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


    一個打扮精致的小丫鬟拿著一封棗紅色的請柬送到雲芷手裏,並說道:“夫人,這是知州夫人派人送來給您的請柬。”


    雲芷接過手,隱約間能聞到一股清淡的桃木香,打開瞧了兩眼請柬上的內容,挑起眉梢:“今日才剛入住東城,這知州夫人的請柬便送上府來了?”


    她怎麽瞧都感覺不對勁,連和知州夫人的麵都沒見過。


    是這知州已經知道了他們的來曆,還是說知道白府的存在後,因為對白姓比較的敏感,想借機試探一番?


    那丫鬟卻低聲道:“這請柬倒也不是刻意送來的,送請柬的人似乎大戶人家都送了一遍,咱們白府,在東城,也算是大戶人家了,興許是碰巧了,而且聽聞,知州夫人也是經常舉辦這種畫舫歌會!”


    真的是她多疑了麽?


    來之前便已經知曉知州與血香木及暗中一些勢力的關聯,她怕就怕在,這是一場有針對性的鴻門宴。


    但願,不是如此!


    “夫人,送請柬的人還說務必要去的,您……”


    “進江淮第一日便招惹了知州夫人,終歸不是什麽好事。”


    請柬上的時間定在傍晚,還早著。


    趁這個時間……


    雲芷凝眸看向不遠處的銅鏡。


    在不確定因素太多的情況下,她需要謹慎一些,易容後再去!


    因為她不確定,那些人手裏,會不會有她畫像之類的東西。


    揮退丫鬟後,她便取出易容模具,製作了一張與自己麵容貼合的易容麵具。


    ……


    知州府邸。


    一名脖子後有著血香木紋身的黑衣人匆忙走了進來,“大人,已經按照您的吩咐,以夫人的名義,在東西南北四城都投放了請柬!”


    坐在主位上,懷裏摟著一個妙曼女子的中年男人,也就是江淮的知州大人秦遠,眯眼冷哼了聲,鄙夷地瞥了眼麵前之人:“這種小事還用得著給我匯報麽?怎麽安排你不明白?”


    話語落下,抬起手勾住懷中女人的下巴。


    女人臉上露出諂媚的笑容,伸手準備摸他的臉,腰肢還不斷往他腿根上摩擦。


    下一秒,秦遠臉色卻驟變,麵無表情的抬起手,直接給了女人一巴掌。


    “啊!”女人一個趔趄趴倒在地,捂著臉,臉色極差,匍匐在地上,完全不敢抬頭。


    “不知死活的賤東西!”


    “老爺恕罪!”女人一臉懵,趴在地上,顫著聲音求饒,她隻不過像往常一樣討好他罷了,哪裏做錯了?


    “來人,拉出去,送進春香窯!”


    一聽到春香窯三個字,女人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那簡直是人間地獄,根本不是人能去的地方,何況當初是知州大人強迫她……


    如今怎麽可以這樣對她!


    門外衝進來兩個侍衛,不由分說地便把女人拽了出去。


    她奮力掙紮,不斷喊著:“老爺饒命!老爺饒命……”


    秦遠不為所動,就好像隻是銷毀了玩膩的木偶。


    彎身站在原地的血香木探子一動不敢動,他能明顯的感覺到差人的視線停留在了自己的身上。


    “太子殿下之前傳達過來的命令是抓三殿下和雲芷,今夜其餘人都不用太在意,把白府來的人給我盯好了!”


    探子抬手作揖,“那若是白府之人並非三殿下……”


    “不是又能如何,寧可錯殺三千,絕不放過一個!太子殿下向來也不是仁慈之人!你我都明白。”


    “是,大人!那屬下這就去安排,保證今夜不會出意外。”


    探子剛轉身,身後便傳來秦遠令人參悟不透的聲音:“等等……”


    “大人還有何吩咐?”


    “今夜,該準備的東西都備齊!物色物色新的女寵了!這種往身上貼的賤人,已經提不起我興趣了,你帶人好好看看,找個性子烈的!”


    “大人,依照夫人的慣例,請柬每次邀請的都是已經成家的婦人,您……”


    “怕什麽?我看上的女人,誰敢多說一個字?”


    言外之意,即便是已經成婚的婦人,隻要他看上了,就絕對要。


    “是!”


    轉身邁出堂門,探子眼底劃過一抹冷光,心裏暗道:如果不是你精通模仿,靠易容取代了以前的知州,哪裏有你這麽囂張的份?


    黃昏後,一輛馬車停在白府外,是來接人的。


    雲芷帶著幾個隨行的丫鬟,暗中再讓一些青鬼衛跟隨保護。


    如此便帶著幾個丫鬟上了馬車,前往請柬上所言的江中畫舫。


    馬車很大,散發著一股和請柬上相同的淡淡桃木香。


    半個時辰後,馬車停在江麵的拱橋上,在紅兒的攙扶下,雲芷緩步走下馬車,將周圍光景攬入眼底。


    江麵上,是一個巨大的畫舫,足足有三個白府那麽大,大到可以容納千人之多。


    四城相連的拱橋上,已經陸陸續續停下了不少一模一樣的馬車,穿著各異的婦人領著丫鬟,波瀾不驚的走上畫舫,似乎對畫舫邀請,早習以為常了。


    她便提著裙擺,順著臨時搭建的畫舫木橋走了上去。


    “能修建出這麽大一個江上畫舫,也不知道得花費多少的功夫。”青兒一邊左右看,一遍嘀咕道。


    緊接著黃兒便接過了話:“這人力物力,加上搭建,至少要花費十多年吧!”


    殊不知,這麽大一個畫舫,其實從打造根基至修建完畢,僅用了半年的時間而已。


    此畫舫在六年前建造時,十幾丈深的江水,隻一夜間,便搭建好牢固的根基,江淮之人都稱讚知州大人厲害非凡。


    卻不知,那偏遠的小鎮中,一千餘名百姓,男女老少,一夜之間全被綁了沉石丟入了江裏。


    繁華的城鎮一夜間,變成了一座死城。


    江淮之人皆不知,他們腳下踩著的,是森森白骨。


    雲芷剛走上畫舫,一名乖巧伶俐的丫鬟便走上來,欠了欠身:“夫人可帶了請柬?”


    “嗯。”雲芷將隨身攜帶的請柬遞了過去,小丫鬟看了眼後,靈動的眼眸中閃過一抹暗光,將請柬收起後,笑著道:“白夫人,這邊請!”


    雲芷跟著走了過去,最終被引領到了上賓位。


    她眼底閃過一抹詫異。


    緊接著,便能感覺到周圍的其餘婦人眼神忽然都轉向她了,仿佛看到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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