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底閃過一抹暗光,雲芷先從白褂子的口袋中取出一個小藥瓶,打開後,取出一些藥劑倒入一旁的瓷杯內,又加入一些水混合後,給雲墨寒喂了下去。


    這是她用了半年的時間所製成的緩毒劑,能在一定的時間內有效遏製毒的蔓延,對如今的雲墨寒來說,也隻能起到暫時緩解的任務,接下來,她要麽在短時間內調配出解藥,要麽就是去尋高太妃。


    在兩者之間,她還是果斷的選擇了後者,相對而言,會更加的節省時間一些。


    將緩毒劑給雲墨寒都喂下後,雲芷抬步打開了房門走出去。


    二老還在門外等著,瞧著雲芷打開門走出來,都急忙往前走,高氏聲音激動:“怎麽樣了芷兒?他還能救嗎?”


    盡管那麽多的大夫以及可解毒之人都說雲墨寒已經沒救了,她還是想抱著一絲希望,哪怕隻有一點點。


    就算是多讓兒子活幾年都行。


    “放心,還能救,我現在去弄解藥。”從高太妃那裏將解毒藥拿迴來之後,她可以試著分析成分,然後就能快速的將能完全解毒的藥給研製出來了。


    “需要多久啊?”高氏心裏有了希望,又緊接著問了句。


    剛問完,身旁的雲林風就狠狠的拽了她一把:“別問這麽多,芷兒說能救你就等著!”其實他心裏也比較的緊張期待,但就怕問太多了,結果卻不盡人意。


    “放心,我能將他治好。”留下篤定的一句話,雲芷抬步便要離去。


    高氏見她要離開,又急忙問了句:“芷兒,你去哪?”她有些怕能再見到女兒隻是一場夢。


    “我去去就迴,很快的。”


    “……”高氏眼裏有淚,看著雲芷從視線中消失,頓然有些忍不住,哭了起來。


    “你哭啥啊。”雲林風看到她哭,眼睛也變得有些濕潤。


    “我怕能看到芷兒迴來,隻是一場夢。”


    “哎,我也怕。”雲林風聲音變得哽咽。


    在他們的印象中,芷兒已經死了,死在王府蘭庭苑的大火裏。


    得知她死亡的消息後,他還不惜一切的將芷兒的屍體帶了迴來,好生安葬了。


    可心裏,卻一直不願意去相信,好好的女兒,就那麽沒了。


    出了雲相府後,雲芷臉上的表情當即變得冰冷,取出一個翠綠的口哨,放在嘴邊輕輕一吹。


    清脆的聲響在半空中飄蕩,緊接著二十多個帶著青銅麵具的黑衣人降落在她的身後,彎身抱拳:“侍主!”


    “你們隨我去高太妃府,拿樣東西。”說完,她取出一個金色的半邊麵具,戴在了臉上,遮住半張臉。


    “是!”


    ……


    太妃府。


    這半年的時間來,高太妃在太妃府內冷冷清清。


    白翊因為雲芷的死,性情大變,極為冷血,過往最敬重她這個母妃,如今少來看她。


    她曾主動去翊王府想見兒子,卻被拒之門外。


    而她的身體也越來越差,整日鬱鬱寡歡。


    “咳咳咳……”高太妃虛軟的靠在貴妃椅上,臉色很是憔悴,不遠處的鄭嬤嬤急匆匆的端著一碗湯藥走了過來,“娘娘,您該喝藥了,不然這身體怎麽遭受的住啊!”


    “咳咳咳。”又咳嗽了幾聲,高太妃連連擺手,聲音沙啞虛弱:“本宮已經四個月沒見到翊兒,本宮隻想見他,咳咳咳……”


    鄭嬤嬤一臉無奈,勸道:“太妃娘娘,您若是當初不為王妃與高小姐之事那般為難王爺,興許……”


    話還沒說完,遠處忽然傳來動靜,是一陣錯亂的腳步聲。


    高太妃沒聽她繼續說下去,神色激動的站起身來,呢喃道:“是翊兒來了,翊兒來看本宮了!”


    “噠噠噠。”腳步聲越來越近。


    高太妃興奮的往外迎了出去。


    “啊!”忽然間,不遠處傳來護衛的慘叫聲,一聲接一聲。


    高太妃激動的腳步頓然停住,神色愕然,喃喃自語:“翊兒是來殺本宮的?本宮可是他的親生母親啊!”


    “娘娘,不是王爺的人。”鄭嬤嬤在她出神的時候,已經看清周圍靠近黑衣人的著裝以及臉上所戴的麵具,心下頓然一凝,這些人看著,來意不善,能順利走到在這裏,說明已經將太妃府內的護衛都解決掉了。


    黑色的人群中,忽然躋身出一道稍顯嬌.小的身影,她穿著較為怪異,臉上帶著一個金黃色的半邊臉麵具,隻聽她笑了一聲,隨後說道:“太妃娘娘好啊!”


