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空氣中有死一般的寂靜。


    厲川的臉黑的可怕,他一字一句道:“你在這裏做什麽?”


    王康明站在門扉處, 雖然他比厲川還要矮一些, 但是氣勢倒是沒輸:“這話得我問你吧, 據我所知, 你們已經離婚了,你出現在前夫家裏不太合適吧?”


    前夫?


    厲川總覺得王康明刻意咬重了這兩個字, 而該死的這兩個字仿佛一把刀一樣戳的人生疼。


    厲川挑了挑眉, 氣勢不輸:“你又是用什麽身份來質問我?”


    王康明微笑:“至少我能進來,你進不來。”


    “……”


    厲川的臉黑如鍋底。


    可以說從小到底, 厲大影帝就沒有受過這種委屈, 從來都隻有別人對他恭迎不及的份兒, 哪有被人拒之門外的?


    厲川眯了眯眼:“vike以為請人來拍了廣告就能打開內地市場了嗎?”


    王康明說:“強者之所以是強者,是因為他勇於挑戰對手, 而失敗者之所以是失敗者, 是因為他們居功自傲。”


    厲川冷笑一聲:“看來王先生很有信心。”


    王康明絲毫不讓:“不敢, 沒有厲哥離婚了都有勇氣上門, 信心這塊兒我自愧不如。”


    厲川眯了眯眼,高大英俊的男人渾身帶上了一層有威壓的壓迫感, 他的眼底是一片危險:“他是我的人, 離他遠點。”


    王康明剛要開門。


    “哢嚓。”


    浴室的門打開了, 簡楠從裏麵剛沐浴完出來, 他走了幾步, 抬起頭, 見到厲川站在門口腳步頓住, 狐疑:“厲哥?”


    “你怎麽找來的。”簡楠的目光在兩個人的身上來迴晃悠,遲疑道:“你們倆在做什麽?”


    厲川看到簡楠後迅速調整了狀態,他剛要開口,王康明卻率先轉過身:“沒關係的,楠楠你不要怪厲哥,是我不好,雖然是你的朋友,但你也是明星,我真的不該衝動,一個人送你上來,厲哥說的是,要是媒體拍到了,可能會對你不利,或許我該走了。”


    ??


    厲川頭頂冒出來問號。


    簡楠手裏還拿著浴巾,他順口安慰王康明:“沒關係,這小區安檢挺完善的,應該不會被拍到。”


    說完後,簡楠又看向厲川:“康明人挺好的,你別總是這麽想人家好嗎?”


    厲影帝稍微瞪大了些眼睛,他說:“我……你說什麽?”


    委屈!


    厲影帝敢說這輩子沒受過這種委屈!


    王康明這個賤人!


    誰知道簡楠完全沒有感受到他的委屈,反而還好奇的問:“對了,你來做什麽?”


    厲川咬牙切齒:“你說呢?”


    簡楠看到他手裏的飯盒,有個猜測但不敢確定,他說:“你來送飯嗎?”


    “嗯。”厲川順口解釋:“媽給我打電話了,說你迴國了,但是身體不好,不知道有沒有人照顧,所以我過來看看你,這是媽媽親手給你熬的豬腳湯。”


    幸好還有個媽,關鍵時刻真好使。


    厲川朝旁邊的王康明看了一眼,暗含挑釁,至少姓王的沒有助攻。


    果然,簡楠聽說是東方齊雲熬的,倒是沒有太過於拒絕,他走上前來,接過飯盒:“替我謝謝阿姨。”


    厲川點點頭,想進來,誰知道簡楠卻說:“好了,我收到了,你迴去路上慢點開車。”


    ??


    厲川難以置信,他寸步不移:“我好不容易過來一趟,你搬了新家,不請我進去坐坐?”


    簡楠有些頭痛,本來身體就不舒服了,這會兒就更累了,他說:“我想休息了,你迴去吧。”


    厲川一哽,倒是沒法反駁這個理由,但是厲大影帝看向一旁的王康明,不太服氣:“那他呢?”


    他走,可以,但是王康明也不能留!


