐州失敗,已經讓很多人對自己有些失望,絕對不能再出事了,對於高層來說,看重的不是老百姓的意見,而是自己的能力,如果自己接連兩次都不能掌控局勢,就會讓宛州那些支持自己的官員認為自己能力不足,而本來和自己合作的人,也難免會重新考慮陣營。


    至於北方的雷修明,寧彬倒是不太擔心,雖然寧州和雲州接壤,但是雷修明向來對中原的這些事情不關心,而且憑那位的頭腦,當然看得出來自己這一次是被賈登科設計了。


    隻不過,雖然是這樣,如果軍資真的出了問題,自己也難辭其咎,畢竟就算是賈登科在背地裏搗鬼,軍資也是在自己的地盤上出了事,運送不到雲州,影響前線的戰場,到時候雷修明自然會要自己來承擔。


    與此同時,江彰的信到了宛州,表示如果寧州連軍資都無法保護,他會親自帶兵入中原,運送軍資,要求徐州,寧州都為他打開商路。


    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坐在軍中大帳的寧彬臉色陰沉,一拳砸在桌麵上,衝著麵前幾個戰戰兢兢的將軍說道:“你們親自帶人去,把商路上所有的前站都給我肅清,如果再出了事,就給我提頭來見。”


    說完之後,寧彬又吩咐自己的親衛:“去把上次偷襲軍資的那夥人給我找出來,把他們的人頭掛在徐州的邊界上。”


    “東風殘,曉風寒,平城郊外,劉明膽寒。”


    站在蒼雲寨的山頭上,賈登科瞧了一眼手裏的杯子,一飲而盡,又低下頭瞧了一眼底下的物資,說道:“老三,去把這些東西都燒了。”


    “大人,這可值不少錢啊,裏頭有”老三剛開口,就看見賈登科的眼神,頓時閉上嘴了,他發現賈登科隨著時間,越來越有那種大人物的氣質了,處變不驚,氣勢逼人。


    “風險太大,如果被人拿到證據,這些東西是我們搶的,可就說不清了,吩咐下去,以後在商路上搶到的東西,都直接燒了,一點兒不留,再對外放出風,就說徐州進入幽州的商隊,近期受損嚴重,要求幽州賠償,否則我們將會切斷對幽州的糧食貿易,還有,告訴他們,賈登科得知消息,已經第一時間來到蒼雲寨調查,一定會給各家掌櫃一個滿意的答複。”


    短短幾天的時間,從蒼雲寨到平城的路上,無數的商隊都被搶劫,甚至連平城急忙派出的軍隊,都被滅殺,而最奇怪的一點是,偏偏這些被搶劫的商隊,大部分都是徐州來的。


    經過去年青城動亂,徐州過冬,又和幽州有了摩擦,這條路上一度鮮少有商隊,春暖花開的時候,各家商隊都重新上路,卻在這個時候被一夥自稱斷手幫的強盜劫掠。


    根據小道消息,這些人都是這些年被劉明從青鋼軍踢出去的高層以及下屬,因為他們不滿劉明的統治,現在又沒了生存的能力,所以要報複,而因為他們上次進攻一線天的時候,發現這裏生活不錯,就打算投靠徐州,卻被賈登科拒絕,所以現在徐州的商隊也是他們的報複目標。


    “無恥匪類!居然這般肆意妄為,還想進入我徐州?一旦抓到,立斬不饒!”


    這就是雍王爺在得知消息的時候,對外的命令。


    “這老雜毛,居然無恥至此,睜著眼睛說瞎話,把錦朝皇族的臉都丟盡了!”


    在幽州,劉明憤恨地咒罵著,同時派遣青鋼軍去平城,要把這群強盜緝捕歸案。


    至於老百姓,都在疑惑,為什麽以往從來沒有這麽大規模的惡性事件發生,今年卻一開春,就是這樣的光景。


    五湖四海的說書人,仿佛在一夜之間得到了同樣的消息,那就是因為年節時候,寧州,幽州,徐州,靈州都不安分,要開戰,從而導致破壞國運,才會有如此懲罰。


    也是因為他們的舉動,讓整個天下都覺得錦朝已經走到了盡頭,天下即將陷入紛亂,於是北方草原上的蠻族才會蠢蠢欲動,而且天下那些強盜也都紛紛冒頭。


    看上去一切都在賈登科的計劃之中,不過有一件事兒卻是他著實沒想到的。


    青城,賈登科的書房裏,江藍坐在平日裏賈登科的位置上,又喝下一杯茶,勉強恢複平靜,臉上的紅潤也淡薄了一點。


    在賈登科走後,這間書房就是給自己用的,這段時間她一直在抽調白旗軍的部分人,和徐州的軍隊進行演練,雙方都有不少收獲,同時和秀兒一起做些守備府的事情。


    雖然有劉湘君在上頭坐鎮,不過這麽大一個徐州,事情總是少不了的,多虧最近秀兒對這些事情已經是有些手段了。


    用秀兒的話來說,就是賈登科教過她,“大事大約,小事小心。”


