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衍一手抱著秦蓁,一手端了熱水小心的喂給懷裏的人喝。


    一杯溫水喂完,秦蓁蒼白的臉色才終於稍微紅潤了一點。


    樓衍順手將杯子遞給站在一邊的漫漫,雙手將人緊緊的抱在懷裏,他想用這種方式讓懷裏的人感覺到安全。


    過了好一會兒,懷裏的人輕輕的動了動,聲音很小的說了一句:“我想洗澡。”


    樓衍一愣,隨後低聲哄道:“你太累了,先休息,等休息好了再洗也不遲。”


    秦蓁卻堅持,說:“我覺得惡心。”


    被蕭玦觸碰過的地方,像是被毒蛇爬過一般,讓她覺得粘膩無比,惡心的她恨不得將那一層皮都活活的扒下來。


    樓衍一瞬間意識到秦蓁在說什麽。


    他眼裏閃過一抹寒光,不再勸說,而是吩咐漫漫:“去準備洗澡水。”


    漫漫眼圈泛紅,卻什麽也不敢問,忙不迭的下去準備洗澡水了。


    待浴桶裏放滿了洗澡水,樓衍親自抱著人放在浴桶旁邊,又低聲囑咐漫漫一定要好好照顧秦蓁,這才退了出去。


    漫漫給秦蓁寬衣,待看到她身上多處淤青之後,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強忍許久的眼淚終於控製不住,吧噠吧噠的往下掉。


    秦蓁看了一眼,淡淡的說:“哭什麽?你家郡主還沒死呢。”


    漫漫的手摸了摸她手臂上的淤青,顫聲說:“怎麽會這樣,他怎麽敢……”


    秦蓁眸光一冷,沉聲說:“他沒得逞。”


    漫漫唿吸一窒,隨後才長長的唿出一口氣來。


    她忍不住在心中把諸天神佛全都拜了一遍,老天保佑,讓他們郡主還能全須全尾的迴來。


    漫漫拿了柔軟的帕子,小心翼翼的給秦蓁擦洗身體,可秦蓁卻像是嫌棄她不夠用力一般,搶過她手中的帕子便自顧自的洗了起來。


    漫漫一開始還沒意識到哪裏不對,可等秦蓁將自己的皮膚都快擦出血來之後,漫漫終於發現不對勁了。


    “郡主,你做什麽?”漫漫一把按住秦蓁的手腕,急聲道,“郡主,放手,別這樣。”


    秦蓁麵上沒什麽表情,淡淡的說:“太髒了,我要洗幹淨。”


    漫漫的眼淚忍不住又掉下來了,她哽咽著說:“郡主是幹淨的,不髒,一點都不髒。”


    秦蓁卻像是沒聽見,仍舊自顧自的擦洗著。


    漫漫幾次阻止無用,眼睜睜的看著她的皮膚有幾處都破了皮。


    漫漫知道不能繼續這樣下去了,轉身出了屋子。


    樓衍一直在門外等著,見漫漫出來,皺皺眉頭問:“怎麽出來了,她好了?”


    漫漫紅著眼眶,說:“王爺,你幫幫郡主吧,奴婢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樓衍一下子變了臉色:“她怎麽了?”


    漫漫低聲說:“郡主覺得自己髒,快把自己的皮都搓下來了,奴婢攔不住……”


    話音未落,房門已經被人一腳踹開,樓衍大步衝進了屋子裏。


    漫漫想了想,上前將房門關上,自己則守在門外。


    屋子裏,樓衍顧不得男女有別,幾步奔到裏間,就見秦蓁手裏拿著帕子麵無表情的擦洗著自己的身體。露出水麵上的肩膀和脖子有好幾處紅腫,有的地方已經看見血珠了。


    樓衍倒吸一口涼氣。


    他冷著臉走到浴桶邊,一把將秦蓁手中的帕子搶了過來仍在地上,大聲吼了一句:“夠了!”


    他從未對秦蓁如此疾言厲色。


    就算是當初兩人還敵對的時候,他也是有所克製的。


    可如今見她這般傷害自己,樓衍卻再也忍不住了。


    秦蓁眨了眨眼,抬頭看向樓衍,沒有多少被看見的驚慌,隻沉聲說:“男女有別,你讀了那麽多聖賢書,連這點規矩都不懂?”


    樓衍眼眶泛紅,咬牙切齒的說:“去他嗎的聖賢書。”


    秦蓁:“???”


    她震驚的看著樓衍,一時之間竟然忘記了所有的傷痛,就隻看著麵前這個人。


    這可是樓衍。


    樓淑蘭將他教育的太好,初見他的時候,秦蓁對他印象最深的便是他一身的書香味道。他為人板正,總是一本正經,是個再正直不過的人。


    可如今,這人說了什麽?


    她像是第一次認識這個人一般。


    樓衍沒在意她的眼神,冷著一張臉,沉聲說:“我知道你惡心他,但是發生這種事並非你的錯,你如今這麽折騰自己又有何用?你自己感覺不到疼了,那就沒想過,我疼不疼嗎?”


    他一把按住秦蓁的肩膀,濺起一片水花。


    “秦蓁,你如果不高興,我現在就去殺了他。你如果還不高興,那我就把他帶迴來,任由你處置,讓你報複到高興為止。”樓衍一字一句的說,“別這樣對自己,行不行?”


    秦蓁愣愣的看著樓衍,眼睛越睜越大,最後不可置信。


    她緩緩抬手,手指輕輕的放在樓衍的眼下。


    明明自己的手上也帶著水汽,可她卻好似摸到了那一滴晶瑩的水珠。


    這個人,竟因為自己哭了嗎?


    樓衍有些難堪的別過了頭。


    秦蓁盯著樓衍看了一會兒,突然間從浴桶中坐起,雙手摟住了樓衍的脖子。


    樓衍整個人一下子僵住,雙手僵硬的垂在身側,就連唿吸都驟停了。


    懷裏多了一具光溜溜的身子,還帶著水汽,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衣服被打濕,對方的體溫一點點的穿透薄薄的衣裳傳給自己。


    樓衍站在那,不知所措。


    好一會兒,才聽懷裏的人輕聲說了一句:“好冷。”


    樓衍眸光一動,眼珠子轉了轉,抬手將放在屏風上的布巾扯過來裹在懷裏的人身上,隨後彎腰將人從水裏撈了出來。


    許是泡了太久,秦蓁的皮膚整個都是紅的。再加上有些地方被她自己擦破了皮滲著血珠,使得她整個人猶如白雪紅梅一般,讓人挪不開眼。


    樓衍唿吸急促,強忍著將人抱到床上。


    他不敢低頭看,摸索著撤掉秦蓁身上的布巾,又拉被子將人嚴嚴實實的裹住了,這才敢重新低頭看秦蓁。


    秦蓁正仰著頭,一眨也不眨的看著他。


    樓衍被看的渾身火熱,實在是受不了,抬手捂住了秦蓁的眼睛,難耐的說:“別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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