    簡楠看向王康明,剛要開口讓他也迴去,就見王康明說:“讓厲哥先迴去吧,咱們迴來的時候伯父給帶了不少東西,都要放冰箱的,有些還要煮,他囑咐過我要弄好的,你現在生病了,就先去休息吧,我弄好了就迴去。”


    簡楠想了想,也行,於是對厲川說:“哥,你自己先迴去吧。”


    王康明扭頭看向厲川,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來:“厲哥路上開車慢點啊。”


    四目相對,他的目光也充滿了一些挑釁,怎麽,以為就你有助攻嗎,不好意思,他也有。


    厲川的笑容都掛不住了,他指著王康明對簡楠說:“他一個人跟你在一塊,我不放心。”


    簡楠一怔。


    厲川說:“我也留下來幫忙,跟他一起走。”


    他想的很簡單,王康明這貨狼子野心,一看就不是什麽好鳥,乘人之危的事情也並不一定就幹不出來,簡楠現在生病了,正是脆弱的時候,萬一被他趁虛而入了怎麽辦?


    然而,厲大影帝是有留下來的自信的,事實卻恰恰相反。


    簡楠揉了揉眉心,抬頭:“康明在這裏就可以了,你先迴去。”


    厲川不敢置信自己聽到的,他看了一眼後麵的王康明,開口:“你以為我是為誰好,你還小根本不知道好壞,就現在你身體的情況,到時候……”


    “這是我的事。”簡楠忍著頭痛,他站在門扉處,仰起臉來:“不用你管。”


    厲川話音止住。


    簡楠低下頭:“你走吧。”


    在醫院的時候,他無措彷徨的時候,腦海裏第一個想起來的人是厲川,但是他不敢給厲川打電話。


    抽血的時候,他也覺得好痛啊,腦海裏麵第一個想到的,依舊是厲川,他很想見他。


    但是不能。


    不能再相互折磨了,每個人都該學著去奔赴自己的世界了。


    厲川或許並不是忽然發現喜歡自己,隻是覺得有些不適應而已,等他過了這段時間的新鮮勁了,就會放棄了。


    而他,也會有自己的新生活,有些錯誤這輩子犯一次就夠了,沒必要再繼續重蹈覆轍。


    厲川的聲音居高臨下的傳來,帶著些壓抑:“簡楠。”


    簡楠不想聽,一個字都不想聽:“我挺好的,讓伯母以後不用給我燉湯了,再見。”


    “砰!”


    門被關上了。


    厲川站在門外,看著黑色的防盜門,一瞬間居然有點恍惚感,他這是——吃了閉門羹?


    簡楠把王康明留在裏麵,把他給趕出來了?


    厲大影帝站在門口看著緊閉的門扉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敗,心情之複雜程度也無與倫比,理智告訴他現在該離開了,但是腳卻像是生了根一樣挪不動步子,他不信王康明,那種老奸巨猾隻會扮乖的心機男是絕對不能輕視的。


    “哢嚓”


    門又開了。


    厲川眼睛一亮,抬起頭,滿心眼以為是簡楠終於想通了,誰知道是拎著垃圾袋子的王康明。


    四目相對,一片寂靜。


    王康明說:“厲哥你還沒走啊,有事嗎?”


    厲川撩起眼皮看他,半斂著鋒芒,含著危險:“你說呢?”


    “這樣啊。”王康明將垃圾放到厲川的手中,臉上是無辜的笑容:“那就麻煩你把垃圾帶走吧。”


    “……”


    厲川想把垃圾砸他頭上了。


    王康明想要關門迴去,卻在最後的時候,有一隻手直接握住了門欄阻止了他關門的動作。


    王康明動作一頓,他抬頭:“如果我夾到了可不負責。”


    厲川冷笑一聲:“你試試?”


    正合他意,要是受傷了就有理由進去了。


    王康明也想到了這一點,他說:“你想怎樣,楠楠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再這樣死纏爛打的話也隻會給他造成困擾。”


    厲川稍微俯下身:“小朋友,哥進入社會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兒呢,我需要你來教我做事?”


    王康明輕微皺眉。


    “收起你的小心思。”厲川壓低了些聲音,目光冰寒:“你要是敢對他做什麽,我一定要你好看。”


    兩個人四目相對,氣氛一觸即發。


    半響


    王康明率先低下頭:“你先有辦法進來再說吧。”


    “砰!”


