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時殷帶著洛安直接在樓底下開了一個套間, 又打電話讓助理拿來了新禮服,順便買來了一大束的新鮮玫瑰花。


    特助開門時好奇的打量了一下,隻看見自家老板略微有些淩亂的衣襟, 看不清裏麵有什麽人。


    但作為一個優秀的工具人,求生欲讓他迅速收迴了視線。


    門被關上後, 謝時殷走迴去, 他的小龍人就站在鏡子前, 對著自己的嘴巴看。


    “真的不迴去嗎?”謝時殷問, “身體感覺怎麽樣?”


    “沒什麽大問題, 你不是還要參加底下的酒會?我先陪你一起……謝時殷, 你力氣怎麽那麽大啊……”


    “還好, 力氣再大也被安安掀飛了。”


    洛安一聽到這裏就有些理短:“我那不是特殊情況……我都快忘的差不多了。”


    謝時殷走上前,手中捧著玫瑰,顏色紅的像火, 濃烈的很是驚豔。


    “但是你還想起了我們的洛城之旅, 還有南方的小花郎, 還有——”


    洛安抬眼:“還有什麽?”


    謝時殷緩緩道:“還有你是怎麽變成人的,你還記得嗎?”


    洛安:“……抱歉。”


    他現在腦子裏隻記得自己是怎麽把謝時殷撲到牆上的。


    “沒關係,”謝時殷也不指望被打岔的軀殼真的能記住所有東西,“已經很好了,最起碼你記得我喜歡你。”


    鏡子中的謝時殷,身量挺拔, 氣質卓然,難以想象這樣的人, 竟然願意將自己所有的弱點全然暴露在他麵前,任由自己拿捏。


    現在捧著玫瑰花,鄭重其事說喜歡的樣子, 就好像在表白一樣。


    雖然他們之間早就心照不宣。


    洛安心內微動,看著謝時殷道:“還有一件事,我發現我開始慢慢找迴傳承記憶了,你沒有告訴我靈魂置換的事情,但是我莫名其妙全部清楚。”


    “我能感受到……下次不要那麽做了,太危險了,萬一我不認人怎麽辦。”


    謝時殷點了點頭,就當暫時答應了下來,他將花束放在床邊,又把整套的衣服都展開。


    “試試看,一會帶你下去玩,今天還來了一個新人,你們可以認識認識。”


    能讓謝時殷說新人的,肯定不是什麽簡單的人,洛安被吊起了好奇,抱著衣服進了換衣間。


    等他再出來,謝時殷已經重新係好了領帶,整個人完全看不出剛才狼狽的形象,不過他這樣的人,怎麽都是好看的。


    隻是洛安穿著久違的正裝,竟然覺得稍有些不太自在。


    主要是這個衣服很考驗身材,將他的腰掐得很細,壓褶的領子包裹著雪白的頸項,偏偏又有藍色的絲帶係在喉結下方,讓人吞咽都有所感受,舒適倒是挺舒適,但就是很……奇怪。


    洛安看向對麵的人,就見謝時殷的眼神從他的嘴唇掃到衣襟,又掃到腰腿間。


    “……哥,你這麽看我幹什麽?”


    “看你好看,安安穿這個很好看。”謝時殷將拆下自己的胸針,對洛安招手:“過來。”


    洛安不疑有他,上前,看著謝時殷將那枚葉子形狀的胸針別在他的衣側,又從一邊摘了朵玫瑰,墊著白色手帕塞進了小西裝的領口中。


    洛安低頭,又抬頭。


    他的氣質很矛盾,看起來柔弱,但偏偏眼神很清澈,說剛強又不太談得上,因為眉宇間略帶著一絲憂鬱,如同雨後的花瓣一樣,此時配上這樣的搭配,讓人隻覺得升起了無盡的保護欲和……破壞欲。


    想看他笑,又想將他狠狠弄哭。


    謝時殷眼色很深,他的少年已經不是那個什麽都不知道的膽小鬼少年了。


    他們互通心意,互相喜歡,可以接近,可以做一些以前不能做的事情。


    隻是他不能一蹴而就,需得讓這樣的關係在少年這裏緩緩遞進。


    脆弱的東西得好好的養護才行。


    謝時殷扶起洛安的下顎,微微附身,在少年的鼻尖落下了一個溫柔的吻。


    “走了,我的小玫瑰。”


