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芷看了看他的視線所處位置,在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小臉瞬間通紅,抓住一旁的皂角木托,狠狠地砸在白翊的臉上,並怒罵了聲:“你這個不要臉的登徒子!”然後身子完全淹沒進水裏,隻露出一張滿臉怒意的精致小臉。


    這看似隨意的一砸,卻出奇的準,不偏不倚,剛好砸在白翊的鼻子上。


    緊接著,他便感覺到自己鼻子一熱,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往外流,伸手一摸,是血,他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流鼻血!


    還是在一個女人的浴房內。


    雖然是被砸的,但總感覺氣氛有些微妙。


    雲芷看到他流鼻血,臉色也變得有些不對勁,直接罵道:“你個登徒子,給我滾出去。”


    門外幾個看熱鬧的丫鬟一點聲不敢吭,眼底卻都在憋著笑。


    第一次見到王爺這麽吃癟又完全不敢反駁的樣子,真是解氣的很!


    白翊一個字沒說,捂著自己的鼻子快步走出了蘭庭苑。


    如今看來,他的顧慮是多餘的,雲芷怎麽可能是素心?


    素心最獨特的一點便是清冷的眼神,可雲芷,並沒有。


    殊不知,此刻的雲芷正險險鬆了口氣。


    好險!


    還好比白翊早迴來了一些時間,否則的話,絕對就得穿幫了。


    這下,應該是打消白翊的顧慮了吧?


    以後行事,得更加小心些,把雲芷和素心兩個人的區別放的更大一些,以免接觸太多的人會引起懷疑,尤其是……白翊這種家夥!


    另一邊。


    夜梟跟丟了人,剛趕迴來要給自家王爺匯報,還沒走進院子裏去,便看到不遠處捂著鼻子走迴來的王爺,立即湊上前去,“王爺,您這是?”


    丟臉的事情,白翊怎麽可能說出來,直接跳過這個話題問道:“跟蹤的如何了?她可迴了京其堂?”


    聞言,夜梟一臉訕笑,隻得老實匯報實情:“王爺,屬下剛出仵作司就跟丟了,一路去京其堂的路上也沒發現素心神醫,估計是沒迴去吧?但為了不讓京其堂的人起疑,屬下也就沒有再進京其堂查看。”


    白翊:“……”不迴京其堂的話,素心還能去哪?


    難道那女人還會輕功不成?所以才能如此輕易的躲避開了夜梟的追蹤。


    見他不語,夜梟是滿心忐忑,很自覺的說道:“王爺放心,屬下這就去自行領罰。”


    “先幫本王止血!”


    “啊?”夜梟迷惑的看著他,“王爺是受了傷?”


    白翊斂眸不語,要他怎麽迴答,自己是闖入了雲芷的浴房,被她砸到流鼻血的?


    借著月色,他費力的打量了幾眼,這才看清楚,自家王爺捂著鼻子的手正往外冒血,空氣中也帶著一絲很淡的血腥味。


    一時間,他似乎猜到了什麽,憋笑道:“王爺,您這是……流鼻血了?瞧著方向您剛從王妃住處迴來?是看到了什麽?還是受了什麽刺激?”


    “閉嘴!”白翊咬牙道。


    淩夜一邊憋笑,一邊應是,跟隨白翊一同進了院子後,趕緊找了東西過來幫他止血。


    “去領罰吧!”等時間過得差不多了,白翊幽冷冷的來了句。


    “啊?哦!”本來夜梟都忘了自己還要去領罰的,王爺這麽一說,他不就非去不可了?


    應了聲後,快步離開了白翊的院子,自行領罰去了。


    偌大的房間內,他半靠在太師椅上,瞧著有些出神。


    腦海裏不斷閃爍著雲芷沐浴的畫麵。


    一抹熾熱的紅爬上了耳根,他抬手掩麵,鳳眸微斂,他一定是瘋了,才會一直想方才看到的畫麵。


    ……


    蘭庭苑。


    雲芷洗漱完了後,換了身幹淨的衣服,迴想起剛剛白翊瞟向自己的目光,越想越來氣,真想把他的眼珠子給挖下來!


    “娘親,你在想什麽呢?”小雲朵也不知何時來了她的房間,趴在一旁的軟塌上,滴溜著葡萄大的眼睛,正好奇的看著她。


    “沒什麽,倒是你,都這個時候了,還不睡?”雲芷抬步走上前去,戳了戳她的小腦袋瓜。


    “哥哥們不知道從哪聽來了鬼故事,講的我害怕,不敢睡。”雲朵嘟著小嘴,胖乎乎的小手伸出來,將雲芷的手臂抱在懷裏,“娘親,世界上真的有鬼嗎?”


    “哪裏有鬼啊?隻不過是人心作祟罷了,沒什麽好怕的。”


    “那,我今天能不能跟娘親一起睡,聽娘親講睡前故事呀?現在的房間太大了,又空蕩,我睡著真的不舒服。”


    “好好好。”雲芷將她從軟塌上抱起來,往床上放去,“小雲朵都開口了,娘怎麽舍得拒絕呢?”


