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仰躺在屋頂的秦恆,陡然坐起,眼神變得無比冷冽。


    原本以為這位江湖草莽,最多就是有點江湖閱曆、識人眼光,以及拚命手段,沒有想到神識竟然也這般強大,光是憑借氣機就感知到了自己。


    秦恆與之同境,都是四品鍛心境,但是他有這般強大的神識,是因為曾站在山巔的那份“大觸”,後來雖然跌境,但是“餘福”猶在,況且他還有異於常人的天賦感知,這才讓其神識有別常人,強大到他人難以想象。


    而伊尚中這位野修出身的綠林人,要說在神識方麵,能夠和自己比肩,秦恆覺得聳人聽聞。


    神識要想逐漸變得強大,境界、積累、天賦,三者皆不可或缺。


    伊尚中要是有這般強大的神識,秦恆便不得不迴頭重新審視此人。蓋因這座江湖的水太深,秦恆深有體會。


    “兄台,他在喊你,你們認識?”易南風慢悠悠坐起身,笑著問道。


    秦恆語氣淡漠道:“不熟。”


    大殿內所有人聽到那個漢子的言語,先是一愣,隨即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念頭,‘屋內還有人’。


    眾人順著漢子的視線望去,當看清大殿的房梁上並無“梁上君子”,頓感被戲耍,當即心生暴怒。


    羅戟文驟然出手,那隻流星錘先前在伊尚中手中救下同門師弟後,複迴手中,此刻被他用以前行開路,砸飛了兩個反應迅速的玲瓏殿攔路弟子。


    他向那大髯漢子狂奔而去,目光始終沒有脫離其人,奔至離此人還有四五步距離的時候,他嗤笑一聲,不屑道:“膽敢覬覦我丘海閣視作囊中物的法器,羅某還當是什麽高手也看上了此物,不成想隻是個初入四品境的小蟊賊。”


    說話的間隙,羅戟文已然奔至伊尚中跟前,他將手中大錘高高掄起,朝著後者的胸膛,一個大力猛砸過去。


    流星錘裹挾著氣浪,唿嘯而過,一錘結結實實砸在反應稍慢的伊尚中胸口。將其砸的倒飛出去,攔腰撞在真武大帝腳下的神座上。


    挨下這一錘,才躋身四品境不久的伊尚中,當即一口鮮血噴出,半跪坐在地上。


    刹那功夫,被流星錘重創的他,胡亂用手擦拭了一下嘴角的鮮血,繼而以左手撐地,右手撿起掉落在地的大刀,以刀拄地,緩緩站起身。


    他目露兇光,盯著那個一擊得逞便得意忘形,不再一鼓作氣打得他失去戰鬥力,反而站在原地,一臉戲謔看著他的羅戟文,譏笑道:“閣下這名門正派作風,堪與老子比肩啊。”


    羅戟文麵不改色道:“和你這種偷雞摸狗的家夥,講什麽江湖道義?”


    伊尚中哈哈大笑,“那今日我便和你論一論江湖道義在實力麵前……幾斤幾兩。”


    他話音未落,腳尖一點,勾連拄在地麵的長刀,一個掄圓,順勢握於手中。緊接著,他腳下大力一踏,向前狂奔數步,在離羅戟文還有三步距離之時,高高躍起,以一個十分刁鑽狠辣的角度,朝著羅戟文的斜胯劈斬而去。


    伊尚中這般嫻熟的握刀式,配合攻擊的一係列動作,一氣嗬成。每一個細微之處的表現,都展現出他是一個與人廝殺經驗豐富老道的個中裏手。


    在受傷的情況下,還敢以四品初階的實力,悍然向一名四品巔峰武夫出手,這其中雖說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過於憤怒,但最根本的原因肯定不會是不惜命,而是對自己實力極為自信。


    “野修就是野修,妄自尊高,豈知是不自量。”羅戟文看著一副拚命架勢的大髯漢子,滿臉譏諷道。


    流星錘被其掄起,迎向伊尚中的那記劈砍,兩把利器相撞,發出一聲刺耳的金屬摩擦聲響,濺起一連串火花。


    硬碰硬的一擊,震的雙方皆後退了四五步。


    伊尚中根本就不理會對方的的譏諷言語,他的動作沒有絲毫停滯,剛一止住後退的身形,他就再次持刀向羅戟文衝去,手中那把大刀,被其揮舞的虎虎生風,招招刁鑽狠辣。


    他其實並未學過什麽刀法和刀術,現在所用,無非是偷師得來。每次見別人使用一些上乘刀術、刀法,他就默默記在心裏,迴去以後,勤學苦練,不管是學其神似,還是學其形似,隻要能為他所用,伊尚中就學,並把它們雜糅在一起。


    伊尚中這種毫無章法的打法,時間一久,羅戟文就從勢均力敵的較量形勢,轉變為疲於應付,隻剩招架之力。


    雙方交手,過了大約一盞茶功夫,羅戟文的樣子就變得有些狼狽,比之被他偷襲得手,受了內傷的伊尚中好不到哪裏去。


    這時候,羅戟文再不是那副不屑一顧的神態,也收起輕視了之心,他迴頭看向那個一臉看戲姿態的路觀萼,喝道:“還看,路觀萼,別小心陰溝裏翻船,先拿下此人,我們再決定法器歸屬,你我的一戰,先暫時放在一邊。”


    路觀萼故作小女兒嬌羞姿態,掩嘴嬌笑,輕輕扭動粗如水桶的腰肢,撚出一個蘭花指,不緊不慢道:“奴家婦道人家一個,怎能摻合到你們大男人之間的打打殺殺,豈會不自量?”


    羅戟文心中將這醜娘們罵了個狗血噴頭,但又不得不語氣稍軟地作出讓步,“那杆三叉戟法器,丘海閣願意放棄,但是玲瓏殿需給出半數價值的器物作為禮贈。”


    羅戟文之所以在此刻認慫服軟,是因為他清晰感受到,再有數息對戰的功夫,他就將落於頹勢,被眼前這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家夥逼入死地。


    路觀萼輕輕掏了兩下耳朵,淡淡“嗯”了一聲,隨後道:“此話當真?”


    羅戟文重重點頭,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路觀萼大聲喊了個“好”字,隨之氣勢渾然一變,罡氣震顫,外衣鼓蕩,獵獵作響,她倒提那把刀身狹長的長刀,往兩人交手的地方奔去。


    而在場其他人,對於場間這場插不上手的“高手”爭鬥,隻有佇立一旁,等待結果的份。


    “小兄弟,莫不是真要見死不救。”伊尚中見那壯碩女人也衝了過來,頓覺棘手,他不甘心的再度仰頭大喊了一句。


    “嘭”


    伊尚中話音剛落,一道人影撞穿屋頂,執劍從天而降,飄然落地後站定,緊接著,又有一名少年,跟著從那處屋頂破洞飛掠而下。


    這一幕,讓所有人愣在當場。


    青衫覆麵的秦恆,淡淡掃了一眼伊尚中,開口說道:“這一次,我幫你,算是報答在禁地外你為我講解傳送禁製的恩情,今次過後,你我山有山路,水有水路,再無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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