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家村的日子過的頗為悠閑,那段時間沈一婷幾乎把山上水裏的野味都嚐遍了,連鎮上一年一度的廟會也趕了個遍。蕭子矜麵子大,把村長家的小四輪借了來,載上沈一婷和小豆子,招搖的從村口一路到鎮上,沈一婷顛簸的頭都暈了,可小豆子興奮連蹦帶跳。熙熙攘攘的廟會雖然不似城市裏高檔,但也熱鬧非凡,賣各種小玩意和風味小吃的排成排,三個人買了一堆東西,蕭子矜見東西便宜,毫不吝嗇的表示要把沈一婷和小豆子的花消都攬在自己身上,儼然一副股東的架勢,惹的沈一婷頻頻瞥嘴,而小豆子興奮的簡直想遇到了偶像,不管糖葫蘆,麥芽糖,爆米花,等等東西統統買了一遍,遇到喜歡的東西就直拉蕭子矜的衣腳:“蕭哥蕭哥!”


    甚至連套圈,槍打汽球這種原始遊戲都樂此不疲,中午在廟會上每人吃了一碗涼粉,下午又到廟裏上了柱香。蕭子矜遠遠的看著沈一婷這麽虔誠的樣子,不禁咯咯的笑了起來。惹的她出了大殿的門檻就狠推了他一把。


    “沒看出來你還有這信仰,動作挺標準的!許的什麽願啊?是不是永遠和我在一起什麽的?”蕭子矜笑嘻嘻的過來搭著她的肩膀調侃的問著。


    “你的臉皮怎麽比城牆還厚啊。”沈一婷抱怨著斜了他一眼,剛要掙開他。


    蕭子矜將他摟的更緊,趁著小豆子到一邊去撞鍾,在她臉頰上吻了一下:“你要是沒許這個願,那我現在買柱香去許,讓佛祖保佑保佑我,讓你別被別人搶走了!”


    沈一婷最怕他在公眾場合這樣,況且這裏民風不是很開放,又是在廟裏,他剛才的舉動實在不合時宜極了,她嚇的趕緊掙開他的懷抱,見他笑嗬嗬的真要去買香,趕忙拉住他:“你別去!你這號人去上香,佛祖一看就知道你心不誠,沒準適得其反。”


    蕭子矜被氣的直翻白眼,過來朝她的太陽穴點了一下,仿佛很是不滿的樣子:“我小時候就有人給我算過命!說我的命特硬,而且絕對能大富大貴!不信你瞧瞧,我手上這根生命線很長很深的!”


    沈一婷不理睬的轉身就走,任他在後麵自說自的。


    隻是她記得那次從廟會迴來的路上就沒那麽順利了,小四輪不爭氣,走到半道上就拋錨了,怎麽也發動不起來,荒山野嶺的,離到村裏還有很長一段山路,而迴鎮裏顯然也來不及了,眼看著太陽斜掛在山頭,守著個廢物機器,蕭子矜也傻了眼,檢查了一番,發現是柴油沒了。三人麵麵相覷了半天,最後小豆子自告奮勇說這條路他比較熟,要跑著迴去到村裏叫幾個幫手。


    剩下蕭子矜和沈一婷留守在小四輪旁邊,本來看著荒野裏山倚斜陽的自然景象還覺得十分愜意舒坦,可小豆子一去好幾個小時沒迴來,慢慢地天也黑了,荒郊野外的一到晚上有說不出的恐怖,甚至遠遠的還能聽到狼的吼聲。兩人關上車門,坐在窄窄的駕駛倉裏,周圍的空氣都顯得異常詭異,蕭子矜見沈一婷有些擔憂和害怕,說要給她講故事解解悶,一本正經的講了兩個,竟然都是鬼故事,嚇的沈一婷直往他懷裏鑽,窩在他胸口又是掐他又是打他,他卻樂不可支的摟著她,直說沈一婷依戀他。


    那迴蕭子矜抱著她睡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早晨小豆子才把村裏人叫來。她那次睡的很沉穩,窩在他懷裏真的不害怕了,甚至忘了是在野外,聽著他穩穩的心跳,覺得踏實了許多,可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蕭子矜濃濃的透著疲倦,黑眼圈明顯了許多,隻是見到她睜開眼的時候,仍然衝她咧開嘴開心的笑了起來。她那時候才知道他一夜都沒睡,一直守著車和她。


    “傻瓜,我要是睡了,狼真的來了怎麽辦?”當沈一婷問起他的時候,他迴答的語氣透著理所當然。原來他不是不怕,隻是想讓她安心。那迴是沈一婷第一次覺得有種感動,一種安全感,那種感覺似乎在和蔣忠誠戀愛的四年中從未體驗過。


    在離開王家村的前一天,蕭子矜專門從鎮上弄來一批大魚大肉,還是用村長的小四輪去拉的,隻是迴來的時候又順道從鎮上的酒店裏雇了個廚子,專門到王家村去掌勺一天,大擺三十桌流水席,從早晨九點開席,王家的大院子裏擺不開,搭了蓬布在院子外麵擺,號稱隨到隨吃,一律不收錢。鄉下人本就實在,聽說蕭子矜這麽大方,十裏八鄉的都傳遍了,有些人特地蹬著三輪車從鄰村趕過來,就為了吃他一天白食。


