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蓁坐在主位,慢條斯理的喝茶。樓衍這個一家之主不在他的位置上坐著,非要扯過一把椅子和自己媳婦兒擠在一塊兒,低著頭玩秦蓁的手指頭,頭也不抬。


    屋子裏,蕭遙和雲如慧並肩站著,已經好一會兒了,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


    好一會兒之後,秦蓁才慢吞吞地放下手上的茶杯,仰頭看著蕭遙:“四殿下,你這是來找我要人來了?我今兒就把話給你說清楚,人我是不可能給你的,就算是鬧到陛下麵前,我也絕對不會把人給你。”


    “你口口聲聲說欣賞我家兄長才將人調走,可實際上呢,害得他一身是傷差點丟了命。這樣的欣賞,我們秦家人可消受不起。”


    蕭遙聽秦蓁開口,終於鬆了口氣。雖然秦蓁說話不太好聽,但是總比她閉著嘴一個字都不說的好。


    “三嫂誤會了,我今兒不是來要人的,我是來道歉的。”蕭遙語氣誠懇,一臉的痛心,“這其中,有些誤會,還希望三嫂你能聽我解釋。”


    秦蓁挑眉:“哦,什麽誤會?難道趙青的傷不是你四皇子府給的?”


    “不是,我沒有要推脫責任的意思,”蕭遙連忙說,“我隻是想說,對於趙青的傷,我一無所知,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


    說完,他轉頭看向站在一邊的雲如慧,沉聲說:“還不快將事情說清楚?”


    雲如慧臉上已經沒有任何表情,那雙眼睛裏一片死灰沒有半點波瀾。


    她將在勤政殿說過的話又一字不差的說了一遍。


    “都是我做的,與我家殿下無關。”雲如慧始終低垂著頭,淡淡的道,“王妃與我家殿下曾經是朋友,也應該了解他的為人才是,他做不出這種事。都是我蛇蠍心腸,一時鬼迷心竅才做了這事兒。王妃要是怪就怪我好了,不要怪殿下。”


    秦蓁有些震驚的看了看雲如慧,隨後又去看蕭遙。


    如雲如慧說的那般,曾經有那麽一段時間,她和蕭遙的關係勉強能稱得上一聲朋友。


    也正是因為如此,秦蓁才不敢相信,她曾經當做朋友的人,居然能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


    他連最基本的敢作敢當都做不到,反而將自己的妻子推出來擋災。如此沒有擔當,如此的卑鄙無恥。


    秦蓁抬手揉了揉眉心,好一會兒之後,問;“你們……在陛下麵前也是這麽說的嗎?”


    “我已經在陛下麵前承認過錯誤了,”雲如慧有些麻木的說,“陛下罰我閉門思過半年,在此之前,我要取得你的諒解。”


    秦蓁:“……”


    她真沒想到,蕭遙能將事情做的這麽絕。


    一直玩著秦蓁手指頭的樓衍不知何時抬起了頭。


    樓衍看著蕭遙,眼神裏是赤果果的不屑和蔑視。


    樓衍從沒像這樣看不起過一個人,可他如今,是真心實意的看不起蕭遙。


    蕭遙假裝沒看懂樓衍的眼神,隻將視線落在秦蓁的身上,輕聲說:“三嫂,父皇已經罰了她,她也真心悔過了。你看,你能不能大人大量,就不要跟她計較了?”


    “趙青的傷,我會全權負責到底的。”蕭遙又說,“我給他請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藥,保證將他的身子養到跟受傷之前一模一樣。”


    秦蓁抬手揉了揉眉心,嗤笑一聲,說:“你不是說此事與你無關嗎?既然與你無關,那趙青的傷便用不著你負責。”


    蕭遙皺眉,道:“如慧是我的妻子,她做錯了事,我也有責任,所以我會負責到底的。”


    “我今日來,是登門道歉的,還希望你能看在我們的情分上,原諒我們把。”


    蕭遙已經將姿態放的很低了,再過分的話,他也說不出來了。


    秦蓁看蕭遙的眼神,越發的冷了。


    蕭遙見秦蓁不說話,心中有些著急了。


    若是秦蓁死咬著不鬆口,那皇帝就要讓他禁足半年。不行,他絕不可能被禁足半年,這對他來說將會是毀滅性的打擊。


    想到這裏,蕭遙側頭看向雲如慧,壓低聲音說了句:“還不求三嫂原諒你?”


    雲如慧身子一抖,最後顫抖著邁出一步,緩緩的在地上跪了下來。


    她沒抬頭去看秦蓁的表情,她將自己的頭低低的壓在地麵上,聲音平緩的說:“這一切都是我的錯,還請王妃原諒。”


    秦蓁蹙眉:“你什麽意思?”


    雲如慧說:“今日,王妃若是不肯原諒我,我就不起來了。”


    秦蓁冷聲道:“你威脅我?”


    “我沒有威脅王妃的意思,”雲如慧緩緩的道,“我做錯了事,接受懲罰也是應該的。王妃一日不原諒我,我就跪一日,王妃若是一直不肯原諒,那我就跪到死。”


    一邊兒一直沉默的樓衍此時說了句:“你以為的命很值錢嗎?不過和那些貓貓狗狗一樣,死就死了,誰會在乎?是你的父親會在乎,還是你的丈夫會在乎?”


    雲如慧的身子一抖,腦袋死死的貼著地麵,快把一口銀牙都給咬碎了。


    她雲如慧,在她父親眼裏,不過是個可以換取利益的工具。在她的丈夫眼裏,她不過是個隨意可以舍棄的道具……沒有人把她雲如慧當人,就算她死了,這世上也沒有人會為她傷心的。


    一想到這裏,雲如慧就痛的發瘋。


    蕭遙看了眼樓衍,心中對這個人簡直恨的牙癢癢。但是如今,他半個字也不想跟樓衍說。


    他知道,這件事隻要秦蓁鬆了口,樓衍就算不滿意,他也不會說一個不字。


    蕭遙深吸一口氣,看向秦蓁,輕聲說:“三嫂,你以前最是善良,也最是見不得女子流淚的。當初在大街上,你看見紅雪……”


    “你還有臉跟我提紅雪?”秦蓁驟然打斷了蕭遙的話,冷冷的看著蕭遙,“你不配叫她的名字,別再玷汙她了。”


    蕭遙瞬間閉了嘴,心像是被人狠狠的砸了一悶拳一樣,疼的他有片刻的唿吸困難。


    秦蓁視線往下,落在雲如慧的身上,語氣充滿了嘲諷:“紅雪一心為你,結果呢,她到死你也沒給過她片刻真心。雲如慧待你癡心,你又是如何待她呢?蕭遙,辜負真心是會遭報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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