    “嘿嘿嘿!”


    ……


    夜色更深,青兒在院門口值夜時,一道黑色的影子在院門在晃動而過,嚇得她渾身一哆嗦。


    緊接著,那道身影竟閃入院子裏,朝她靠近過來。


    “有鬼啊!”青兒白天也是聽了兩個小男娃講了鬼故事,這會兒心裏正慌著。


    卻見那人影子開口:“青兒姑娘,是我。”


    “誒?”一聽是夜梟的聲音,青兒臉色頓時變得尷尬,趕緊緩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問道:“你還不休息嗎?”


    “我是掐著時間過來找你的。”


    “找我?”青兒吃驚的指了指自己,“是有事嗎?”


    嘴上問著,青兒心裏已經有了千百種盤算,該不會是王爺派夜宵過來,打聽小姐的事情吧?


    “有個東西,想給你。”說著,夜梟拿出一個很小的木盒子,木盒子是他自己花費時間雕刻出來的,有些粗糙。


    “這是什麽?”她看著盒子,沒接過手。


    小姐說過的,無功不受祿。


    夜梟一上來便送她東西,指不定是因為什麽。


    “我親手雕刻木盒子,有些粗糙,裏邊放著一枚今日路上看到的簪子,感覺很適合你。”


    “給我的?為什麽?”一時間,青兒不知道自己是該激動,還是該如何。


    其實她之前第一次見到夜梟的時候,便感覺,他人特別好,很會照顧人,還特別溫柔。


    但……他是王爺的人!


    而她是小姐的人。


    小姐和王爺是對立的,她要了夜梟的東西,不是讓小姐難堪嗎?


    在她有這些小心思的時候,夜梟果斷給出了迴答,“嗯,是給你的。”


    “……對不起。”青兒往後退了一步,手捏著碎花裙,頭低垂下去,“我不能要。”


    男人贈與女子發簪的含義在於結發,這一點,青兒很清楚。


    “為什麽?”夜梟神色變得有些尷尬,他是想了許久,才下定的這個決心,沒想到最後卻被這麽果斷的拒絕。


    伸出的手往迴收了一些,他啞了聲:“青兒姑娘,可以給我一個原因嗎?你是不喜歡簪子?還是不喜歡我?”


    “你我,各侍其主,王妃與王爺如今是麵和心不和,大家都是知道的,你比我明白,所以不行的,天色不早了,你趕緊迴去吧,這簪子,還是以後送給更合適你的人吧。”


    “……”他站在原地,一陣沉默,片刻後,輕輕點頭,“今日是我唐突了。”


    他喜歡青兒身上的幹淨純粹,還有那種傻乎乎的感覺,不過,這丫頭雖然傻乎乎的,卻明事理。


    王爺與王妃,如今的確是麵和心不和。


    王爺做的有些事情,恐怕永遠無法彌補王妃。


    若青兒跟了他,最終隻會陷入兩難抉擇吧。


    可是,這簪子,他沒有另外想送的人了。


    “青兒姑娘。”想罷,他再次將手中的粗糙小盒子遞過去,“我知道你的為難,不過這簪子,我也沒有第二個想送的人了,不如,你就當與我交個朋友,收下吧,今後我也不會再提及此事。”


    望著夜梟認真的神色,青兒說不出第二次拒絕的話,隻能點點頭,從他手中將粗糙的小木盒接了過來。


    兩人指尖碰撞的瞬間,青兒如觸電般,迅速將盒子抽過來,把臉轉向一旁去。


    一陣風輕拂而過。


    許久後,她在轉身看的時候,麵前已經沒了夜梟的身影。


    明明她也喜歡夜梟的。


    可是,她又怎麽可能跟夜梟走到一起?


    有的喜歡,最好還是藏著吧?


    想著,她將手掌心的木盒子小心翼翼的藏在袖間。


    瑟瑟寒夜中,紅了眼。


    翌日。


    雲芷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剛走出房門,便看到青兒浮腫的雙眼,瞬間蹙眉:“你這是怎麽了?誰惹你不開心了?”


    一旁的紅兒無奈道:“小姐,我們都問過了,她不肯說。”


    “小姐,嗚嗚嗚……”青兒一把撲倒雲芷懷裏,眼淚又湧了出來。


    “受什麽委屈了?說出來,你家小姐給你找迴公道。”


    等哭的差不多了,她才送來雲芷,輕輕搖頭,“小姐,我沒事。”


    雲芷板著臉:“你這樣子,叫沒事?活像是一個失了心的。”


    被猜中了心思,青兒嘴撇了撇,想著還是告訴小姐的好,剛要明說,一個王府的丫鬟走了過來,衝著雲芷行了一禮,細聲道:“王妃,國子監的人來了,說帶兩位小公子入國子監就讀。”


    聽到這話,青兒趕忙退到一旁去,小公子們的事,才是正事,她的暫且放一放。


    雲芷緊盯那丫鬟,臉色當即冷了下來,漠然質問:“入國子監?這麽重要的事情,我怎麽不知道?誰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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