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不是此事,難道是衝著她來的?


    想這些的時間,皇帝已經出現在了兩人的麵前,瞧著德妃要彎身行禮,她也急忙低下頭去行禮。


    “臣妾參見皇上。”


    “臣婦參見皇上!”


    皇帝晦暗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掃過,隨後便收斂起,聲音洪亮的道了句:“平身吧。”


    兩人徐徐站起身。


    “朕聽聞愛妃身體有些不適?”皇帝走到一旁的軟塌前緩緩坐下。


    德妃略顯憔悴的麵容上浮現一層溫和笑意,又欠了欠身,說道:“臣妾不過是染了風寒而已,所以並未驚擾皇上。”


    “隻是風寒而已麽?宮裏的太醫治不好?”他聲音威嚴,令人聽不出個所以然來。


    雲芷斂眸低頭站在一側,能明顯的感覺到皇帝的目光又在自己身上掃過。


    這更讓她篤定皇帝必然是心虛,才會忽然來德妃殿內說這些。


    “治得好,治得好!”興許是感覺出了什麽,德妃臉上笑意微斂,急忙說著。


    聖意,她不敢輕易揣測,但顯然,皇上不是真來關心她的。


    在得知他前來後的滿心歡喜,在此刻瞬間消散了。


    “平身吧,來朕身邊坐著。”


    “是。”德妃走上前,端坐在皇帝身邊,卻感覺到無盡的壓迫感,又看了眼侄女,她心裏有了些猜忌,“芷兒,要不你先迴去罷?”


    怕就怕,皇上是衝著芷兒來的。


    “姑姑,我剛來探望你,你就趕我走嗎?”雲芷臉上笑吟吟的,不見絲毫慌亂。


    越是這個時候,她越是不能這麽著急離開。


    皇帝心思難測,她至今不知他為何來此。


    “你是來探望德妃的?”皇帝盤問。


    “是。”雲芷應了聲,多的沒說,避免露馬腳。


    但皇帝打量她幾眼後,卻還是看出端倪,一雙龍眸冷眯起:“你這身衣服,不像是王妃著裝,倒像是以前在雲相府未出閣時穿的衣服。”


    這眼光,真是毒辣,雲芷默然不語。


    這個時候,她不會辯解什麽,也不能辯解!


    “你沒迴翊王府?”皇帝見她不說話,又沉聲問了句。


    “嗯?朕在問你話!”


    直到他這句話出來,雲芷才微微欠身,輕聲道:“兄長這段時間來身體一直不好,臣婦已經同殿下說明了緣由,他同意臣婦再住雲相府一段時間。”


    她實在搞不明白,皇帝為何對她與白翊的事情如此上心。


    “這樣麽?”皇帝聲音中的情緒令人有些不明所以,聽不透徹。


    “皇上來臣妾這裏,是否有要事?”德妃害怕雲芷頂不住皇帝一句句的盤問,想著轉移話題。


    “沒事,朕就是聽說你病了,來探望一番。”


    話如此說,他不管是語氣上,還是行動上,都沒有表達出任何形式的關心。


    而且眼下這形勢,雲芷不說走,他似乎也不打算離開。


    “臣妾多謝皇上。”德妃笑著應了聲。


    隨後整個宮殿內,顯得異常安靜。


    一直僵持下去,對雲芷而言,沒任何意義,她便緩緩上前兩步:“皇上,能否讓我多陪姑姑一會?”


    “你現在不正陪著?”皇帝即便知道她話裏的意思,也選擇裝糊塗。


    “那臣婦便將話挑明了!娘娘從病狀上來看,並非是染了風寒,臣婦要親自為她診治!還請皇上恩準。”


    “你的意思是,朕太醫院的太醫都是廢物?連德妃的病情都診斷不出?”皇帝發難於她。


    “臣婦並非此意,但臣婦身為娘娘的侄女,有權關心她,又會些醫術,所以想親自確認一下娘娘的病情,若真是風寒,家裏人也好放心了,但若皇上不準的話……莫非這其中……”


    “放肆!”皇帝一聲怒喝。


    端坐著的德妃嚇得臉色蒼白,急忙站起身,轉而跪在地上為雲芷求情:“芷兒性子直,若是衝撞到了皇上,還請皇上開恩。”


    “姑姑,地上涼,你先起來。”雲芷斂眸。


    皇帝今日若是有心摻和的話,她根本沒辦法進一步確認導致德妃身體虛冷的原因,之後再想進宮,估計也會更難。


    但,她心裏有所猜測。


    興許讓德妃體虛,是皇帝牽製雲相府的手段,至於這其中緣由,她還想不出。


    “芷兒,你還是先迴去罷,改日再來看……”話未完,德妃兩眼一黑,直接暈厥了過去。


    原本一臉陰沉坐立的皇帝驀然起身,臉色驟變,對殿外喝道:“來人,傳太醫!”


    雲芷將德妃扶起,此刻,她暈厥過去,雲芷也就不必在皇帝麵前收斂什麽了,冷然之言:“聖上有心阻攔臣婦為娘娘診治,可是心有顧忌?您應該知道娘娘為何而病吧?”


    “你在揣測朕?”


    “臣婦不敢!隻是聖上方才的行徑,若是讓家父得知,必然寒心,您剛繼位之時,有家父的傾力扶持!臣婦隻希望,在有些事上,您至少應該對得起家父!”


    自古帝王多薄情。


    這是雲芷感覺最對的一句話。


    帝王後宮佳麗三千,沒有哪個在後宮內的女人,是可以一直得到聖寵的,姑姑就是最好的例子。


    熱情散去,後宮中的女人,與帝王而言,就隻剩利用價值了。


    若是一點利用價值都沒有,那或許,就跟進冷宮沒任何區別了。


    “你是想跟朕對峙麽?”他聲音冷下去。


    “臣婦不敢。”她口是心非的說著,隨後將德妃往軟塌上扶去,讓她斜靠著。


    不多時,一位年近半百太醫便在小順子的催促下,顫顫巍巍的走了進來。


    到了軟塌前,先看了眼皇帝,然後這才伸出枯瘦的手,取出一條細線綁在德妃手腕上,他則是輕輕捏著細線另一頭。


    凝神片刻後,收了線,衝著皇帝俯了俯身:“啟稟皇上,德妃娘娘是風寒造成的體虛,老臣開服藥,吃幾日便能好。”


    還沒等皇帝應聲,雲芷便譏笑:“風寒能讓人體虛成這幅模樣?還渾身虛冷?你的藥,當真不會讓娘娘越吃越嚴重嗎?”


    “大膽!”皇帝臉色變得陰沉,“你縱然會醫術,難道還能比朕太醫院的太醫更厲害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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