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玦躺在床上,身上的傷養了這麽久,也隻能讓他稍微活動一下,連支撐他做起來都做不到。


    下半身難以啟齒的地方至今隱隱作痛,一度讓他覺得活不下去。


    如今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人,心中竟然恍惚地想,為什麽她看自己的眼神這麽冷?


    明明……明明曾經也用那樣熱烈的眼神看過自己。


    蕭玦閉了閉眼睛,緩緩地說:“我都、都想起來了。”


    前世的一切,他都想起來了。


    早在他謀反失敗被關入天牢的那一次,他就時常被夢驚醒,夢裏斷斷續續地出現了許多他沒有經曆過卻那樣熟悉的畫麵。那個時候,他已經隱隱意識到了不對,隻是後來這些不對都被他拋諸腦後。從未認認真真地去思考過他為什麽會做那樣離奇的夢。


    隻是在做過那些夢之後,蕭玦就對秦蓁越發的執著。他這次迴京城,與其說是野心勃勃地爭皇位,倒不如說讓他更執著的是秦蓁這個人。


    元詡大概是看出了這一點,才會給他出主意,讓他殺了秦蓁。


    他怎麽可能殺秦蓁呢?即便在最恨秦蓁的時候,蕭玦也從未想過要秦蓁的命。


    直到這次,生命垂危,他在生死之間走了一遭,過去那些看不清的東西忽然間就變得清晰起來。


    那些斷斷續續的夢境,都連接起來,將前因後果全都呈現在他的麵前。


    蕭玦這才明白。


    明白為什麽秦蓁這麽恨自己,明白自己為什麽對秦蓁這麽執著。


    他定定地看著秦蓁,聲音放得很輕:“你……都記得吧?”


    秦蓁直勾勾地看著蕭玦,唿吸漸漸變得急促起來,眼眶也跟著紅了。


    重生之後,她費盡心機一步步走來,眼看著大仇得報,她卻並不覺得輕鬆。因為這一世的蕭玦,他什麽也不記得,一切都像是自己演的一場獨角戲。


    可現在,蕭玦說什麽?


    秦蓁一步一步地走到床邊,抬手拎起蕭玦的衣領,一字一句的道:“你剛剛說,你都想起來了,你想起什麽了?”


    蕭玦眸光微動,和秦蓁對視半晌,才輕聲說:“如果當初我在龍虎山是真心求娶,你會不會少恨我一點?”


    秦蓁攥著蕭玦衣領的手緩緩收緊。


    蕭玦又說:“如果當初,我沒有拋下懷孕的你去寵幸雲如英,你會不會少恨我一點?”


    秦蓁還是沒吭聲,但是眼睛卻越來越紅了。


    蕭玦緊接著道:“如果我說,你父兄的死我也不願看到,我也是被逼無奈,你會不會少恨我一點?”


    秦蓁終於忍無可忍,抬手一巴掌狠狠地抽在蕭玦的臉上,咬牙切齒地說:“你是怎麽能說出這種話來的?”


    她終於確定,蕭玦迴來了。


    前世的蕭玦,迴來了。


    終於不再是自己一個人的獨角戲了。


    那個利用她背叛她害她全家的真正的蕭玦,迴來了。


    蕭玦被秦蓁這一巴掌扇的腦袋偏到一邊,半邊臉頰高高的腫了起來,可見秦蓁這一巴掌扇的有多用力。


    蕭玦臉上卻沒多少憤怒,他隻是看著秦蓁,問:“解氣一點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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