    鄭嬤嬤聽著聲音較為耳熟,卻又記不起來是誰,隻能警惕的看著她。


    “你,你是何人?膽敢擅闖太妃院,信不信本宮讓翊兒滅你九族!”高太妃伸手指著她,怒目圓睜,狠狠威脅著。


    “嗤。”雲芷走上前幾步,毫無顧忌的邁入院內,勾唇挑釁:“娘娘說的,我都有些害怕了。”


    “知道害怕還不趕緊從本宮住處滾出去!”


    雲芷卻冷笑著轉身,對帶來的眾人道:“動手吧。”


    “是。”幾個黑衣人衝進院子,其餘的分散開來,做警惕狀,防止突發意外情況。


    “你們要做什麽?”眼瞅著黑衣人逼近,高太妃心裏有些慌了,直接喊道:“容黎!容黎!出來。”


    幾個黑衣人直接將她鉗製住。


    一旁的鄭嬤嬤剛想抬手幫高太妃,耳邊卻傳來雲芷冷冽的聲音:“這位嬤嬤,你最好安分些。”


    聞言,鄭嬤嬤渾身發抖,抬起的手又縮了迴來,老老實實的躬身站在一旁。


    隨後雲芷這才邁著蓮步走到高太妃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容黎?你是不是忘了,容黎早就不在你身邊了!”


    “不可能!隻要有那藥在,容黎是離不開我的!”


    從高太妃的神情和說話的語氣來看,明顯是精神上有些問題。


    雲芷鳳眸微斂,譏笑道:“果真是留了手好牌啊!”


    聽到這話,鄭嬤嬤似乎想到了什麽,猛然抬頭瞧了眼雲芷,緊接著卻又有些否定的低下頭去。


    王妃半年前就死了。


    “押進去。”雲芷聲音聽不出情緒。


    隨後高太妃便被黑衣人押進房內。


    鄭嬤嬤生怕高太妃會受傷,也是趕忙跟了進去。


    入了房門,雲芷很是自來熟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慵懶的瞥了眼高太妃,冷眸微斂:“太妃娘娘把解藥給放在哪了?”


    “解藥?什麽解藥?本宮不知道你在說什麽!”高太妃連連搖頭,也不知是真的有些精神不正常發癲,還是在裝糊塗。


    “不知道麽?”聽她這麽一說,雲芷轉而就從口袋中拿出一個黑色的藥瓶,“我雖然手裏沒有萬骨散的毒,但是我研製出來的毒,比萬骨散還要折磨人一些,太妃娘娘,想不想當第一個試毒的人?”


    她的聲音聽不出情緒,卻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沒有解藥!”高太妃怒瞪著她,仍舊用著同樣的方式威脅:“你敢對本宮不敬,本宮就讓翊兒誅你九族!”


    “噗嗤。”雲芷忍不住笑出了聲:“看來你是想試試毒!既然如此,我也沒有不成全的道理!”說著雲芷已經擰開了毒藥的蓋子。


    “這位姑娘!”鄭嬤嬤看她是認真的,急忙就跪在了地上,“老奴可以幫你找解藥,隻是這毒,可萬萬使不得啊!”


    “那就趕緊找!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姑娘稍等,我這就去找。”鄭嬤嬤連連點頭,起身就開始到櫃子前一陣翻騰。


    雲芷的眸光迴到了高太妃的身上,麵前這個太妃早已經沒有了半年前的雍容華貴,臉上隻有憔悴,以及歲月的斑駁。


    半年的時間,能讓一個人變化這麽大,甚至精神上都出現了一些問題,必然是受了些刺激。


    而對高太妃來說,唯一重要的,就是白翊。


    杏眸微斂,她似乎想到了什麽:“太妃娘娘如今是與翊王爺關係不好嗎?”


    “誰說的,誰說翊兒跟本宮關係不好?他每日都來看本宮的!”高太妃極力反駁道。


    “是麽?”雲芷眯著眼,緩緩將手中的藥瓶打開,取出一枚黑棕色的藥丸:“如果吃了這藥,翊王爺可以一直陪著你,你願意吃嗎?”


    剛說完,高太妃已經伸手,從她的掌心把藥丸抓了過來,直接吞咽了下去。


    “娘娘!”鄭嬤嬤察覺到端倪急忙就奔了過來。


    還沒質問雲芷,便聽她清冷開口:“你家娘娘自己搶過去吃的。”


    鄭嬤嬤聲音顫抖:“那能否請姑娘將解藥拿出?”


    “那不行!”雲芷目光幽幽的看著她,伸手托腮:“還沒吃苦頭,就給她解毒,那雲墨寒這十幾年受的苦,又算什麽呢?”


