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蓁說要去青樓,那就真的是去了青樓。


    秦蓁許久不見紅雪,還挺惦記的。當初她剛來京城不久,夜夜噩夢不得安眠,靠的就是紅雪的琴聲續命。


    後麵情況稍有好轉,再加上樓衍的嚴令禁止,她已經許久不曾來過青樓了。


    秦蓁不顧漫漫阻撓,將漫漫扔在青樓門外,自己開開心心的進了樓。


    她人沒來,但是銀子卻是沒斷,紅雪還被她養著呢。


    一進門,紅雪就有些驚喜的看著她,說:“郡主,你……好久不來了。”


    紅雪說著,眼眶有些微紅。


    她當初被父親賣掉,眼看清白不保,是秦蓁和蕭遙保住了她的清白。


    剛開始,她隻當這是兩個善心人,把他們當朋友一樣的相處。可直到後來,她才慢慢知道,救了她的竟然是當朝四皇子和安順郡主。


    初期,她還有些放不開,等相處的時間多了,紅雪才慢慢的緩過來,能尋常和他們相處。


    秦蓁眼裏帶著笑,從袖裏掏出個金釵往紅雪頭上一插,說:“拿這個賠罪,新年快樂啊紅雪。”


    紅雪摸了摸頭上的金釵,破涕為笑,說:“郡主也新年快樂。”


    她拉著秦蓁進門,說:“我讓後麵廚房備上你愛吃的小菜,再讓人溫一壺酒送來。”


    這算是秦蓁以前常來的標配。


    可聽到有酒,秦蓁下意識的就要拒絕。可又想到,樓衍又不是她的誰,她憑什麽要聽他的?


    於是,秦蓁便也沒阻止。


    等酒菜上來了,紅雪陪著秦蓁喝酒。


    兩杯酒下肚,紅雪就有些藏不住話了,問秦蓁:“郡主今日,可曾見過四皇子?”


    秦蓁挑眉:“昨夜除夕宴上見過,今日倒是沒見著。按規矩,他們是要進宮給陛下拜年的。”


    “怎麽,有事?”


    紅雪抿唇,輕聲說:“郡主,是算是四殿下為數不多的朋友,你能不能抽時間去看看他,陪他喝幾杯酒也好。我、我這樣的身份,就算是想做什麽也無能為力。”


    秦蓁蹙眉:“出什麽事了?”


    紅雪沉默了片刻,隨後才說:“昨夜,四殿下來過。”


    秦蓁眉頭皺的更緊。


    她昨夜還在宮宴上見過蕭遙,那他來這裏,隻能是在後半夜了。那麽晚了,蕭遙來做什麽?


    那邊,紅雪繼續說:“四殿下好似遇到了什麽煩心事,很是苦悶,一連灌了好幾壺酒。我從來沒見過他那個樣子,整個人都和以前不一樣了,變得陰沉了不少。”


    紅雪說到這裏,眼眶又紅了。


    秦蓁不知為何,有點在意這事,忍不住問了一句:“他沒說發生了什麽事?”


    紅雪搖搖頭,道:“他一來就喝悶酒,一言不發,問也不吭聲。我瞧他眼神極冷,氣勢可怖,也不敢多問。”


    秦蓁凝眉,若有所思。


    紅雪想了想,又說:“不過他喝多了之後,嘴裏倒是低聲念了幾句。好像喊了幾聲母後,還說什麽要報仇什麽的……具體的我也沒聽清楚。”


    就這一句,讓秦蓁的臉色霎時間就變了。


    蕭遙要為皇後報仇?


    這是不是說明,先皇後並非死於病痛,而是被人害了?


    那麽,這個害皇後的人是誰?蕭遙是否已經知道了兇手,正在準備報複?


    秦蓁一想到這裏,就覺得坐立難安。


    她刷的一下站起身來,將紅雪嚇了一跳。


    紅雪愕然的看著她:“郡主,你怎麽了?”


    秦蓁很快迴過神來,對紅雪說:“突然想起家中有事,我先行一步。”


    紅雪有些不舍:“那你……”


    “有時間我會再來看你,你好好照顧自己。”秦蓁一邊往外走,一邊低聲說,“還有,蕭遙的事我會看著辦的,你也別太過擔心。”


    走到門口,又低聲囑咐:“我今日來過的事,暫且幫我保密,別告訴蕭遙。他和我家裏人認識,若是說漏嘴,我家裏人定然生氣將我關起來,我可就再也沒機會來找你玩兒了。”


    紅雪哭笑不得:“四殿下才不會亂說。”


    秦蓁挑眉:“你不知,他以欺負我為樂?”


    紅雪沒意識到不對,隻好點頭:“郡主放心,你今日來過的事情,我不告訴四殿下。”


    秦蓁這才放心了,伸手拍拍紅雪的肩膀,轉身出了門。


    漫漫抱著鬥篷蹲在青樓門口,一見秦蓁出來連忙迎了上去:“郡主,咱們迴家?”


    秦蓁:“去三皇子府!”


    漫漫一驚,隨後看秦蓁臉色不對,也不敢多問,忙跟著秦蓁往前跑。


    一行人進了三皇子府,仍舊是無人阻攔。


    秦蓁進三皇子府,從來就跟進了自己家似的。


    剛走幾步就見玲瓏迎了出來,有些喜出望外:“郡主,你怎麽來了?”


    大年初一,本以為郡主要在家待著,誰知郡主竟來了這裏。


    三殿下知道了,一定特別高興。


    可走近了,玲瓏才發現秦蓁的臉色並不好,看起來不像是高興的樣子。


    玲瓏飛快的看了眼漫漫,隻見漫漫對她搖搖頭。


    玲瓏心中一沉,瞬間打起精神來。


    秦蓁一邊往裏麵走,一邊問:“你們殿下呢?”


    玲瓏輕聲道:“殿下昨夜就在偏殿,到現在也沒出來。”


    秦蓁腳步一頓,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


    偏殿裏,供奉著樓淑蘭的牌位。


    是了,樓淑蘭不在,隻剩下樓衍一人。


    昨夜除夕,樓衍孤零零的一人,當然是想自己的親人陪著過個年的。


    她吸了口氣,加快了腳步往偏殿去。


    推開偏殿的門,便見樓衍懷裏抱著牌位,蜷縮在蒲團上靜靜地睡著。


    玲瓏一驚,生怕樓衍凍著,抬腳就要過去,卻被秦蓁攔住了。


    秦著低聲對玲瓏說:“你們先出去吧,我有話跟他說。”


    說完,又順手抽走了漫漫一直抱在手裏的鬥篷,抬腳進了門。


    玲瓏轉身出去,順手將房門給關上了。


    秦蓁走過去,扯了另一個蒲團,在樓衍身邊盤腿坐下。


    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最後終是沒忍心將人叫醒,隻將手裏的鬥篷給樓衍披上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地上蜷縮著的人睫毛顫動,醒了過來。


    他一睜眼看著坐在蒲團上的秦蓁,竟恍然覺得自己還身在夢中。


    不然,這人怎麽會出現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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