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雍王坐在那裏,有點兒摸不清賈登科的意思。


    “我打算讓小王爺去宛州走一遭。”


    “萬萬不可!”雍王沒想別的,直接就開口拒絕,說道:“宛州龍潭虎穴,太危險了!”


    “沒錯,宛州對我們來說,太危險,不論是誰去,都會受到各種困難,甚至可能被人直接殺了,所以,王爺,這才是最關鍵的事情,那就是讓小王爺去宛州。”


    “第一,小王爺身份在那裏,他去宛州,太後能看得見我們的誠意,也有足夠的理由來對他進行保護。”


    “第二,隻有小王爺進入宛州,才能讓所有人都注意到,越是如此,越是能壓得住那些家夥,就算是宣威公也不敢動手,您想想,如果小王爺都在宛州遇險,那宛州在天下人眼中,還有什麽威信?誰還會願意再信任宛州?”


    “第三,王爺,我看得出來,小王爺胸懷大誌,絕對不是個普通混日子的,那麽對他來說,功勳就是最重要的,隻有他拿到讓所有人都閉嘴的功勞,才能站的穩,才能在徐州有他的立足之地。”


    “我不會強製要求的,王爺您別擔心,隻是對目前來說,小王爺是最好的,隻要您還在徐州坐鎮,太後就會不惜一切代價保護他,而鶴公等人也會為了朝廷不得不站在徐州這一邊,至於宣威公,他不敢動手。”


    “隻是世上之事,哪兒有完全之策?我不敢說小王爺就一定能順利,隻不過自古富貴險中求,你想要的越多,要付出的自然就越多,這是誰都避免不了的,您對徐州貢獻了,我們都記在心裏,小王爺可以在徐州一輩子舒坦生活,隻是,這是他想要的嗎?”


    “我不需要您現在就表態,隻是希望您迴去和小王爺自行商量,我等著您的消息。”


    賈登科說完之後,就笑著拱拱手,轉身離開了,隻留下雍王一個人坐在小房間裏,神色複雜。


    一路上走馬觀花,賈登科的最後一站就是綺雲坊了,在這裏受到了重大歡迎之後,坐在秀兒當初的房間裏,賈登科打量了一圈,好奇地說道:“這裏和以前一樣,沒有別人住嗎?”


    “王媽媽說我是從這個房間走出去的,算是給它沾了福氣,要等下一個紅牌有了,才能入住。”秀兒有些得意地迴答。


    賈登科笑了起來,說道:“你倒是不介意哈?”


    “沒什麽好介意的,這本來就是我住過的地方,就算怎麽樣,人也不能抹去曾經,我又何必費勁兒呢?在綺雲坊這麽多年,有一個道理我還是明白的,花有百樣紅,心有千千結,每個人都會對我有不同的看法,如果我活在別人的眼中,那未免太悲哀。”


    “我現在是賈府的人了,也不打算再換主子了,所以隻要你不看輕我,那就行了。”秀兒有些調皮地眨眨眼。


    “小樣的,還給我挖坑,說的就像以後要是過得不如意了,就是我的問題一樣,你可給我記住了,我隻是收了一個員工,現在變成養了個女兒?”


    “怎麽能是女兒呢?我們年紀差不多,以後說不定你還會娶我過門呢。”


    這種話也隻有秀兒才能說得出口,在綺雲坊這些年,見過的世麵多了,絕對不是小慧或者桃子那種靦腆的姑娘。


    賈登科翻了個白眼,說道:“拉倒吧,目前我可對你沒有興趣。”


    秀兒隻是歪了歪頭,迴敬:“目標總是要有的,努力就好了嘛。”


    這邊兩人笑得開心,另一頭,雍王和石傳傑兩人坐在小屋子裏,一片沉默。


    過了許久,雍王才長長地歎了口氣,說道:“傳傑,你是想去宛州的,是嗎?”