    “噗通。”鄭嬤嬤跪在雲芷麵前,“姑娘,老奴願意替娘娘受毒,懇請你,解除娘娘體內的毒,讓老奴來受著!”


    “你替她受著?”雲芷聲音提高了一些,“冤有頭債有主,這句話想必嬤嬤聽過,你既不是冤頭也不是債主,憑什麽代替她?”


    鄭嬤嬤:“……”


    “解藥呢?”雲芷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迴初衷。


    鄭嬤嬤緊握著掌心中的小藥瓶,吞咽口水:“姑娘,老奴將解藥給你,並告訴你當年是何人製毒的,您給太妃解毒,行不行?”


    “想拿這些當做和我交換的籌碼?你是不是感覺,我太好說話了?”雲芷聲音平靜,卻給人一種強烈的危機感。


    心下一抖,鄭嬤嬤握著藥瓶的手又收緊了一分,身子在微微顫栗,卻沒說話。


    “解藥給我,否則我不介意讓你家娘娘更痛苦一些!”雲芷出言威脅。


    一番掙紮之下,鄭嬤嬤還是將手裏的藥瓶遞交了出去。


    雲芷從她手中將藥瓶接過,起身便往外走。


    “王妃!”忽然間,鄭嬤嬤喊了聲。


    然而雲芷腳步沒有絲毫的停頓,最終消失在她的視野內。


    “難道真是我感覺出錯了?”鄭嬤嬤望著雲芷消失的方向,呢喃了句。


    除了死去的王妃,還有誰對當年的事情知道的如此清楚?


    “侍主,為何不殺了她!”


    雲芷腳步微頓,斜瞥了他一眼:“如果你麵對仇敵,你會選擇讓她備受折磨的活著還是利落的死?”


    那男人頓然垂下頭去,仿佛明白了雲芷的意思,“是屬下魯莽了!”


    “她造的孽還沒償還,憑什麽讓她解脫?”雲芷冷哼一聲,邁步向外走去。


    她給高太妃用的毒,才服下的一段時間裏,身體不會有什麽異常,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會有各種各樣的感覺相繼出現。


    總之,這種毒,會讓高太妃變得格外“清醒”。


    她甚至,連解藥都沒製作,也不打算製作。


    ……


    迴到相府附近,雲芷摘下麵具,讓跟隨的眾人隱匿在相府周圍,讓自己臉上的冰冷消退之後,才抬步邁入相府內。


    雲林風一直在相府門內來迴走,一瞧見雲芷走進來,急忙激動的迎了上去:“芷兒,如何了?解藥……”


    “拿到了,放心,但我還要先試一下藥,再給哥哥用。”雲芷道。


    盯著雲芷看了幾眼,雲林風神色變得凝重了起來,似乎從她的話裏撲捉到了關鍵信息:“芷兒,這解藥,你是從哪拿到的?”


    他本來還以為女兒是找藥材去製作解藥的。


    可聽她的口氣,卻不像是。


    “這些之後再說吧,我先去試藥。”說完,不等雲林風再說什麽,抬步往裏走去。


    雲林風屹立在原地,摸著胡子神色凝重。


    芷兒真是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


    這不僅讓他有些懷疑,這真是他的女兒嗎?


    除了那張臉,他再看不到與女兒相關的影子。


    還有半年前那具被燒毀的屍體,明明身形是跟女兒高度相似。


    這一切,到底是怎麽迴事?


    他如今是真的想知道真相,可瞧著雲芷逐漸遠去的背影,雲林風心底歎了口氣,摸了摸胡須,輕輕搖頭,“哎,還是罷了,芷兒若不主動提及,就不問了!”


    “姐?”來到雲墨寒門前,雲芷剛要推門,身後傳來雲歡的聲音。


    她轉頭看去,雲歡親自端著一碗熱湯,正站在她的身後。


    瞧著雲芷一身怪異的服飾,就連頭發都短的出奇,眼神更是讓人感覺陌生,雲歡到嘴邊的話咽了迴去。


    眼前之人,像是,又不像是。


    雲芷推開房門走進去,隨後對身後的雲歡丟下了句:“進來吧。”


    雲歡跟了進去,沒說話,隻感覺眼前的人變得有些陌生,僅僅半年的時間,變化卻出乎意料的大,渾身透著一股壓迫感和距離感。


    雲芷打開解藥的瓶子,倒出一顆藥丸,聞了聞藥丸的氣息,用於一會分析藥材。


    察覺到停留在身上的視線,漫不經心的對她說了句:“一直看著我,是有什麽想問的?”


    雲歡走上前來,微微彎身,將熱乎的湯碗放在一旁的桌上,口中輕吐三字:“你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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