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握住許蘇放在腿上的手,周陌辰緊聲道:“別怕我好嗎?也別躲著我,你知道我舍不得怎麽樣的。”


    他頭湊過來,試圖與她對視,一邊低聲哄:“蘇蘇,剛剛是我不對,原諒我這次?”


    許蘇側開眼睛,不去看他,緩緩道:“周陌辰,你應該看出來了,我的脾氣很不好,刁蠻任性,對你尤其如此,你完全沒必要如此委屈自己來遷就我。”


    周陌辰手不自覺的用力,許蘇覺得自己的手被握的有點發疼,就聽見他說:“不委屈,是我對你要求太多了,我的錯。”


    他們之間,本來就一直是他在強求,為何還想著去要求她能平等尊重自己的愛呢?


    小姑娘還小,本就不開竅,被他嚇著怎麽辦。


    周陌辰有點懊惱,緩緩鬆開手:“迴去吧,明天早上我來接你。”


    許蘇揉了揉被他握的有些發紅的手,也不想再多說什麽,一言不發的打開車門,烤地瓜也沒要,直接頭也不迴的走了。


    周陌辰一個人在車裏怔怔的待了許久,看著她背影消失,天色徹底黑下來,他緩慢的剝了一顆給她買的栗子放進嘴裏。


    ~~


    迴到家時,許家人正在吃晚飯。


    新家有三房一廳,許蘇被分到一間朝南的次臥,裏頭擺放一張新打的桌子,和衣櫃,另外加上一張床,再無其他。


    可就算如此,也比之前好了千百倍。


    餐桌靠牆擺著,許衛平坐的位置麵向大門,見許蘇迴來,他一怔:“你怎麽就放學了?”


    這是連自己女兒今天期末考試都不知道。


    許蘇也沒什麽意外,她點頭:“今天期末考試,不需要上課,明天再考一天就放寒假了。”


    陳淑蘭也轉頭看了過來,啊呀一聲:“難怪今天我看你房間都是書,原來學期結束了,你們學校放幾天假?”


    許蘇昨天就把學校的書都搬迴來了,今天隻背了個小包,裝上考試需要用的文具去的學校。


    難為陳淑蘭能發現她房間的書,許蘇換好鞋,一邊將裝文具的包放進自己房間,一邊迴道:“正月初六開學。”


    許衛平有些驚訝:“就放八天假?”


    “嗯”許蘇走進廚房洗了個手,盛了碗飯出來,“高一放八天,高二隻有五天。”


    至於高三.....聽說高三年級火箭班班主任的原話是:還有幾個月就要高考了,你們怎麽敢奢望著能過個悠哉年的?


    ...當然,也不能一天假不放。


    聽黃鳳說,還是放了兩天的。


    大年三十,和正月初一。


    至於正月初二學生們返校雖然聽起來很慘,但轉念一想,教高三的老師們也沒法好好拜年串親戚呀。


    而且學生們隻需要堅持這一屆,可老師們.....


    許蘇默默的吃一口飯,在心裏向辛勤的園丁們致敬。


    遲疑了幾秒,許蘇說:“我過年,想迴去陪外婆過。”


    陳淑蘭正給許陽夾菜,聞言皺起眉頭,一臉不讚同:“你十幾年都在鄉下過,今年好不容易來市裏了,怎麽還想著迴鄉下?”


    言語間,對著生養自己的地方諸多嫌棄,陳淑蘭一直自豪自己嫁了個昌市戶口的人家,不需要跟她哥哥姐姐們一樣在地裏刨食。


    雖然他們家條件放在昌市來說算不上多好,但比起苦哈哈的農村人,還是自詡高一等的。


    許陽上了半年小學,或許是老工業區小學有很多來自農村的務工人員的孩子,在學校耳濡目染的原因。


    聽見陳淑蘭的話後,小小年紀的他大聲的嬉笑:“鄉巴佬就喜歡待在鄉下,許蘇就是鄉巴佬..跟我們班上的李敏一樣土包子。”


    許蘇厭惡的直皺眉,其實許陽長的不還錯,眉目間有幾分清秀的味道,但不多的俊朗被他現在的嘴臉一掩蓋,隻餘醜陋。


    這邊的陳淑蘭非但不覺得自己兒子說的有什麽不對,還讚賞的給他夾了筷子瘦肉:“我們陽陽真乖,咱們不去鄉下,那裏的地上都是泥巴和雞鴨的糞便,臭死了,咱們陽陽就在城裏待著,好好學習,去大城市上大學,好不好?”


    許蘇捧著碗,安靜吃飯,對這對母子的對話置若罔聞,早已習慣。


    一旁的許衛平作為一家之主,下了決定,“今年咱們一家都去老宅過。”


    他不容反駁道:“你要想孝敬你外婆,等你以後工作賺錢了給她買點好東西就成,上次國慶不是才迴去過嗎,現在又要迴,一個學生天天跑來跑去的做什麽?車費也不得了。”


    轉兩次車,車費一共要三十元,對於現在來說,的確算不上少。


    許蘇繼續沉默,不去就不去吧,她本來也沒抱多大希望。


    最多還有兩年,等她成年...她想去看外婆,不需要再征求誰允許。


    剛剛分得房子的時候,這兩口子以為是托了自家漂亮閨女的福,所以很是對許蘇熱乎了一段時間。


    直到房子到手,又裝修好搬進來,中間兩個多月的時間,紡織廠的老廠長那裏都再沒有問起過女兒。


    許衛平兩口子也不由得懷疑自己當初會錯意了,對許蘇雖然沒有直接變臉,但也不複之前的那種親熱。


    總歸是個漂亮優秀的女兒,他們還是願意維持表麵功夫的,至少沒有收迴答應給她的房間。


    對麵的許陽在衝她做怪表情,即便相處了半年,他依舊不喜歡許蘇這個姐姐。


    當然,許蘇對他向來也是視如空氣。


    陳淑蘭又說:“今天家裏重新買了一輛自行車,現在家裏離你弟的學校比之前遠的多,我要用車接送你弟弟,你離學校近點,也比你弟弟大些,這些日子也走慣了,以後你還是自己走去學校吧。”


    自從那輛破爛的自行車壞了,許衛平推去修理店維修過,結果換根鏈子很費勁巴拉,要五十好幾的維修費。


    他們兩口子一琢磨,還不如重新買一輛,但中間忙著裝修和搬新家,哪裏顧得上去買車,就一直拖到現在。


    陳淑蘭一直以為許蘇這段日子,都是走路上下學的。


    現在新家離一中更近,真算起來,走路也就二三十分鍾的路程,陳淑蘭並不覺得女兒多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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