    洛安不好意思的抿唇一笑,手裏還不忘拿著自己的花,被謝時殷牽著離開了套房。


    這次的酒會其實並不是於家一家主導,頂多算是一個發起人,重要的是來了很多的賓客,這些賓客大多非富即貴,在江城都很有地位,是上次的慈善酒會遠不能及的。


    電梯直接通的大廳一側,謝時殷帶著洛安走出來的時候,還有很多人沒有反應過來。


    因為人多,他們甚至都沒有意識到這棟樓上麵方才發生了什麽“恐怖”的事情。


    倒是淩穀聞著味兒又看見了謝時殷,還有他身邊的小亞龍。


    這次可算是讓他將洛安的臉看全了。


    “……啊,他真的好美啊,不過嘴巴腫了,我還以為他們會直接迴家……”


    陸執:“謝時殷估計是想直接迴家的。”


    淩穀:“……”


    “你在想什麽,我是說迴家睡覺!”


    “你不想什麽怎麽知道我在想什麽,”陸執垂眼,將淩穀歪了的小蝴蝶領結扭了扭,“既然來了,就去認識一下吧。”


    淩穀突然縮了縮脖子。


    “可是我剛染了頭發……他看起來好乖,不會怕我吧?”


    “不會,染頭發和你的人品有什麽問題。”


    說不定謝時殷那隻情況複雜的乖乖龍,有朝一日會跟著淩穀一起約雙人沙龍呢。


    謝時殷出現的地方就是焦點,哪怕一開始沒被注意到,隻需稍走幾步,周圍的人就圍了上來。


    洛安上次麵對這樣的宴會,還是很多年之前,不過也沒有這個大。


    他將手掙出來,悄悄拉了拉領帶,絲狀的藍色垂帶不長,剛好搭在他露出來的白色襯衣上。


    謝時殷與幾個人寒暄了一下,還不忘給他手中塞一杯解渴的檸檬水。


    但洛安的存在實在是太顯眼,尤其是他現在還站在大佬的身邊,更是讓人嗅到了八卦的氣息。


    果然說了沒幾句,就有人開口問道:“這位是……”


    洛安還沒來得及迴答,就聽謝時殷語氣尋常道:“這是家裏的小朋友。”


    那人恍然,看謝時殷的眼神頓時就帶了深意。


    哦……原來以為這位大佬片葉不沾身,竟然喜歡的是這一款嗎,還養在了家裏。


    但眾人的腦洞還沒來得及擴大,就聽見謝時殷補充道:“是我的未婚夫。”


    “!!?”


    什麽?未婚夫??


    謝時殷什麽時候蹦了一個未婚、未婚夫出來???


    這踏馬是玩一玩嗎?看這樣子是奔著結婚去的啊!


    洛安低頭悄悄笑了笑,沒有反駁,也沒有承認,他知道謝時殷在用人類能接受的程度補充他的身份。


    隻是未婚夫三個字眼,在他的腦海裏轉了一圈,又沉甸甸的砸進了心底。


    但他這副沉默不語的樣子,看在有心人的眼中,那就是深不可測。


    能將謝時殷這樣的人拿下,能是什麽純潔的小花朵。


    尤其是洛安舍不得扔下謝時殷送他的玫瑰,這會還抱在懷中,更是有一種持寵而嬌萬千寵愛的感覺。


    這下所有人都長了眼色,但謝時殷有未婚夫的消息還是從中心處傳了出去。


    “謝時殷有老婆了!”


    “他老婆是個男孩子!”


    “看起來不太大,好家夥,這是青梅竹馬從小就一直藏著養的吧?”


    等傳到於瑤的耳中,就已經全然變了一個版本。


    “你說什麽?!謝時殷將謝氏的一多半股份劃在了未婚夫的名下,他的未婚夫還是一個沒出校門的十幾歲的學生??你在和我開玩笑嗎?謝時殷是什麽人,他在江城這麽多年從來都沒有緋聞!”


    “就是因為沒有緋聞,所以這被親口承認的東西,多半就是真愛了啊……”


    於瑤的神色有些不可置信,她以為他們有過交集有過合作,就已經是近水樓台,但再近水的樓台,有人家直接同居的未婚夫近嗎?


