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的氣氛安靜而緊張,隔著外界的喧囂,沉靜的隻能聽到自己的心跳,沈一婷覺得恍惚,盯著宋寧遠看了好久,她當年對宋元的父母印象不深,隻知道他們工作很忙,在家的時間少,他年幼的妹妹更是在沈一婷的記憶中十分淡薄。這十好幾年來,宋元這個人一直存在在她心靈的一角,好象塵封了許久,忽然開啟的時候,就象一個長期在黑暗的地道裏走路的人,剛剛看到陽光一樣,刺眼而又難以置信。


    “你是圓圓?”沈一婷覺得嗓子裏幹澀艱難,她竟然從前絲毫沒有認出這個人,雖然在他身邊呆了這麽久,可那種積年累月在他身上反應出來的變化,早已掩蓋了他當年小小的模樣,凸顯著一種成熟男人的氣息。


    “原名宋元,1978年3月16日出生,原住址解放路團結二號樓,89年搬走,上了初中以後改名宋寧遠,我的證件都齊全,迴頭給你看看。”宋寧遠手撐在座位上,看著沈一婷驚訝的表情,眼睛睜的大大的,象是不敢相信一般。


    “你真的是他!?”沈一婷忍不住又追問了一遍,將手伸出去摸著他輪廓分明的臉,想查看他當年的酒窩。


    宋寧遠趕忙握住她的手,嗬嗬的笑了起來:“我當年被一個小女孩騙了,她當初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天天拉著我的衣腳,嘴還特別甜,一口一個‘圓圓哥哥’,她跑到我家來,趁沒人搶我的拖鞋穿,讓我光著腳丫。她把她的洋娃娃改名叫‘圓圓’,抱著滿街跑,害我羞的都不敢出門。她還特別怕狗,有一迴為了保護她,我被一隻瘋狗狠咬了一口,打了狂犬疫苗還在家躺了一個星期……最可氣的是她當時信誓旦旦的說長大要嫁給我,後來竟然已經不認識我了!”


    “胡說!”沈一婷窘的趕忙打斷他,指著他的鼻子,嘟著嘴好象在控訴他,“我怎麽記得我當時隻說過我喜歡你,什麽時候說嫁給你……”


    “你終於承認那是你了?”宋寧遠看著她急於解釋的樣子,憋住笑望著她慢慢變紅的臉。


    “你!”沈一婷看著他一臉得逞的樣子有些生氣,卻被他猛的重新摟到壞裏,力氣大的讓她怎麽也掙不開,近近的距離,臉上全是他唿出的灼熱的氣息。


    “沈一婷,別的事我不管,我不會放開你的!別拿你以前的事來把我嚇走,你走到哪我跟到哪!好不容易和你走到今天這一步了,讓我放手我絕不同意!我還要謝謝你原來那倆男朋友,要不是他們傻瓜一樣跟你掰了,我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現在形勢對我這麽有利,我放了手,讓下一個傻小子得到你,讓別人走這個運,你當我蠢嗎?!”宋寧遠把沈一婷箍的緊緊的,絲毫不留放鬆的餘地,貼在她的耳邊,嗬的她癢癢的,直想推他打他。


    掙紮了好長時間,沈一婷終於放棄了,任由他這樣抱著,感受著從他身上傳來的陣陣溫熱的氣息,讓她心情漸漸平和了下來,卻湧上一種想哭的感覺,將臉埋在他肩膀上,想找個依靠一般的枕在他寬寬的肩上:“寧遠,我在感情上走了很多彎路,你要是早幾年出現就好了,那時候的我不是現在的樣子,那時候我還是和當年整天跟在你後麵追著你的那個小女孩一樣,可我現在覺得心都老了。”


    “我也老了,不過我可以跟你一起變年輕的,你就別瞎操心了!”宋寧遠從側麵點了點她的腦門一下,笑著撫著她的頭發。


    “男人三十一朵花……”沈一婷將臉埋在他的肩膀裏,聲音悶悶的嘟囔了一句。


    “哈!”宋寧遠忍不住笑了起來,身子一陣輕顫,“怕什麽,你還沒到三十,還不是豆腐渣,咱們倆在一起湊合湊合正好。”


    沈一婷捶了他幾下,又狠狠的捏了他一把,宋寧遠吃痛的趕緊抓住她的手告饒,咯咯的笑著吻她的耳邊。


    一直坐在車上聊了一晚上,車裏燈開著,打開那個漂亮的飯盒,兩人不客氣的下手每人抓起一塊鴨脖吃了起來,味道鮮美可口,醬汁的滋味很特別,鴨脖奄的相當入味,沈一婷猜測宋寧遠的母親在烹飪方麵相當有一手,這味道完全可以和特級廚師媲美,一時忍不住多吃了幾個,兩隻手一起配合行動,一種少有的架勢,宋寧遠把外套脫了,和她一起兩手抱著軋脖樂嗬嗬的吃著。沈一婷忙著撕鴨皮,兩眼專注的神情實在讓宋寧遠忍俊不禁,她還未反映過來,嘴邊就遞過來一張麵紙。