    石傳傑目光一直都在杯中的茶水中,隨著茶葉起伏,聽到這句話,才抬起頭來,就像剛從睡夢中醒來一樣,有些朦朧,說道:“我還沒想好。”


    “賈登科的話說的很明白,徐州現在化解危機最簡單的辦法確實是和宛州聯係,取得宛州的支持,把戰場的拉鋸,從我們和寧州,變成宛州內部的權力之爭,而我們的選擇,太後當然是最好的,平心而論,我也覺得很有道理,而且我們皇族,自然是願意為陛下做些籌謀,以前我們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可是現在機會來了,為父卻不敢了。”


    雍王苦笑兩聲,年邁的臉上浮現出一個有些悲傷的神情,他少年就在徐州長大,隻有很小的時候,才在宛州住過一段時日,雖然從小就是被教育要效忠陛下,匡扶社稷,可是直到這個年紀了,才有一點機會。


    然而現在卻要自己的兒子去宛州,雖然石傳傑並不是自己唯一的孩子,可是作為長子,雍王對石傳傑的關注是最高的,孩子也不枉費自己的心血,做事穩重,溫文爾雅,但是和自己一樣,作為皇族,在外地的州府,雖然能得到尊敬,卻不會有實際上的權力。


    想到幾十年前的自己,青春年少,也有一股要拚命的精神,雍王就不知道該怎麽勸說孩子,賈登科有一句話說到了他的心裏,富貴險中求,人的一切,都要自己奮鬥下來就行。


    作為雍王,皇族子弟為國效力,那是理所應當,作為徐州的守備大人,兒子要建功立業,也沒有理由拒絕,可是作為一個父親,要把孩子送去整個世界上最危險的地方,這讓雍王不由得傷心。


    “孩子,你自己做決定,不論是要去宛州,還是留在徐州,我都支持你,家裏也會支持你的。”


    直到最後,雍王都隻能給出這麽一句,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隻能讓石傳傑自己做決定,未來才不會後悔。


    “爹,我想去宛州,”石傳傑的話音剛落,就看見雍王握著茶杯的手抖了抖,老人努力笑了笑,點了點頭。


    石傳傑繼續說道:“咱們現在雖然被扶起來,當上了這個徐州守備,可是手裏根本就沒有一點兒權力,就這樣,還是因為商會和段威的爭鬥,才給了咱們一點兒機會,想真的拿起皇族的尊嚴,就隻能自己上,錦朝已經到了這個程度,如果我們再不出力,就真的沒有機會了。”


    “而且,爹,”石傳傑眼神凝固,就像一塊頑石,說道:“就算是為了我自己,為了咱們家,我也想去試試,如果錯過這個機會,我們可能就真的隻能隨波逐流了,等到再過些年,徐州賈登科坐穩了,還能讓您坐在這個位置上嗎?到時候我們還要迴到過去那種日子。”


    “而且,如果未來錦朝真的撐不住了,我們這些皇族,自然會成為眾矢之的,或者被人利用,或者連利用的價值都沒有,既然如此,我們就拚一次,最起碼要讓徐州的百姓之後,我們雍王府也是值得信任和依靠的!”


    “好,我明白了,既然如此,你有這個心,為父當然不能攔著你,我會去跟賈登科說明,讓你代表我們徐州前往宛州,具體的事情還要和賈登科商量好才行,你既然要為徐州冒險,那商會就不能坐視不理,我們要讓你在宛州,時刻都有人撐腰!”


    一拍桌子,雍王本來有些老邁的身軀突然抖了一下,就像重新煥發光彩一樣,對他來說,也重新燃起了鬥誌,想要為那個曾經年輕的自己,拚上一次。


    父子兩人相視而笑,這一次,就是石家的機會!


    這時候,宴會已經到了傍晚,賈登科和小慧一前一後,沿著河岸邊慢慢走,小慧瞧著河麵上時不時飄過的冰塊,有些抱怨地說道:“事情不是都辦好了嗎?幹嘛不好好迴去暖和,要在這兒受凍?”


    賈登科迴答:“裏頭太暖和,讓人心裏放鬆,這可不好,我要冷靜一點,而且冬天很快就要過去了,再想感受一下,可就要一年後了。”


    “秀兒今兒事情辦得不錯,商會,守備府,軍隊都已經按部就班了,主子,你就別太擔心了,憂思過度,未必是好事。”小慧跟著賈登科多年,當然看得出來他雖然好像是處處都在偷懶,可是心思卻從來沒聽過。


    “我知道,所以才會讓你們都幫忙嘛,也多虧了你們,不然我怕是要累死,以前和老娘就經營著一個小攤子,每天反而是快樂許多。”賈登科望了望天,笑了起來,抖抖肩膀,說道:“走吧,我們也該迴去了,今晚的湯圓可是飛哥親自研究出來的新品種,值得一嚐。”