    而且她剛才給洛安打電話還打不通,洛安認了一個大佬哥哥,他知不知他現在就要有一個男嫂子了!


    “那個人叫什麽名字,是哪家的少爺?”


    一旁的女人掩著紅唇道:“圈子裏沒怎麽見過,估計不是哪家的小少爺,但我聽靠近那邊的表哥講,說那個人姓洛,叫洛安。”


    於瑤手中的酒杯猛然晃出來一大片液體。


    旁邊人嚇了一跳。


    “你沒事吧?不至於吧……”


    於瑤匆匆道了別,找了個空處就打了電話出去,不過兩三秒就被接通。


    “於穆!你最近有沒有聯係洛安??”


    於穆的聲音透著困頓,好像是在睡覺:“最近?沒有……不知道為什麽,學校裏的老師突然將我選成了數競隊的成員,我剛結束了半個月的封閉訓練,馬上就要去國外參賽了,等迴來估計才有時間聯係他。”


    於瑤大了於穆十歲,早在外麵有了自己的房子,一時間竟然不知道還有這迴事。


    她沒再說話,倏的掛斷了電話。


    容貌豔麗妝發精致的女人迴頭看去,就見隔了大半個觥籌交錯的會場,那邊的寒暄早已經散開,取而代之的是方才見過的兩個陌生身影。


    南城的那位陸總和他的同伴,與謝時殷和洛安站在一起,不知道說到了什麽,那個手捧紅玫瑰的少年還微微笑了笑,純真明媚,當真美的如同一朵嬌花一樣。


    而最開始戴在謝時殷身上的胸針,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轉移到了洛安的身上!


    謝時殷……和洛安,到底是怎麽迴事,洛家怎麽和謝氏財團搭上的?還是這種親密的關係?這簡直太奇怪了!


    那四個人自成氣場,旁人根本插不進去,與合作商向來不怎麽耐煩的謝時殷,竟然給了好臉色和陸執在一起聊天說話——於瑤不知怎麽,突然就感覺後背起了一層寒意。


    這裏麵的水太深了……於瑤猛然警覺,謝時殷出現在江城這麽長時間,從來都是別人求著找他,他從未主動經營過任何人脈。


    他好像很不屑和人交談一樣,沒有任何一個固定的關係網。


    亦或者……謝時殷的關係網,從來都不是他們能進去的圈子……於瑤緩緩捏緊了高腳杯。


    此時已經接近晚上九點,謝時殷需要上台講一下結束詞,留著洛安站在淩穀的身邊,兩個少年一人一手端著小瓷盤,上麵是美味的糕點。


    “安安,你果真還記得我!咱倆在禁地裏就挨著,我可是你的第一個朋友!對了,陸執說了還會給我轉學,你知道的嘛,上學很麻煩的,我為了保持完美‘人設’還得天天跑去打卡!”


    洛安咬了一口小草莓,花束被他妥善的放置在腳邊。


    “其實還好,上學也挺有意思的。”


    “不是吧崽,你這是在人類世界待傻了?”淩穀訝異,“是遊戲不好玩還是小說不好看?”


    洛安笑了笑沒說話,淩穀想到少年剛才的模樣,也不敢多問什麽,隻當他的龍蛋小兄弟在人類世界遭了大難,這會身體羸弱又可憐,需要同族小亞龍好好的陪伴。


    “害,你這樣的可太好了,你不知道,我當時出來的早,陸執因為疑似豢養未成年的事情,不知道被人類的警察傳喚了多少次,有好幾次給我開家長會,都被當成爸爸——”


    洛安一口蛋糕差點嗆了出來。


    “不過哦,你現在還是太瘦了,一點都沒有當初在蛋殼裏和我幹架的氣勢,但你放心,改天我把我的肉譜給你發一份,都是我這些年總結出來的精華,天上飛的地上跑的,哪個動物哪裏最好吃,保準你一次到胃!”


    陸執突然咳嗽了一聲。


    淩穀瞪著眼睛道:“幹嘛?少幹擾我和‘小姐妹’談心!”


    姐妹?


    洛安側頭,就看見那個氣質如同黑化反社會一樣的龍,默默將頭扭了過去。


    ……像是一朵委屈的陰蘑菇。


    “……他不會生氣嗎?”


    淩穀核善的笑了笑:“他要是生氣,明天我就把頭發染成綠的。”


    洛安恍然:“原來你們也是那種關係。”


    “什麽關係?”


