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嫣踉蹌幾步走到樓衍麵前噗通一聲跪下,紅著眼睛說:“王爺,我要去南疆。”


    “不行!”樓衍想都沒想就拒絕了,“王妃需要你。”


    慕容嫣張了張嘴,想反駁,但是想到什麽,迴頭去看秦蓁。


    那些反駁的話,怎麽都說不出口了。


    秦蓁情況特殊,確實是離不開她的。


    但是她一顆心早已不在此,早就飛奔向南疆了。


    慕容嫣一方麵放不下秦蓁,一方麵又特別想自私一點去找元楚,兩方拉扯,叫她也不好受。


    樓衍沉聲說:“不止是王妃需要你,我也答應過元楚,要好好照顧你。南疆如今危機四伏,你一個女子根本無法自保。你若是在南疆出了什麽事,我如何向元楚交代?”


    慕容嫣:“可是……”


    “沒什麽可是,”樓衍打斷慕容嫣的話,沉聲說,“我會親自去南疆,把元楚找迴來。”


    這話一出,慕容嫣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而秦蓁,驀然抬頭去看樓衍,好一會兒之後,臉上的神色漸漸的平靜了下來。


    她上前將跪在地上的慕容嫣拉起來,輕聲安慰:“你放心,元楚少將軍有勇有謀,不會輕易出事的。失蹤,估計是藏匿在某處了,如今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慕容嫣心中突然愧疚。


    她隻心心念念的想著自己,卻從沒替秦蓁想過。


    她大著肚子,自己的丈夫卻要上戰場,如今還要反過來安慰自己……


    “對不起!”慕容嫣低垂著頭,憋出一句道歉來。


    秦蓁一愣,隨後失笑:“你有什麽對不起的?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她伸手安撫的拍了拍慕容嫣的手背,說:“你放心,阿衍一定會將元楚少將軍帶迴來的。”


    慕容嫣點了點頭。


    樓衍去,比她一個女子去不知道要有用多少。


    她也知道樓衍如今怕是有事要和秦蓁說,便沒再逗留,轉身離開了。


    慕容嫣一走,樓衍直接打橫抱了秦蓁,轉身進了房間。


    他什麽也不做,就抱著秦蓁躺在床上,一句話不說。


    秦蓁也縱容他,任由他依戀的抱緊自己。


    過了許久,秦蓁才輕聲問:“什麽時候走?”


    樓衍不情不願的迴答:“明日一早。”


    秦蓁點點頭:“那不剩多少時間了啊。”


    所以剩下的時間,樓衍一刻也不想和秦蓁分開。


    樓衍抱著人,幾乎是舍不得眨眼,像是要將人的每一寸都刻在自己的心裏一般。


    奈何過去的這半個月,他每日連軸轉,實在是太累了。如今一迴到家裏,一挨著自己喜歡的人,困意就找上門來,即便苦苦支撐,也終於忍不住沉沉的睡了過去。


    等他睡著之後,秦蓁才緩緩的睜開眼,側頭盯著樓衍看。


    ———


    等樓衍醒過來的時候,東方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身邊的位置空了,人不知何時已經離開。


    屋子裏點著燭火,屏風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還伴隨著女子刻意壓低的交談聲。


    樓衍睜著眼睛沉默了許久,心中懊惱無比,自己怎麽就沒控製住睡著了呢?


    少看了秦蓁一會兒,總覺得虧大了。


    他起床換了衣裳,轉出屏風後的時候臉上還有些悶悶不樂。


    正跟玲瓏低聲說話的秦蓁抬頭看過來:“阿衍醒了?”


    樓衍黏黏糊糊的湊過去抱住人,埋首在她肩膀,悶不吭聲。


    玲瓏早已見怪不怪,自覺後退幾步,低頭做自己的事情。


    秦蓁任由樓衍抱著自己蹭蹭,低聲問:“怎麽了?”


    樓衍抿著唇,聲音有些悶:“為什麽不叫醒我?”


    “就這事兒?”秦蓁笑了笑,“你今日要趕路,休息不好的話怎麽行?”


    樓衍:“可是我……”


    “我知道我知道,”秦蓁安撫的在他唇角親了親,“等你迴來再看,我又跑不了。”


    樓衍:“可是……”


    “等你迴來,我親自去找陛下,讓他給你放假。”秦蓁又說,“到時候我哪裏也不去,在家陪你,行嗎?”


    樓衍終於被安撫好了:“行吧。”


    旁邊的玲瓏低垂著頭,唇角忍不住的微微翹起。他們家王爺,明明在外麵是個活閻王一般的存在,可在王妃的麵前,卻像個小孩子一樣,耍賴撒嬌無所不用其極。但是偏偏,王妃也樂意寵著。


    外界都說,三皇子蕭衍寵妻如命。殊不知,他們的王妃更甚,寵起夫君來根本沒有底線。


    秦蓁拉著樓衍的手,指著桌上的一個包袱,低聲囑咐:“我知你要趕路,定然輕裝簡行,因此沒給你收拾太多東西。就幾件保暖的衣裳,還有一些用得上的藥,還有幹糧。你看看,若是缺了什麽,我好讓玲瓏準備。”


    樓衍對包袱不感興趣,拉著秦蓁的手不鬆開:“蓁蓁收拾好的,定然什麽也不缺,我不用看。”


    秦蓁笑了笑,也不反駁。


    眼看著外麵天色越來越亮,黑甲軍已經催過兩次,秦蓁才伸手給樓衍理了理衣襟,輕聲說:“去吧。”


    說完後,又拉過樓衍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抬頭看著樓衍,一字一句的說:“阿衍,此去南疆,不管麵對什麽樣的狀況,我都希望你能記住一件事。我,還有孩子,還在家裏等你迴來。”


    樓衍:“……好。”


    秦蓁墊腳在樓衍唇邊吻了一下,摟著他的脖子,在他耳邊用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阿衍,我很自私,沒那麽偉大。對我來說,南疆不重要,甚至那些將士們都沒那麽重要,隻有你才是最重要的。如果能犧牲他們所有來換你,我眼睛都不會眨一下,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活了兩世,經曆了那許多,現如今的秦蓁隻是個極自私的普通婦人罷了。


    樓衍眼眶發熱,用力抱了抱秦蓁,低聲答應:“我明白。”


    頓了頓,又在秦蓁耳邊說了一句:“同樣的,對我來說,江山不重要,別的都不重要,隻有你最重要。這一點,你明白嗎?”


    秦蓁笑了,後退一步,定定的看著樓衍:“我明白。”


    樓衍深吸一口氣,沉聲說:“等我迴來。”


    說完,拎起那個包袱頭也不迴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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