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別的家裏都是一家團圓熱熱鬧鬧,唯有王府一片冷清。


    大門緊閉,門上掛著的燈籠被風吹著晃晃悠悠,更顯幾分寥落。


    直到,有些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漫漫手拍在門上,因為太過用力,手掌心都拍紅了:“開門,快開門!”


    沒過片刻,大門從裏麵打開,守門的人一見著漫漫,有些震驚的說:“怎麽現在來了?”


    郡主不是說,除夕夜要迴去陪伴家人嗎?


    漫漫卻顧不上理他,轉身迴到馬車旁,伸手從馬車裏將秦蓁牽下來。


    “郡主,沒事吧,頭還很疼嗎?”漫漫滿臉擔憂,低聲說,“奴婢這就去請大夫去。”


    秦蓁臉色有些蒼白,腦袋一陣一陣的刺痛,讓她眼前發黑。


    她緊緊的攥著漫漫的手,沉聲說:“大過年的,就別給太醫找麻煩了,讓人家好好過個年吧。”


    她這毛病,慕容嫣都束手無策,別的人就更不可能看出什麽端倪了。


    就算來了,最多也是一碗安神湯灌下去,起不了什麽作用。


    漫漫心疼的不行,但是卻無可奈何,隻好小心翼翼的扶著秦蓁進門。


    剛進院子,得到消息的玲瓏就衝了出來,臉上很是驚喜:“郡主,你怎麽來……郡主你怎麽了?”


    玲瓏一個箭步衝上來扶著秦蓁的另一邊,臉色有些驚慌:“你是哪裏受傷了嗎?”


    秦蓁臉色蒼白,在廊下燈籠的映照之下更是難看。


    秦蓁頭疼,不想說話。


    一邊的漫漫忙低聲說:“郡主頭疼。”


    玲瓏一下子說不出話來了。


    她們這些近身伺候的人,都知道秦蓁有這個毛病。以前三皇子在的時候,逼著她看了不少大夫吃了不少藥,可都治不好。


    但是,秦蓁已經很久沒有犯病了。


    玲瓏心裏擔憂的不行,隻求這次不要太嚴重才好。


    兩人扶著秦蓁進了內院,正準備帶秦蓁進屋子,秦蓁卻突然間停下了腳步。


    她微微偏著頭,視線一眨不眨的看著另一個方向。


    “怎麽了?”漫漫疑惑的看著秦蓁,“是有什麽問題嗎?”


    秦蓁抿著唇,沒吭聲。


    一邊的玲瓏看了看秦蓁,又看了看秦蓁看的方向,突然間福至心靈,問:“郡主是想去王爺的房間休息嗎?”


    秦蓁眼睛眨了眨,緩緩的看向玲瓏。


    沒承認,也沒否認。


    玲瓏到底是比漫漫要聰明一點,當下就扶著秦蓁往樓衍的院子去。


    “王爺的房間奴婢每日都派人打掃,床鋪被褥今日剛換過新的,郡主去住剛剛好。”


    漫漫看看玲瓏,心中咂舌,暗道玲瓏膽子可真大。


    主子不在家,竟然讓別的人直接住到了主子的屋子裏去。


    可玲瓏心裏卻知道,若是王爺知道郡主主動去住他的屋子,怕是要高興的起來跑圈了。


    兩人扶著秦蓁進了樓衍的屋子,將人安置在床上,玲瓏立刻命人去準備了一碗安神藥給秦蓁服下。


    秦蓁躺在樓衍的床上,扯過樓衍的杯子緊緊的裹住自己,一雙手死死的攥著被角,眼睛因為劇烈的疼痛而布滿了紅血絲。


    漫漫看的眼眶都跟著紅了,卻隻能站在一邊幹著急,什麽忙也幫不上。


    秦蓁閉了閉眼,低聲說:“你們都出去吧。”


    漫漫和玲瓏不敢留下來,怕發出一丁點動靜吵到秦蓁,讓她更加難受。


    兩人出了屋子,卻也不敢走,就守在房門口。


    漫漫看了看關上的門,迴頭看向玲瓏,擔憂的說:“要不,還是去請個大夫吧?”


    玲瓏搖搖頭,說:“沒用,反而一番折騰讓郡主更加遭罪。”


    “這可怎麽辦啊,”漫漫在原地轉了一圈,說,“以前郡主犯病,都是怎麽熬過來的。”


    玲瓏抿著唇,好一會兒才說:“以前郡主犯病,都是王爺陪著她熬過來的。”


    漫漫:“……”


    “如今王爺遠在京城,這次怕是要郡主自己熬過來了。”玲瓏歎息一聲說道。


    兩個人心中擔憂,也不敢進去打擾秦蓁,隻能在院子裏守著,但凡秦蓁在裏頭有了點動靜,她們也才好照應。


    這一守,就守到啟明星亮了起來。


    寂靜一夜的院子,突然傳來了響動,有腳步聲正飛快的往這邊來。


    玲瓏和漫漫同時站了起來,一起看向門口,心中都有疑惑:這個時辰,是誰來了?


    這院子經曆過一次暗殺,她們下意識的認為這腳步聲來者不善。


    玲瓏正準備張口喊人,卻在下一瞬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邁進了院子,朝著裏麵來了。


    玲瓏瞬間啞火,一把攥住了身邊的漫漫。


    漫漫也看見了出現在院子裏的人,嘴巴張的大大的,一雙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樓衍不眠不休,扔下大軍獨自連著趕了七天的路,還是沒能趕上除夕夜。


    他一進院子,就看見院子裏站著的兩個丫頭,臉色霎時間變了。


    尤其是在看見漫漫之後,眼裏的風暴一下子翻滾起來。


    “你們怎麽在這裏?”樓衍沉聲說。


    漫漫:“我……”


    她話沒說完,就被玲瓏按住了手腕,漫漫瞬間閉了嘴,偏頭看向玲瓏。


    玲瓏笑了笑,說:“郡主今夜陪家人團聚,特意給漫漫放了假,讓她迴來跟我玩兒幾天。”


    漫漫,是他們王府裏送出去的人。


    漫漫不知道玲瓏為什麽撒謊,但是玲瓏她了解,從不會亂來,因此就默認了。


    樓衍眉頭皺的更緊:“我有沒有說過,讓你寸步不離的照顧她?”


    漫漫低下頭:“是,奴婢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樓衍深吸一口氣,才說:“下不為例。”


    “還有,這個時辰,你們為什麽會在我的院子裏?”樓衍看了看自己的房門,屋子裏好似還點著燈。


    玲瓏笑了笑,說:“按習俗,除夕夜這一日要點亮所有屋子的燈,天亮方熄。奴婢和漫漫是過來換燈芯的,正準備離開。”


    樓衍點點頭,他在民間長大,知道是有這個習俗的。


    他沒在說什麽,抬腳想進屋。


    玲瓏道:“王爺,你怎麽……提前迴來了?”


    樓衍淡淡道:“想迴來。”


    玲瓏挑眉,又問:“那……奴婢讓廚房準備些膳食,你用過之後就好好休息。”


    “不必了,”樓衍頭也不迴的說,“我換過衣服後,要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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