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衍迴家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了。


    王府裏很安靜,隻有樓衍行走的腳步聲。


    他前麵,玲瓏提著燈籠引路。


    “她睡了?”樓衍問。


    玲瓏小聲說:“王妃等了你一會兒,最後實在是太困,便沒忍住先睡下了。”


    樓衍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心中被填的滿滿的。


    他也是有人等的人了。


    不過,嘴上卻說:“她身子不好,以後再有這種情況提醒她早睡,不必等我。”


    玲瓏低聲應了,心中卻想,怕是她提醒了也不管用。


    安順郡主,從來都不是個乖巧聽話的姑娘。


    兩人進了院子,便看見漫漫靠在門上,腦袋一點一點的。


    聽見腳步聲,漫漫一下驚醒,待看見樓衍的時候,嚇得瞬間清醒了。


    “王……”


    “噓!”樓衍抬手,示意她禁聲,壓低聲音問:“王妃睡了?”


    漫漫連連點頭:睡了睡了。


    樓衍歪了歪頭,有些疑惑:“燈怎麽還亮著?”


    漫漫小心翼翼的說:“王妃說,燈是給王爺留的。”


    樓衍:“……”


    有那麽一瞬間,他的心髒不受自己的控製,狠狠的顫了一下。


    他突然間就笑了。


    看著屋子裏亮起的燈光,樓衍腦子裏緩緩浮現出一個字:家。


    秦蓁的存在,讓他重新擁有了一個家。


    他出門,有人等他。他晚歸,有人為他留一盞燈。


    他想要的,不過如此。


    樓衍看向漫漫和玲瓏,說:“你們下去吧,這邊不用伺候了。”


    漫漫二話不說,拔腿就跑,她很怕麵對樓衍。


    玲瓏則猶豫了一下,指了指樓衍的脖子,試探著問:“王爺,你的傷……需要處理一下嗎?”


    樓衍抬手摸了摸脖子,沉默片刻,然後說:“不用。”


    說完,他推開房門進了屋子。


    他進了屋,先是走到床邊看了一眼,見秦蓁抱著自己的枕頭睡的安安穩穩,他不由得笑了笑。


    看了幾眼,這才重新去了外麵更衣進屋。


    他翻身上了床,沒有吵醒秦蓁。可秦蓁卻像是聞到了肉骨頭的小狗一樣,一拱一拱的挪到了樓衍的跟前,熟門熟路的鑽進了他的懷裏,自己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閉著眼睛繼續唿唿大睡。


    樓衍看著鑽進自己懷裏的人,心軟成了一片,抬手摟著人也睡了過去。


    ———


    秦蓁醒過來的時候,樓衍還閉著眼睛,睡的很沉。


    她搞清楚了現在的狀況之後,便繼續心安理得的賴在樓衍的懷裏。


    她仰頭去看樓衍,本想瞧瞧他睡著的樣子,卻一眼看見了樓衍脖子上的那一圈淤青。


    經過一晚上的時間,那青紫越發的嚴重了,看著觸目驚心。


    這幾乎能清晰的看見人的拇指印,一看就是被人掐的。


    秦蓁原本還有些迷糊,這下瞬間清醒了。


    她猛地從樓衍的懷裏鑽了出來,低頭去查看樓衍脖子上的傷痕。


    樓衍被她的動靜吵醒,睜開眼問:“怎麽了?”


    “怎麽了?這話應該我問你吧!”


    秦蓁伸手將樓衍從床上拉起來,指著他脖子上的那一圈青紫,沉聲問:“這是怎麽迴事?”


    樓衍似乎才想起來自己受傷了一般,抬手按住自己的脖子,說:“沒事。”


    “你管這叫沒事?”秦蓁瞪著眼睛,是真的有點生氣了。


    樓衍卻神情輕鬆,道:“是真的沒事,一點小傷,連皮肉都沒傷到。當初在南疆戰場上的時候,比這嚴重的傷多了去了。”


    這話簡直就是在往秦蓁的心窩子上戳。


    秦蓁的眼眶有些泛紅,卻沒再跟樓衍繼續廢話。


    她沉默著下了床,拉開房門對守在外麵的玲瓏說:“去將慕容大夫叫過來。”


    玲瓏是看見過樓衍的傷的,當下就知道為什麽了,轉頭去請慕容嫣。


    倒是漫漫,一臉迷茫:“郡主你不舒服?”


    秦蓁:“沒有。”


    她轉身迴了屋子,開始洗漱更衣。


    樓衍亦步亦趨的跟在她的身邊,她做什麽,樓衍就做什麽。


    樓衍時不時的跟她說兩句話,可不管他怎麽說,秦蓁就沒迴過他一句。


    就連遲鈍的漫漫也看出來了,他們似乎是吵架了,王妃單方麵的不理王爺了。


    漫漫縮著脖子,不敢吭聲,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早膳剛擺上的時候,慕容嫣就來了。


    秦蓁對慕容嫣的態度好多了,伸手指了指樓衍的脖子:“給他看看。”


    慕容嫣掃了一眼,隨後說:“沒事兒,小傷。”


    頓了頓,又道:“不過,王爺以後還是小心點的好。看這痕跡,想必傷你的人是下了狠心待了殺心的,若是再用力一點,就要傷到喉嚨,到時候真說不了話了。”


    樓衍飛快的看了眼秦蓁,隨後瞪著慕容嫣:我真是謝謝你,火上澆油。


    果不其然,秦蓁聽完那話之後便冷笑一聲,道:“這不正好?別人不是都叫他啞巴嗎,他正好當個真啞巴。”


    樓衍:“……”


    慕容嫣看了看樓衍,再看看秦蓁,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了不對。


    她開好了藥,讓樓衍外敷,隨後亡羊補牢似的對秦蓁說了句:“郡主別擔心,王爺的傷真的沒有大礙。”


    秦蓁笑了一聲,說:“自然,比起在南疆受的傷,這算什麽?這都離命還有八千裏,傷不到他。”


    樓衍:“……”


    慕容嫣我謝謝你,你能不能閉嘴了?


    慕容嫣嘴角抽動,最後什麽話也沒說,拎著自己的小藥箱跑路了。


    屋子裏,隻剩下兩人了。


    樓衍厚著臉皮湊過去,小聲道:“蓁蓁,生氣了?”


    秦蓁不理他,自顧自的吃飯。


    樓衍無奈,輕聲說:“別生氣了,我錯了,好不好?”


    秦蓁一口飯咽下去,覺得嗓子眼發堵,再也吃不下第二口。


    她啪的一下將筷子放在桌上,轉頭看向樓衍:“你錯哪兒了?”


    樓衍:“我、我錯哪兒了?”


    他看著秦蓁的臉色,腦子飛速轉動,最糊小心翼翼的說:“我哪兒都錯了,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秦蓁更生氣了!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兒!”


    樓衍見她真急了,立刻道:“知道知道,我不該讓自己受傷,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保證以後不輕易受傷了。你別氣別氣,別氣壞了身子!”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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