    小慧笑了起來,兩人一邊走,一邊說:“馬公子別的事情不靠譜,可是要說到做菜上的造詣,那可是很不錯的,他每次發明出新的菜品,都是青城的潮流啊。”


    “不過前幾天馬公子也跟商會反映了,說是每次勞心勞力,做出來新菜,卻總是被各家學習,弄得付出和收獲不成正比,要求商會整治這種事情。”


    賈登科愣了一下,這就有了版權意識了?可是這個年代,是不可能給出什麽有用合理的知識產權的。


    “主子,您怎麽說?”


    “沒的說,這種事情,那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天下的廚子有多少,畢竟隻是做個菜而已,大廚隻要嚐一嚐,基本就能學個八九不離十,自己再研究一下,改一改口味,說不定還能更加好吃呢,你們可以試著想辦法來維護一下,不過別抱太大的希望就是了。”


    說著話,兩人已經來到綺雲坊,秀兒正坐在前頭的大廳裏,和幾個官員說話,小慧瞧了一眼,說道:“您還真是慧眼識英才,秀兒做起這些事情來,還真是遊刃有餘,別說,就算是我來做,也未必能比她好。”


    賈登科坐在一邊的小案幾旁,迴答:“人的境遇不同,學習到的東西當然也不一樣,你從小就是跟著我做生意,在這方麵,經驗,見識,就是再給秀兒十年,也做不到你這個程度,可是秀兒也有自己的優勢,她在綺雲坊多年,見過無數人,和人打交道,你我都不如她。”


    “政治嘛,說白了就是人心而已,你對生意敏銳,能看出來每一個新行當未來的發展趨勢,她對人心了解,能看得出來每個人的言下之意,我不過是把合適的人放在合適的位置上。”


    “那桃子呢?”小慧突然發問。


    賈登科笑著搖搖頭,迴答:“桃子天真爛漫,做事細心,說實話,要她出去辦事,未嚐不可,隻是那樣的話,未免會和一些居心叵測的人打交道,我不想讓她未來難過,反正咱們也有能力,就讓她一輩子這麽高興吧。”


    “您果然是最偏心桃子了。”小慧努努嘴,故意擺出一張不高興的臉來。


    賈登科笑了起來,拍拍她的頭發,說道:“這可不是偏心,隻是能者多勞嘛,你既然聰明能做事,那當然要讓你來。”


    “算啦,我是看出來了,我就是個受苦的命,反正也就這樣了,”小慧聳聳肩,拿起筷子,從剛放上來的盤子裏,架起來一顆湯圓,放在碗裏,夾斷之後,一股綠色的湯汁流淌出來。


    “這是什麽味道的呀,居然是綠色的?”小慧夾起來嚐了一口,眼裏閃過一絲驚喜,說道:“是菠菜,還很甜。”


    賈登科也同樣夾斷一個湯圓,u看書 .uukanshu.om 裏麵卻是濃鬱的紅色,咬了一口,是紅豆的味道,點了點頭,說道:“飛哥的新湯圓,確實很好啊。”


    “阿科!”遠處馬飛飛的聲音響起,隻見他正從一堆人之間穿行過來。


    “喏,這位大爺來了,掌故的您自己招唿吧,我要去找秀兒說說話。”


    端著一個碗,小慧往一邊走去,而賈登科則笑吟吟地看著馬飛飛,說道:“飛哥,今兒你可是萬眾矚目啊,大家都對你的湯圓讚不絕口。”


    說起來,賈登科也有些日子沒見到馬飛飛了,最近自己一直都在守備府裏忙碌,而馬飛飛據說也收了性子,和之前不一樣,一門心思撲在好客樓,推出了不少的新活動。


    馬飛飛一屁股坐在墊子上,喘了口氣,端起茶一飲而盡,這才迴答:“這都是我辛苦的勞動,加上天資聰穎,才有現在的結果,你羨慕不來。”


    賈登科翻了個白眼,還真是本性難移啊,本來以為馬飛飛現在肯定是穩重又含蓄,有了馬天元的風格呢,結果這家夥一張口,那股濃濃的自吹自擂就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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