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良點頭笑道:“自無不可。”


    隨後,他緩緩說道:“此地有一條正處化形階段的幼蛟。南闕李氏豢養了一頭正值壯年的大蛟,圈禁在那座煉獄深處。


    龍氣最重的那條,傳聞被東波府那位傳奇老人鎮壓在了無夢大雪樓,而今有傳言說之已經離開,不知去往了何處。


    還有一對幼蛟“姐弟”,早年被楚棣祖夫婦收養,現如今極有可能藏身在那座換了新主的荒城中。


    還有一頭生性膽小至極,生怕一走出去就被同類撞見,淪為腹中餐的成年蛟龍,一直苟藏在烏布赫連氏族冼蘇鎮大牛村村口的一口枯井中,常年類月自我休眠。


    活過歲月最為悠久的一頭老蛟,早年和一個禍亂了近古十二國,一手締造了十二國混戰的老東西締結了盟約,現如今生死不知。


    這個老東西極有可能另外還降服有一條蛟龍帶在身邊。


    最後那一條,我不知道,或許死了,或許還沒誕生,或許才開始蛻變。”


    龔胥瞪大眼睛,很是認真地聽完陸雲良的講述,而後思忖良久,才開口問道:“依照陸先生所講,這九條蛟龍,全部都藏身在南闕或者北域,好像沒有一條身處東方佛國,或是西地?”


    陸雲良點頭,“東方佛國裏的那座鎮國法寺內,有兩條護法天龍藏匿於藏經閣的某部經書中。西地昆侖山巔,有條大鋈,被某位絕世存在,用八梏鎖鏈鎖在昆侖山上空,專為昆侖施雲布雨。一條開海蠐龍,潛藏在西地的東北門戶,穹海底。不過它們皆非蛟龍之屬,隻能算是與蛟龍有大道之爭的水族正裔。”


    少年好似在聽天書,有些目瞪口呆。陸雲良講完後許久,他都沒能從震驚中醒轉過來。


    顧升迅速站起身,毫不在乎大儒形象,一巴掌拍在龔胥的後腦勺上,笑罵道:“還不趕緊謝謝陸先生為你答疑解惑,這等天地秘聞,可不是誰想聽,就能聽到的。”


    龔胥被拍的一個身子趔趄,差點一頭栽進河裏,但他仍是笑容真誠無比,再次作揖道:“感謝陸先生解惑,晚輩不勝感激。”


    陸雲良笑著擺擺手,目光再度挪移到水裏,他曲指輕輕一彈魚線,隻見那條魚線瞬間霧散出一條虛淡光暈,伴隨著沁人心脾的幽香,彌漫開來。


    河水中,那條火麤龜在聞到這股沁人心脾的幽香後,圍繞釣鉤劇烈盤旋遊動起來,似乎是被這股幽香迷惑了心智,很快就一嘴咬上那塊圖山獸的心間肉。


    陸雲良急忙站起身,暢快大笑道:“上鉤啦。”


    一隻烹煮食之後,大益於強健肉身體魄的天地奇種火麤龜就此上鉤。


    火麤龜被魚鉤釣出水麵後,霎時間清醒過來,身體搖擺不止,想要掙脫魚鉤重新入水。它對那個誘它上鉤的始作俑者“怒目而視”,鼻孔噴吐一陣霧蒙蒙的白氣,以表達心中的憤怒。


    陸雲良連忙往後倒退而走,遠離天音河,退後到距離河水兩丈外,他才敢將魚竿持平,並從袖袋中取出一隻墨色葫蘆。


    葫蘆開葫塞後,他將其夾在腋下,葫蘆口對著火麤龜所在方向,左手順勢一拉魚線,一個輕緩搖蕩,準確無誤的將火麤龜送入那隻葫口自動大開的墨色葫蘆中,葫口收合,掐斷魚線。陸雲良收竿取線,一氣嗬成。


    做完這一切,陸雲良輕輕揮袖,抹掉額頭冷汗,笑道:“差點就功虧一簣。”


    “差之毫厘,繆以千裏,陸先生這般嫻熟的動作,想要失敗,恐怕很難。”顧升話裏有話道。


    陸雲良微微一笑,置若罔聞。


    “從前就聽聞陸先生棋力不俗,不曾有幸對弈一局,引為憾事,此次靈窟禁地之行後,不知道老朽是否有幸能邀陸先生對弈一局?”顧升理了理衣裳,問道。


    陸雲良正色道:“陸某的榮幸。”


    “那就三日後,煙霞鎮水雲間客棧,老朽在那邊恭候陸先生的大駕。”顧升說道。


    陸雲良說道:“屆時陸某一定準時赴約。”


    “那就山水有相逢,老朽告辭。”顧升學著那江湖人的禮儀,抱拳道。


    陸雲良抱拳還禮:“恕不遠送。”


    龔胥雙手微曲握,執學生禮,作揖躬身道:“陸先生,晚生告辭。”


    陸雲良微微一笑。


    走出十多步,老人忽然迴頭看著陸雲良,笑著問道:“不曉得陸先生有無扶龍之心。”


    陸雲良輕輕搖頭:“不曾想過,陸某山野閑人一個,做不來這等為天下謀,為蒼生計的壯哉之事。而且,諸君易得,明君難求,怕隻怕扶的不是龍,而是一條禍遺千年的大蟲,那時就遭了。”


    陸雲良鄭重道:“還望觀饗書院輔佐之人,是個能為天下黎民百姓謀福祉的正道明君。”


    顧升點頭道:“老朽謹記。”


    說罷,顧升帶著龔胥轉身離開。


    “少君,怎麽沒跟賀姬去那往劍門湊個熱鬧,你是劍修,去那裏大有裨益,說不定就能借此打破眼下的瓶頸。”收迴在那對先生學生身上的視線,陸雲良轉頭看向青衣女子,說道。


    陳少君搖頭道:“我的劍,不依仗外物,靠自己領悟。”


    陸雲良點頭讚許道:“有誌氣,比賀姬那丫頭強。她要是在這裏,我這麽說,恐怕話還沒說完,她就一溜煙跑沒影兒了。”


    陳少君性子清冷,和她的長相一樣,她並未因為陸雲良這句半開玩笑的言語,而流露出絲毫笑意。


    陸雲良也未覺尷尬,對此早就習以為常。


    “上師,世間真有蛟龍嗎?”陳少君突然開口問道。


    陸雲良莞爾,“原來少君也有好奇之事,沒錯,天生地養的蛟龍之屬,世間有九條。眼下我們所在的這方天地,就有一條正處在化形期的幼蛟。”


    “方才上師和那位顧先生探討蛟龍一事,晚輩發現,那位顧先生好像是在故意‘引導’上師多說些關於蛟龍的大道跟腳。”陳少君想了想,說道。


    “你發現了?”


    陸雲良說道:“觀饗書院誌在扶龍,能夠豢養一條有望化龍的蛟龍之屬,對於輔佐之人的積攢龍氣,會有事半功倍的效用。顧升想在蛟龍一事上多了解一些,也無可厚非。”


    陳少君白眼道:“那他還說的那般言之鑿鑿,好似真對蛟龍不感興趣。”


    陸雲良灑然笑道:“這就是讀書人的那張嘴,一肚子的彎彎繞。有些話,少君你得反著聽。”


    女子舉一反三道:“原來上師是有扶龍之心啊。”


    陸雲良不置可否,正了正衣冠,眺望遠方,輕聲說道:“世道多艱,百姓太難,萬物都在爭渡,人間太平是大理想。”


    清風徐徐,吹皺了天音河的河水,吹開了大丘冬烠上的一樹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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