    “就是……親親,的那種。”剛才親親過的少年有些不太好意思,“在此之前我還見過一對,是一個當老師的龍,和一位投行的先生。”


    淩穀看了洛安兩眼,突然抬手圈住了少年的肩膀,悄聲道:“龍蛋裏憋久了,你的傳承記憶是不是不全?”其實方才在樓頂他就有所察覺,什麽人啊龍啊的,可複雜了。


    洛安一驚。


    “是有一點,問題很大嗎?”


    “還行,”淩穀砸了咂嘴,“問題不大,沒有什麽是一次深度靈魂疏導不能解決的。”


    “如果有,那就做兩次。”


    洛安現在已經不是不懂靈魂疏導的小龍人了。


    他默默紅了臉,眼光不由自主的往台上看去,就見那個男人西裝筆挺的站在聚光燈下麵,言行舉止都是高級精英的模樣。


    隻有他知道,謝時殷的力氣真的很大,抱著他的感覺讓他連掙脫都做不到,但和謝時殷接吻……也是真的舒服。


    很舒服。


    能讓人忘掉所有的煩惱和不快。


    旁邊傳來一陣掌聲,洛安迴神,就見謝時殷微微點了點頭,從台上走了下來,他直奔洛安而來,帶著無數八卦又羨慕的眼神。


    陸執不著痕跡的將淩穀往旁邊拉了拉,免得被“護崽心切”的謝時殷波及到。


    江城是謝時殷的地盤,他能給自己的小亞龍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就代表這座城市沒有他的手伸不到的地方。


    萬般周全,才有如此底氣。


    不過他們誰也沒有謝時殷在人類世界待的時間長,這都過去兩百年了,先不談謝時殷當初為了自己的龍蛋在龍窟裏囤的一堆寶貝,就說他在人類世界,恐怕也不是一個謝氏財團那麽簡單。


    人群三三兩兩的往出走,但大多數都還是在討論謝時殷的八卦,不過沒有謝氏點頭,今晚所有的照片和消息都傳不出去。


    謝時殷替洛安抱起花束,陸執和淩穀就走在他們的側前方。


    “等迴家,就將這個插在餐廳,怎麽樣?”


    “想給床頭櫃上也留一枝。”


    “好。”


    洛安一覺睡過了最艱難的時期,再提起一些東西,雖然語氣還是難過,但也比最開始的全然崩潰好了許多。


    “我還想準備一個新的相冊。”


    謝時殷停住腳步:“怎麽了?”


    “將我和你的照片放進去,這樣可以嗎?”


    謝時殷唇角勾起:“當然,這最好不過。”


    淩穀在不遠處招手,商量著以後一起出去玩的事情,洛安給他留了手機號,方便兩個人隨時聯係。


    “他看起來好活潑啊,像一朵太陽花。”


    “安安看起來也很好,像一朵小玫瑰。”


    洛安用額頭輕輕撞了撞謝時殷的胸口,兩個人站在車後,路燈的影子剛好被樓體切割,遮住了兩個人的身影。


    “雖然已經過去小半個月了,但我現在狀態不太好,複學延後一下吧,我想先辦一件事。”


    “好,”謝時殷也沒問,隻道:“我隨時有時間。”


    “剛才那麽多人問你你都沒時間。”洛安哭笑不得。


    “對他們當然沒時間,你才是最重要的。”謝時殷的情話說的自然無比,沒有絲毫的刻意。


    這對他來說也確實如此,他對洛安的愛,從來不需要表演。


    洛安招架不住,腳尖磨了磨雪地,才小聲道:“車裏有人嗎?”


    “沒人,帶著你我不用司機的。”


    洛安這才揪了一朵花,仔仔細細的塞進謝時殷的手中,如同男人當初將小雛菊壓進他的懷裏一樣。


    白色的雪粒落在花瓣上,好像撒上了一層糖霜。


    他抬手,抱住謝時殷,又踮腳,溫軟的吻就落在了男人的唇角。


    “你給了我那麽多,我也想給你很多。”


    謝時殷手裏握著削了刺的花枝,低聲道:“安安給我什麽呢?”


    洛安笑著唿出一口白色霧氣。


    “給你一枝冬天裏的小玫瑰,永遠是最新鮮的保質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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