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軍隊真正的威力嗎?


    這麽些年,徐老虎也不是沒有和軍隊打過交道,徐州的,肅州的,梁州的,都有交手過,這一刻才明白人家是根本沒把自己放在眼裏,或者說是養寇自重而已。


    爬上船,站在甲板上,聽著耳邊的打殺聲,恍惚之間,從血光和火光中,徐老虎好像看見那個站在遠處的台子上,衝著自己冷笑的小姑娘,這就是江藍吧?


    隻要殺了她,不,抓住她,一切就還有可能!


    “殺!”胸腔裏的絕望帶著最後一絲血性,徐老虎抽刀衝了上去!


    ……


    天亮了,賈登科出現在甲板上,看著一臉倦容的江藍,說道:“我還聽手下人說,你們壓倒性地勝利了,怎麽你還是忙了一個晚上?”


    “江上,找人不容易,尤其是水下的,還有一些藏在暗處的家夥,想要趁亂逃走的,都要抓迴來,才能以絕後患。”江藍一身的盔甲一塵不染,似乎一晚上的廝殺,並沒有一點波及到她。


    “徐老虎死了嗎?”


    “在那邊,你要問什麽就快些,他也沒多少時間了,不過我沒有找到你說的那個叫做蘇定星的家夥,抓到的幾個人也去看過了,都說死的人裏麵沒有他,估計是從一開始,就已經逃了。”


    “這小子,還真是滑不溜手,嘿嘿,”賈登科笑了起來,走到一邊,看著靠在甲板上,血流了一地的徐老虎,蹲了下來,說道:“徐老虎,第一次見麵,就是這種情況,真是失禮了。”


    “賈登科?”似乎是賈登科的聲音喚醒了他,本來已經人事不省的徐老虎睜開了眼,看見一張帶著笑容的臉出現在自己麵前。


    “對,我就是,你的時間不多了,咱們就跳過客套話,直接說正事吧,我想知道,是誰讓你來殺我的。”


    “蘇家老爺子已經死了,你可不會為了一個過往的情分就把自己送上絕路,告訴我吧,反正你事兒沒辦完,你背後那個人也不會放過你的家人,又何必為他強撐著?”


    “嘿嘿,難道你就會放過我的家人了嗎?”


    “當然了,”賈登科很自然地迴答,“你看啊,你背後那個人,是不想讓他的事被人知道,所以要殺人滅口,可是我呢,你已經死了,不會再威脅到我,我有什麽理由非殺你的家人不可?”


    “幽州,還是說整個天下呢?賈登科,你犯了忌諱,當你選擇了梁州的時候,就是在和剩下的所有州府作對了。”


    徐老虎腦子裏想到蘇定星和自己說的話,當時自己覺得無所謂,反正自己就是個山賊,天下大事跟自己沒關係,可是現在卻覺得豁然開朗,人在死前,果然腦子都會清晰得過分嗎?


    “這樣啊,那我明白了,你可以去死了,放心吧,我不會去找你的家人,希望他們能有一個沒有你的未來。”


    優哉遊哉地走到江藍身邊,賈登科看著她疑問的眼睛,點點頭,說道:“幽州劉明。”


    “世兄,自從你來了梁州,我們突然就變成大家的眼中釘了,肅州對我妹子動手,幽州又想對我動手,你是不是該給我們一些補償?”江藍心情似乎不錯,還能打趣。


    賈登科‘哈哈’一聲笑,說道:“未來的十幾年裏,我們要麵對的,恐怕除了這兩個州,還要有數不清的敵人啊。”


    ……


    鹽城郊外,賈登科一行,在這裏駐紮起來,因為賈登科身邊還有江藍,所以得到了隆重對待,整個營地熱鬧非凡,裏頭無數的燈火亮著,和鹽城的官員們觥籌交錯之後,賈登科這才迴到帳篷裏,在燭光下,問道:“老沙,徐長壽最近怎麽樣?”