    門又關上了。


    “……”


    傍晚


    楓華麗致酒店


    原本一個人用來喝悶酒的沙發上多了一個人,厲川手中拿著酒杯,悶聲發問:“你說,他怎麽就敢那麽對我?”


    封遠也悶頭喝了一口酒:“他怎麽敢那麽對我。”


    厲川單手靠著沙發:“他寧願相信那種一看就靠不住的小白臉居然不相信我?我他媽在門口站了一下午,這輩子沒這麽等過誰,你知道嗎?”


    “我都準備收心跟他好好交往了。”封遠將酒杯扔到一邊:“他居然騙我,我這輩子沒被人甩過,你懂嗎?”


    兩個人四目相對,一片寂靜。


    厲川嘴角抽了抽:“你他媽被甩了算個屁,甩了那麽多人,不是報應嗎?”


    “那你呢?”封遠抹了把臉:“傷害了那麽人家那麽多年,不也是報應嗎?”


    “……”


    空氣再次陷入沉默。


    兩個人給彼此又倒了杯酒,冷靜下來後終於能好好聊聊了,厲川說:“你之前就一點也沒懷疑過他的性別?”


    封遠頹廢的坐在沙發上:“他家庭條件不太好,一直穿的衣服都是中性的,加上本來就瘦,我以為他就是發育不好,而且他跟我沒見過幾次麵,都是打電話,聊微信,明明語音裏麵聲音很甜美的。”


    “結果……”封遠捂了捂臉:“艸,他居然還一臉受傷要分手,該提分手被欺騙的人不是我嗎?”


    厲川憐憫的看著他:“你現在的市場都淪落到靠網戀騙純情大學生了?”


    封遠低咒一聲:“還不是封近那個臭小子,學習成績差,家裏給請了個家教,我又要關注那臭小子的成績,不得加那個家教的聯係方式嗎,我跟個家教有什麽好見麵的,打電話不是正常嗎?”


    厲川說:“沒什麽好見麵的你還想泡人家,我不知道你有這種癖好。”


    封遠啐了一口:“簡楠比你小幾歲,你不是一樣?”


    “……”


    到底為什麽要跟他喝酒。


    兩個在外人看來的天之驕子,社會精英坐在沙發上繼續喝悶酒,厲川終於忍不住低咒一聲:“這個王康明留不得。”


    封遠說:“你要動他的話,不太安全啊,把人家擠出內地市場容易,但是他賣個慘,簡楠一心軟,說不定你就是助攻了。”


    厲川挑了挑眉,想起今天下午的事情,居然他媽的無法反駁。


    “其實你還是有優勢的。”封遠提點他:“你跟簡楠的那部戲不是沒拍完嗎,劇組裏他總進不來,你把握住機會就好。”


    厲川的眼睛一亮,他側目看向封遠,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一套。”


    封遠笑不出來。


    但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這情商極低的兄弟開口道:“你那個小男朋友,我或許有辦法。”


    封遠:“什麽?”


    “叫夏應對嗎?”厲川修長的腿交疊,姿態慵懶:“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前兩天的看的簡曆裏麵,他有應聘厲氏的實習生,明天我隨便在公司給你塞個閑職,別說不幫你。”


    封遠嘴角抽了抽:“你讓我去給你們家公司打工?”


    老封要是知道了,能氣的死去活來。


    畢竟不爭氣兒子放著自家的公司不繼承,去給人家打工,真的能氣的掐人中。


    “愛去不去。”


    “……行吧。”


    翌日


    劇組開工了。


    延遲了一個月左右,簡楠複工了,他的感冒還是沒好透,迴來的時候鼻子都不太透氣,臉色也有點差。


    “卡!休息!”


    白敬輝照顧簡楠的身體,並沒有拖很久。


    這會兒是午餐時間,一上午拍攝結束,簡楠下了戲,可以休息了,乍然恢複了工作他一直緊繃著,害怕拖累進度,現在午休了才緩下來。


    馬吉利過來給他遞熱水,看著簡楠蒼白的臉實在是擔心:“哥,沒事吧?”


