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遙從劉家出來,就有些心不在焉。


    雖然舅舅說太子不可能知道些什麽,但是蕭遙就總是放不下心。


    最近這段時間,他和太子鬥的兇,互相給對方找麻煩也不是第一次了。


    但是,這次的事情也太過湊巧了。太子的麻煩就那麽精準的找到了有關南疆之事的兩個人身上。


    若是大理寺的人在查這兩人的時候牽出蘿卜帶出泥,順便查到糧草和援軍的事,那後果不堪設想。


    可偏偏,大理寺那邊沒有任何動靜,陛下那邊也沒有任何表示。


    皇帝隻是斥責了劉長鬆一頓,這並不是什麽很嚴重的懲罰。


    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但是蕭遙卻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他漫無目的在大街上晃,卻突然看見秦蓁從一條小巷裏出來。


    蕭遙一愣,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抬腳追了出去。


    “這麽巧?”蕭遙眼裏帶著笑意,“很久不見了,還好嗎?”


    秦蓁定定的看著麵前的人,好一會兒之後才笑了一下,說:“是挺巧的。”


    她順著蕭遙來的方向看了一眼:“四殿下這是才從劉大人府上出來?劉大人如何,沒事吧?”


    蕭遙沉默片刻,隨後才笑著道:“果真什麽事都瞞不過郡主,勞郡主掛心,舅舅他很好。”


    秦蓁點點頭,說:“那就好,他可要好好的活著啊。”


    蕭遙眯了眯眼,看了秦蓁一眼。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總覺得秦蓁剛才那句話說的有些意味深長。


    秦蓁卻已經轉過頭,說:“四殿下要去哪兒?”


    蕭遙想了想,說:“不知郡主有沒有空,一起喝一杯?”


    秦蓁看他一眼,欣然答應:“好啊。”


    “走吧,”蕭遙鬆了口氣一般,說,“去萬豔樓,讓紅雪準備一桌好酒菜,再給你彈一曲。”


    秦蓁臉上的笑意卻瞬間消失,眼神也冷了下來:“不去。”


    蕭遙:“……為什麽?”


    “紅雪姑娘忙著接待客人,哪裏有時間招待我?更何況,我如今已經不喜歡聽曲了。還有,四殿下身份貴重,出入青樓與風塵女子糾纏不清,怕是有損四殿下聲譽。”


    說罷,抬腳就走。


    蕭遙覺得被人狠狠的扇了一耳光,心裏更是有些悶疼。


    他不喜歡別人用這樣輕賤的語氣形容紅雪,更不喜歡別人用風塵女子亦或是妓女這樣的稱唿去叫紅雪。


    但是……將紅雪推入這種境地的人卻偏偏是自己。


    他也知道,秦蓁心裏堵著一口氣,還在因此怪他。


    蕭遙吸了口氣,壓下心中的憋悶,幾步追上去和秦蓁並肩,道:“是我考慮不周,郡主別生氣。不去萬豔樓,咱們去青竹苑如何?”


    青竹苑,是一家清新雅致的小酒館,環境清幽,很得文人墨客的喜愛。


    秦蓁看他一眼,沒反對。


    兩人到了青竹苑,上了酒,蕭遙仰頭就灌了一杯,盯著坐在對麵的人淺笑:“上次和你一起喝酒,好像已經過去了很久。如今迴想起來,還覺得懷念。”


    秦蓁手裏拿著酒杯,卻沒喝,隻說:“四殿下想要喝酒,多的是人作陪。”


    “那不一樣,”蕭遙說,“沒有一個人能代替你。”


    那個時候,他們一個是無人理會的土匪郡主,一個是隻知吃喝玩樂的紈絝子弟。兩個人湊在一起喝酒,談天說地,無關政治恩怨,坦坦蕩蕩。


    那一段日子,也是蕭遙覺得最輕鬆愉快的日子。


    他也始終相信,在那個時候,秦蓁是真的把他當成朋友的。


    他看著秦蓁捏著酒杯卻不喝,微微挑了挑眉:“怎麽不喝?”


    秦蓁抬頭,笑了一下,說:“戒了。”


    蕭遙:“……”


    他定定的看了秦蓁半晌,最後伸手將秦蓁手裏的杯子接過來,一仰頭幹了杯中的酒。


    秦蓁等他喝完,才開口說:“四殿下今日請我喝酒,不僅僅是想跟我懷念過去吧?有什麽事,不妨直說。”


    蕭遙一頓,隨後才苦笑一聲,說:“你有的時候,真的很會讓人難堪。”


    秦蓁:“我隻是不想拐彎抹角。”


    “既如此,那我也直說了吧。”蕭遙看著秦蓁,“我想請你幫個忙。”


    “稀奇,”秦蓁笑了一聲,“四殿下還有搞不定的事情?”


    “有,多的是。”蕭遙又是一聲苦笑。


    秦蓁:“說來聽聽?”


    “我想知道,今日在勤政殿,大理寺的人都和父皇說了些什麽。”蕭遙道。


    秦蓁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隨後才像是看瘋子一樣的看著蕭遙:“你問我?”


    蕭遙沒吭聲,默認了。


    “四殿下,你沒瘋吧?你憑什麽覺得我會知道勤政殿的事情。”秦蓁笑了一下,說,“我整日無所事事到處亂跑,近日來更是沒進宮,你向我打聽宮裏的事?”


    “就算我進了宮,我也不可能知道勤政殿的事情。窺探陛下,那可是死罪,我惜命,不想死。”


    蕭遙抬手捏來捏眉心:“你知道,我之所以問你,是因為你大哥。”


    “秦易如今身兼大理寺少卿,受陛下器重,今日他也在勤政殿。因此,今日的事他自然知道的十分清楚。”


    “我看你是真的瘋了,”秦蓁的臉色一點一點的冷了下來,“這種事,你竟敢問的出口。你可知道,若是被陛下知道,你會是什麽下場?”


    蕭遙定定的看著秦蓁,說:“我賭你不會告訴父皇。”


    頓了頓,又說:“我一直覺得,我們是朋友。”


    秦蓁冷笑一聲:“你就是這麽對朋友的?讓我向我大哥打聽案件,給你通風報信?你就沒想過,事情暴露,我大哥是什麽下場,我是什麽下場?”


    “蕭遙,朋友兩個字,你怎麽說的出口的?”


    秦蓁第一次這麽連名帶姓的喊蕭遙。


    蕭遙聽完之後,隻覺得腦袋一陣一陣的疼。


    他是被太子突如其來的一招給逼的昏了頭,這才用出了昏招,將秦蓁給招惹了。


    好一會兒之後,蕭遙才說:“抱歉,你就當……”


    “朋友這兩個字,四殿下以後還是別說了,”秦蓁起身,淡淡的道,“我們永遠也不可能成為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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