    “趕緊擦擦,看你的樣子,還說變了,和小時候一樣,一點吃相都沒有!”宋寧遠幫她擦著嘴邊的醬汁,眼神中充斥著一種濃濃的笑意和寵溺。


    沈一婷趕緊接過麵紙,衝他笑了笑,她覺得很久以前,那個屬於“圓圓哥哥”的記憶和形象又迴到了她的頭腦,帶著一種溫暖柔和的氣息。宋寧遠發現她在盯著自己看,定定的眼神就象剛才專注的看著手中的鴨脖一樣,這個想法把他逗樂了,探過身子吻上沈一婷的唇。


    沈一婷反應過來連忙抗議一樣的要推開他,皺著眉頭:“油……”


    他不理會,攔過她的腰來深入的吻她,不顧她的掙紮,唇舌交纏中濕濕的帶著醬鮮的味道,兩人共同的味道。沈一婷下意識的用手撐在他的胸上,卻被他越摟越緊,幾乎不留一絲餘地,這種霸道強勢的感覺讓她腦中瞬間閃過蕭子矜的影子,身子猛的顫抖了一下。宋寧遠以為她害怕了,慢慢將唇舌撤離開了,看著她羞紅的臉,將她重新摟到壞裏。


    “寧遠……快放開我,不然你要後悔了。”他忽然聽到沈一婷說了這樣一句,別扭的反而將她摟的更緊。


    “不放!”


    “你快放開,不然真的晚了。”


    “說不放就不放!”


    “你……”


    “你別我啊你的!你不許走了,咱們以後要正式在一起!”


    沈一婷實在推不開,哭笑不得的聽著他堅決的語氣:“宋寧遠!我手上的醬汁全都擦到你衣服上了!”


    “啊?!”宋寧遠趕忙狼狽的放開她,發現自己襯衫的前襟上兩個清晰的醬色手印,連手指都相當分明。


    沈一婷撲哧笑了起來,靠著椅背前仰後合的樂個不停,看著他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怎麽樣?讓你放你不放,現在降龍十八掌都給你印上了,好看吧?”


    宋寧遠瞪著樂不可支的沈一婷,氣的直吸冷氣,片刻忽然把她拽了過來,莫名其妙的也樂了說:“你還是先看看你背後這倆九陰白骨爪的印子怎麽遮住更合適吧——”


    沈一婷這才反應過來剛才他抱著自己的時候,手上也同樣又醬汁,都擦到她衣服的背後去了,氣的大叫一聲,尷尬的咬著牙咯吱咯吱的看著他,抬手作惡狠狠狀:“那我再給你臉上印兩個貓爪……”


    宋寧遠嚇的到處躲閃,沈一婷去嗬他的癢,兩人鬧的不可開交。直到穿著製服的交警出現在他們車外,敲了敲窗戶要求檢查駕駛執照,他倆才反應過來在路邊停車太久而被當作了可疑人員。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公司比起前一天安靜了許多,大辦公室裏隻有敲敲打打鍵盤的聲音,所有人幾乎都在忙著工作,隻是沈一婷進來的時候,有幾個同事稍稍側目朝這邊望了一下。她想到昨天自己被叫進總經理辦公室,接著又請了一天假,一些鼻子靈的同事已經開始覺察到了異樣。


    坐下來打開櫃子,從抽屜裏拿出一小袋立頓的茉莉花茶,放在茶杯裏,起身到飲水機旁去弄點說,胳膊一緊卻被同事小趙拉出了辦公室。


    沈一婷驚詫的看著小趙神秘的表情,很是不解,端著杯子跟她站在門口的角落裏:“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小趙個子挺高,比沈一婷高出半個頭,平時人也仗義,很少象一些功利心重的同事那樣整天把同行當冤家看,於是兩人的關係一直都不錯。


    “小沈,咱們的頂頭上司方主管被調到總公司工作去了!”小趙貼進她的耳朵,心中不無欣喜的說了這樣一句。


    沈一婷看她高興的樣子,知道她本來一直都不喜歡那個冷麵冰山一樣的方主管,因為方主管一向鐵麵無私,獎懲分明,說話也不留情麵,最重要的是總是以身作則,每天上班來的早走的晚,效率還相當高,職位也一升再升,隻是三十好幾的女人了,一直沒結婚。小趙這個有點懈怠情緒的下屬,有時候工作情況總是不達標,於是經常被方主管批評,為此小趙一直積怨在心。隻是後來她的工作真的出了紕漏的一迴,她嚇壞了,給公司造成了損失,以為鐵定要被開除了,那一迴方主管卻出麵幫她頂下這個錯誤,把責任一人擔了,讓小趙繼續留下工作。可是方主管本來的再次提升職位的事情泡湯了,別人都為她惋惜,可她自己卻絲毫不在乎。


    從那以後,小趙對這個上司的印象簡直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心裏立即認定方女士為自己的親姐姐,連中午休息時間還去關心方主管的工作餐問題,甚至還把自己在稅務局工作的表哥介紹給她,一時間弄的方主管哭笑不得,不過兩人緊張的關係倒是徹底化解了。


    “真的?”沈一婷看著小趙得意的神情,心裏自然是為方主管高興的。


    “那當然!方姐工作成績這麽突出,人又好,是金子到哪都發光!”小趙高興的搭著沈一婷的肩膀,語氣中帶著一種歡喜,不過片刻,她又小聲湊過來說,“還有一個消息!方姐走了以後,她的職位就空缺下來了,今天早晨我到總經理秘書那去送資料的時候,你猜我聽到什麽了?我聽說總經理親自批示讓你來頂這個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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