    王開富倒是頗為高興,在院門口掛上兩盞紅燈,遠遠的看上去還以為這家人在辦喜事。院子裏支起兩個大灶台,那廚子確實不含糊,技術和速度都相當專業,端出去的菜一波接一波。蕭子矜想起還沒有酒水,從附近的小店裏把能買的酒全買了迴來,一堆酒瓶花花綠綠,以紅星二鍋頭為主,還攙雜著一些別的酒。


    “一婷!看我今天這陣勢怎麽樣?”蕭子矜不無得意的對沈一婷說,伸手攬過她的腰。


    “俗!”沈一婷瞥了他一眼,對他這一套鋪張浪費的做法相當不滿意,感覺他簡直就象某個土財主在擺闊,從他懷裏抽身出來。


    “你懂什麽呀,他們這裏就時興這一套,我這也叫入鄉隨俗,來了兩個月,我總得讓人家記住我,弄個風風光光的場麵,他們高興我也高興!”蕭子矜自從來了以後,確實極快的就和村裏人打成一片,從來出手大方又爽快,在村民的眼裏,覺得他絲毫沒有城裏人的矯情,到哪裏對他都相當買帳。


    席間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領著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非要讓自己的兒子認蕭子矜為幹爹。那孩子長的虎頭虎腦,髒髒的小手拽著蕭子矜的褲子,看了看自己的父親,又看了看蕭子矜,象排練好了一般,怯怯的叫了一聲:“幹爹……”


    沈一婷看著蕭子矜驚詫的臉都要綠了,捧著肚子笑的前仰後合。而人群中已經有人拍手叫好,連小豆子也在一旁樂得起哄,鄉裏鄉親的圍了一圈看著這個感人的認親畫麵。


    “蕭兄弟,你要是看的起咱,咱兒子就是你兒子!”那年輕人把話說到這份上,既親切又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威脅,逼的蕭子矜不認都不成。


    很快的,許多人都席上起來,將他團團圍在中間,小豆子想到這些天陪自己玩的這麽爽的有錢大哥哥就要走了,忍不住有些心傷,抹了一把眼淚擠進人群,拉著蕭子矜的衣服:“蕭哥,你要是認了小虎,那也得認我!今後你就是我親哥!”


    “蕭兄弟,咱們以後可都是你個親人啊!今後你迴了城,可別忘了咱啊!”


    “咱以後到城裏混口飯吃,蕭兄弟幫幫咱成不?”


    沈一婷眼看著他被這熱情的陣勢弄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差點笑的下巴都掉了,這就是他擺闊的後果,給自己惹上一堆麻煩,聽著四鄰八鄉對他熱情的送別言語,幾乎是在給他無形中增加壓力,她想到這應該就是做事不低調的報應,一邊偷笑著一邊坐在旁邊磕著瓜子。


    迴過神來的時候,沈一婷人群不知道什麽時候都朝自己湧了過來,蕭子矜爽快的把小虎抱起來,臉上洋溢著興奮,高聲問了懷裏的小虎一句:“叫我什麽?”


    “幹爹!”小虎這迴大膽的喊了一句,甜甜脆脆的聲音,惹的蕭子矜相當滿意,當場“誒!”的答了一聲。


    “那叫她什麽?”蕭子矜指著沈一婷對小虎問道,眼睛樂的眯成一條線,不時瞟了一眼她。沈一婷當時愣住了,不知道為什麽扯到自己身上來了,看著他的眼神,就明白其中不懷好意。


    “幹媽。”小虎小聲的喊了一句,睜著懵懂的大眼睛看著她,睫毛眨呀眨的。


    沈一婷驚的瓜子放在嘴裏,保持著一個動作半天沒迴過神。


    “大聲點!幹媽沒聽見。”蕭子矜戳了戳小虎肥嘟嘟的小臉,拚命慫恿著他,“喊的好的話,幹爹給你買好吃的!”


    小虎象是得到了鼓勵,扯開嗓子洪亮的喊了一句:“幹媽!”聲音傳的很遠,圍觀的人全都聽清楚了,刹時間象炸開鍋一樣,叫好的聲音從裏傳到外,一浪高過一浪。


    “小虎真乖!幹爹以後帶你進城玩去!”蕭子矜樂的揉了一把小虎短短的小平頭,眼睛望向沈一婷,嘴角掩飾不住得意的笑容。


    窘的沈一婷臉刷的一下紅透了,麵對這麽人,羞的差點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嫂子,您也答應一聲啊!”小豆子傻嗬嗬的笑著提醒沈一婷,仿佛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所有人都是相同的目光,惟獨沈一婷覺得自己象是被人推上台的小醜,狠瞪了蕭子矜一眼,氣的扭頭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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