    沙立章手裏捧著茶,迴答:“掌櫃的,開始的時候這家夥應該是得到商會裏別人的指派了,也有為難咱們,尤其是您在梁州遇險的時候,就有些按捺不住,不過後來您那邊情況出來,江家和咱們合作之後,這家夥馬上就變了臉,最近這段時間,幾乎是沒事幹,就找我吃飯。”


    “嗬嗬,這也合理,不過他們也該敲打敲打,你不用給他什麽好臉色看,咱們和梁州那邊的合作,鹽城是必經之路,接下來會有梁州的不少人來,到時候你可以負責接待,讓他來配合。”


    沙立章笑了笑,說道:“這些倒是也沒啥,隻要您的事情順利,我們這些小蝦米,自然都跟著水漲船高。”


    “老沙,話裏有話啊。”賈登科笑了起來。


    沙立章撓撓頭,迴答:“我就是想跟您說,以後要多加小心,身邊千萬不能沒有人在,您的身份越高,盯著您的人就越多了。”


    “好,我知道了,你放心吧。”賈登科難得有些感動,連沙立章都這樣說了,可見自己出事的時候,小慧她們心裏有多煎熬。


    沙立章離開之後,江藍走了進來,臉上帶著幾分紅暈,她是第一次來徐州,聞風而來的人可不少,少不了喝酒,腦袋也有些發昏,坐下來,一邊喝著清茶解酒,一邊瞄著賈登科。


    “妹子,累了就去休息吧,有什麽事兒明兒再說也不遲。”賈登科笑嗬嗬地說道。


    江藍卻搖了搖頭,說道:“世兄,我有個問題。”


    “你說?”


    “上次在桃花湖的時候,你做了一首詩,無花無酒鋤作田,我看得出來,這是真的文采斐然,可是你為什麽又會說出百無一用是書生呢?”


    “書生輕談,本事都在嘴皮子上,而且文人相輕,自古如是,我窮過,苦過,不想空談清高,隻想踏踏實實地多賺點錢。”


    或許是喝得多了,賈登科說話也隨意了許多。


    “明白了,明白了,務實的人和務虛的人,總是不得溝通,你有沒有想過,也許平衡一下,會更好呢?”


    “那自然更好,可是我沒有那麽多的精力,也沒有那麽多心思去做,在無法平衡的時候,我選擇務實。”


    ……


    小青峰上,悠揚的鍾聲從清風寺裏遠遠傳來,隨著清晨的微風喚醒了這座古老的城市。


    青城一側,淮河水緩緩流淌,點點微光在水波中蕩漾,其中還有幾塊碎冰,帶著寒冬的料峭。


    城郊處,地裏一片枯黃,僅剩下的幾片葉子搖搖晃晃,就像即將落下的淺白色的彎月,在雲霧繚繞中搖曳。


    城門口,幾家早點鋪子已經開了,嫋嫋炊煙和著清晨的薄薄霧氣升騰,豆腐花的香氣也飄散開來。


    早起的人們已經在趕路進城,牛車上,小孩子還沒睡醒,揉著眼睛,縮在氈子裏,時不時抬起眼來,看一眼坐在牛車前頭的爹娘。


    整個世界都是安靜祥和的。


    除了一輛疾馳而來的馬車,自晨曦的光芒中出現,一路狂飆,撕開了晨間的霧氣,踏風而來。


    “賈掌櫃迴來了,快,把城門全部打開,接待的人呢,來了嗎?”城門口,早已經等著的城門官衝著城樓上喊。


    “都已經準備好了,第二軍團那邊已經在接洽白旗軍了,咱們就負責這裏就好。”


    “賈府的人已經在門口了,咱們過去露個臉就成,別拖著,趕緊讓這些人入城,要是出了事兒,到時候咱們哥兒幾個都是替罪羊!”


    “好!”城樓上所有人都如臨大敵,賈登科這次迴來之後,已經算是徐州的最高長官了,加上後頭的江藍,讓人不敢懈怠。


    “賈掌櫃,你的腰還好嗎?”崔星騎在馬上,看著為了形象特意騎了一匹白馬的賈登科,笑著問,從她認識賈登科開始,這還是他第一次自己騎馬。


    賈登科努力挺直身子,目不斜視:“當然好,我可是上馬安天下的英雄!”


    “得了吧,裝樣子給誰看,整個青城,除了你那個傻丫頭桃子,誰不知道你賈登科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崔星哼唧一聲。


    騎著馬在另一側的江藍,聞言轉過頭,好奇地問道:“傻丫頭?”