    凡是有大事情發生,比如一些節日安排,軍資調動,或者對外事務,總是有跡可循的,按照以前的處理辦法來做,總是大概正確的。


    可是對於一些小事,比如關於石傳傑從宛州傳迴來的消息,就要小心對待了。


    至於賈登科是從哪裏學來的,那就隻有一句話:“是個曾經很有名的胖子說過的。”


    秀兒的細心,加上江藍的果決,很多事情都遊刃有餘地解決了,不過今兒卻有一件小事,讓江藍的臉紅了半個時辰。


    這件小事就是她在迴來的時候,打算去先拜見一下賈母,嘮會兒家常的,最近江藍發現這個小老太太雖然說話犀利,可是很多時候卻非常有趣,對很多事情都有一個自己獨特的見解,這就讓江藍明白為什麽賈登科會那麽特立獨行了。


    這段時間裏,江藍是很喜歡和賈母一邊吃飯,一邊聊會兒天的,不過是今兒早迴來了一會兒,結果走到花園裏,手裏還捧著帶給賈母的點心,卻沒想到聽到賈母在和那個叫翠花的大丫鬟正在商量自己的事兒。


    “江藍這孩子,我真是越看越喜歡,溫婉大氣,女子該有的品質,她都不缺,而且還是個有決斷的孩子,又孝順,真誠,這樣的孩子,要是能來家裏做媳婦就好了。”


    “老夫人,您說的我也都問過那幾個丫頭了,都說江藍是個好姑娘,要是能進咱家門,那肯定是咱家的好,可惜了啊,阿科到現在都不肯好好說,不然咱們就能提親了,不管成不成,總是要試試,免得未來後悔。”


    “誰說不是呢,不管他了,這次阿科迴來,一定要問清楚了,江家既然對阿科不錯,那就是看得起咱們,問問又沒什麽。翠花,你說我要不要先問問江藍那丫頭?”


    “別,人家小姑娘家的,就算身份再高,那也會害羞的,還是等阿科迴來再說,咱們別好心辦了壞事。”


    “行吧,我現在就一個心願,趕緊給阿科找個媳婦,以後家裏就用不著我操心了,我都這把年紀了,才懶得管那些閑事,有個媳婦最好,而且咱家也是有點好處的,最起碼阿科肯定不會把媳婦關在家裏,不會讓江藍覺得自己有才華卻不能出門,受委屈。”


    “那肯定了,u看書 .ukanhu.co ”翠花發出一陣笑聲,說道:“家裏幾個丫頭阿科都全派出去辦事,肯定不在意這些,就看他能不能得到江藍的青睞了。”


    “唉,這臭小子,真是煩死我了”


    聽到這裏,江藍就急忙跑了出去,直到現在,才慢慢迴過神來。


    在梁州的時候,不是沒和爹娘說過這些事兒,雖然現在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過江迎步一來寵愛女兒,二來也知道江藍不是個隨便人安排的主兒,所以是有討論過的。


    當時兩人把梁州的權貴子弟們打了個轉兒,最後的結論是,要說想娶江藍的,肯定數不勝數,可是恐怕人人都是為了江家的權勢。


    然而今兒賈母的話裏,卻沒有一句是要靠著江家的,全部是單純為了江藍這個人。


    胡思亂想了一陣子,江藍從羞惱中恢複平靜,重新審視起自己在青城的這些日子,不得不說,如果未來嫁給賈登科,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一來不用擔心他是為了自己的身份,二來呢,江藍可不想要像那些深閨女子一樣,在梁州她就是軍中將領,並不想嫁人之後隻能相夫教子,而賈登科是可以滿足這一點的。


    人到了這個位置上,就不會覺得感情至上了,身份越是複雜,感情的事情自然也越是複雜。


    不論自己未來嫁給誰,都注定了雙方關係不會像普通的夫妻一樣,而在這些人之中,選擇一個自己相對喜歡的人,那就是江藍要考慮的事情了。


    看來等賈登科迴來,是要試探一下了,江藍可不是那種被動挨打類型的,既然心裏有想法,當然要抓住主動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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