    “沒事,你哭喪著臉幹什麽?”簡楠笑了笑:“我是小感冒,又不是得了什麽絕症。”


    馬吉利鼻子一酸:“我知道。”


    她真的很希望簡楠能健健康康的,她知道簡楠其實很辛苦的,其實寧願簡楠像其他藝人一樣大牌一點,多趾高氣揚一點,她都能忙前忙後好受點。


    馬吉利調整了一下情緒說:“我們去吃飯吧。”


    簡楠:“嗯。”


    兩個人正走著,菜菜拎著飯盒過來了,她是特地迴厲宅去取餐的,因為簡楠貧血和生病,厲家的大廚一大早就被大少爺吩咐要做好營養餐送過來。


    菜菜沒敢自己先招唿簡楠過來吃飯,隻是快步了迴了休息室:“哥,取迴來了。”


    厲川放下劇本,看了一眼:“放那兒吧。”


    菜菜說:“我去請簡老師嗎?”


    “我去。”厲川站起身:“你先把東西擺好在桌上。”


    菜菜應了一聲,以前他以為厲川說要追人是開玩笑的,現在才意識到了重視程度,看來不止是說說而已啊,尤其是她拎著保溫箱迴來的時候,整個劇組都看到她拿著飯盒迴來了,這一會兒簡老師再過來,誰還能不了解這倆人的關係和厲大影帝的意思?


    ……


    厲川左拐出了門,去簡楠的休息室,這次的準備極其充分,他來到門口準備敲門。


    走廊那邊卻傳來了點聲響,扭過頭去,就看到有人拎著大包小包過來了,王康明還帶著助理,助理在給片場的人發盒飯,都是自費的盒飯,裏麵飯菜高級,比劇組發的檔次高了一倍還要多。


    助理微笑說:


    “這是我們王總的心意大家不要客氣。”


    “大家辛苦了。”


    “謝謝大家體諒簡老師。”


    劇組的所有人麵麵相覷,大部分的人都有些受寵若驚,畢竟白吃到了盒飯,而且還是拖了簡楠的福。


    王康明走到了簡楠的休息室門前,他看了厲川一眼,笑了笑:“厲先生,又見麵了。”


    厲川掃了他一眼,眯了眯眼:“王總這麽清閑?”


    怎麽哪裏都能見到?


    他不是要打開內地市場嗎,就一點也不忙?


    “沒辦法,伯父伯母托我照顧楠楠,我自然是要把事情做好。”王康明一邊說一邊道:“倒是厲先生你,這不是午休時間嗎,您不迴休息室休息,在這裏做什麽?”


    “……”


    厲川看著王康明這大包小包的,皮笑肉不笑:“與你無關。”


    “吱呀”


    門開了。


    馬吉利站著門口,看到王康明後笑了笑:“您來了。”


    “嗯,我提前給楠楠打過電話說過了。”王康明溫聲:“能進去嗎?”


    馬吉利連忙點頭:“可以可以。”


    厲川站在門口,看向馬吉利。


    馬吉利感覺壓力山大,她當然明白厲影帝的意思,但是,但是楠楠沒說讓別人進來啊,以及這種情況,她也不敢私自就讓人進去啊!


    思及此,弱小無助的助理說:“那個,厲哥,祝你午休愉快,我們,我們用餐了?”


    厲川站在原地,深深的唿吸幾口氣,最後皮笑肉不笑:“好,去吧。”


    “哢嚓”


    門果斷關上了。


    “……”


    厲影帝再次吃到了閉門羹。


    多新鮮,吃完正主的,現在連助理都敢甩門了,他到底就在簡楠這裏是多遭嫌棄?


    厲川臉色陰沉,極差的心情讓他看起來人畜勿近,偏偏有些路過的工作人員們還一無所知的邊走邊聊:


    “王總真好啊。”


    “恩恩,有錢還大方,給我們發盒飯,也太好了。”


    “害,簡楠的命真好啊。”


    “是啊,其實跟王總還蠻般配的吧,說實話,我覺得他前任就……”


    一行人走到拐角出來,一下子撞到了站在門扉處的厲川,都愣住了,沒想到厲大影帝會在這裏,所有人臉色一僵。


    此刻心情正差,渾身裹黑氣的厲川嘴角勾起一抹危險的笑:“就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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