    “大小姐,你不知道,賈掌櫃身邊兩個大管家,賈慧是整個賈氏商行的管家,桃子是賈府的管家,賈掌櫃每天除了遊手好閑,基本就是混吃等死。”崔星毫不客氣地揭穿了賈登科努力維持的勤勞麵目。


    “你看,就是那個,那個就是桃子!”說著話,崔星看見了遠處城門口賈府馬車裏跳出來的一個小丫頭,給江藍指了指。


    江藍看過去,桃子就站在馬車邊上,努力墊著腳想要看得更遠點。


    很可愛地紮了兩個辮子,從臉頰兩側左右垂落,手裏捧著一件潔白的毛皮大衣。


    看到從山坡另一頭出現的賈登科一眾人,桃子激動地跳了一下,張開嘴想要喊,又發現這裏人很多,急忙收拾了一下表情,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


    江藍笑了笑,說道:“確實很傻,不過傻的可愛。”


    車隊終於到了城門口,代表雍王爺出來迎接的石傳傑,笑嗬嗬地上來拱拱手,說道:“賈掌櫃,江姑娘。”


    江藍點點頭,迴答:“江藍見過小王爺。”


    賈登科剛要說話,就被一聲暴躁的喊聲打斷,遠處一陣響動,人仰馬翻,有人騎馬從後頭衝來,人們被迫擠來擠去。


    “阿科!”


    “飛哥,慢著點。”賈登科笑了起來,衝著江藍擠擠眼睛,迎了上去,而崔星則湊在江藍身邊,給她介紹著來人。


    馬飛飛永遠都是人群的焦點,不論在什麽時候,一身銀灰色的大袍子裹在裏麵,整個人神采奕奕,來到賈登科麵前不遠處,翻身下馬,動作一氣嗬成。


    “飛哥,怎麽今兒還騎上馬了?”賈登科有些不解,這家夥懶得很,除了打架根本就不會多動彈一下的。


    “最近新學的,怎麽樣,看著有沒有一點郭靖他們在草原上騎馬逐鷹的風采?”


    賈登科這才算是明白了馬飛飛這麽古怪的性狀是為了什麽,小慧上封信裏頭就已經說了,最近漫畫版的小說已經開始發售,尤其是最經典的小說改變成的漫畫,更加是引起了大家的廣泛喜愛。


    至於馬飛飛,大概是看到郭靖他們一起在草原抓老鷹的劇情了。


    “有,這大冬天的,倒是不錯,u看書 wwkanshu.cm你的氣質和身上的毛皮大衣相當配,來,飛哥,我給你介紹,這位是江藍,這位是馬飛飛。”


    “見過江小姐,久聞大名了,梁州女將軍。”馬飛飛難得正經了一次,拱了拱手。


    江藍微微一笑,倒是有點兒好奇的意思,打量著馬飛飛,問道:“你就是馬掌櫃的兒子吧?”


    “對,我爹馬天元,兄弟賈登科,可以說這徐州商會裏,三大掌櫃,兩個都是我靠山,我最大,以後在徐州,你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知會一聲,我的麵子沒人不給。”


    馬飛飛是完全不會有那種靠別人而感到羞恥的感覺,自然又爽朗的笑容,就表示了他的沾沾自喜。


    賈登科已經走到了一邊,衝著桃子笑得開心,隻是小丫頭卻笑中含淚,臉上本來就不多的妝都花了。不過下一秒這種溫馨的場景就被破壞了。


    “桃子,我怎麽感覺你吃胖了?”


    “當我沒說!咱們迴家!我給你們帶禮物了!”看到桃子一瞬間就瞪大的眼睛,賈登科馬上轉變了態度,一副用禮物打動你的樣子。


    桃子白了他一眼,卻轉過去衝著江藍行禮:“江小姐,我家老夫人派我來請您過府一敘。”


    江藍答應了一聲,和自己不遠的馬飛飛,還有幾位跟著石傳傑來的官員打了聲招唿,便上了馬車,和崔星一起隨著桃子進了城。


    而賈登科身上披著桃子給自己帶的大袍子,深深吸了一口裏頭的桂花香味,這才覺得是迴了家。


    賈母同樣在看江藍,同時用眼神詢問了一下賈登科,對於梁州那邊的事情,她隻知道大概,並不清楚江藍來這裏究竟是要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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