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純粹修煉體魄的武夫來說,耳力敏銳是修行所會達到的後天之境,尤其是境界突破至三品淬體境的修士,這一點毋庸置疑,每個人都會變得“耳聰目明”。


    所以當院中動靜再起之時,赫連海二人根本不用多想,便衝了出去。


    隻是當二人抵達院中,麵對場中幾人,就有些瞠目結舌。因為場中幾人,除卻自家主子之外,無一人的境界,是他們如今可達到的高度,可被之視為對手。


    當然,這個“可被”,自不會是他二人境界高到可以目中無人。恰恰相反,麵對的三人,是對於目前二人來說,真正意義上的神仙打架。


    正因如此,二人眼下除了焦急與幹瞪眼外,其他一切都是徒勞。


    秦恆在一口道破了戴嵋與蘇離兩人的歹毒心思後,一時間心中無名火起。


    好像自白罱城大打一場,負傷離開那座南闕江湖,踏足北域這座江湖後,經曆的一切,除了勾心鬥角,還是勾心鬥角,除了算計,還是算計,這讓秦恆心中不勝其煩。


    在他心中,所謂的江湖,就算不是俠仗義氣,遇不平事鏟不平,也該是那劍氣風流,刀光交錯。何曾如此?上至神竅存在,下至底層武夫,都為了那名利二字,爭奪的頭破血流,你死我活。


    秦恆其實也明白,在他心底的那座江湖,隻存在美好的願想中。但是,他同樣又篤定,天下這麽大,江湖這麽近,未必就沒有這樣的人,那樣的事。


    就像他所聽說的某個劍癡,在對敵某位無上存在之時,劍斬酆都陰門,一劍將那位大能逼迴陰門之內後,就曾大笑著對天下放言,“世間事,人間人,酆都鬼,無非在下一劍事!”。


    何等霸氣!何等風流!令某個第一次聽說此事,聽聞此言,想到此景的某個向往江湖仗劍遊曆的少年郎,心潮澎湃,胸中湧起無盡豪邁,久久不能自已。


    想起這件塵封心底的往事,在想到自己眼下所麵臨的境遇,所麵對的這些牛鬼蛇神,魑魅魍魎。人與人一對比,事與事一比較,秦恆心中如何能不無名火起。


    江湖不知何時,不知何地,怎就變成了這副樣子,一堆堆的牛鬼蛇神,魑魅魍魎,在江湖中來來迴迴,橫行無忌?


    他突然想到先賢曾言的某句話,呢喃出聲:“狗刨地,覓狗食,終究改不了吃屎。江山易改,本性卻難移啊。”


    萬樓見那小子居然在眼下這種時候,還能神遊天外,不知在嘀咕些什麽,有些哭笑不得,他想了想,輕笑說道:“秦小子,你給老夫交個底,真沒留有後手,或者有位前輩護道隨行?”


    萬樓也不在意這樣的問話,被戴嵋二人聽了去,很是直言不諱。


    秦恆聞言收迴心神,微微站直身形,同樣笑著迴道:“前輩,真沒有。”


    萬樓扯了扯嘴角,沒好氣道:“那你這兔崽子不是坑了老夫,兩個半步神竅,再加上一座根基不明,在此州鑽營多年,底蘊深厚的魚漏底分部,老夫如何應付得了?縱然老夫有三頭六臂,也難以分身他顧,萬一那座分部中再走出一位坐鎮的化境巔峰人物,再帶著幾個半吊子化境,你讓老夫如何帶著你安全離開此地?用你小子的嘴嗎?”


    秦恆一本正經道:“我相信前輩,更相信前輩手中的刀。”


    萬樓扯著嗓子,佯怒道:“少給老夫戴高帽子,老夫不吃你那一套,說些實在的。你就直說,老夫若帶你安然無恙離開,老夫能得到什麽?”


    秦恆苦著臉道:“怎地前輩也變得如此市儈了?這樣的前輩,太不符合我心中的高人形象啦。”


    “老夫從來都是如此,無利不起早,你第一天認識老夫?”萬樓咧著嘴,眉開眼笑道。


    秦恆擺手,無言以對。停頓片刻,緩了緩心神,他這才正色說道:“我外公曾私下與我說過,天下人物,當得江湖翹楚人物的,在他老人家心中,不過三人而已。”


    萬樓聞言,麵露希冀之色,滿眼期待,等待下文。


    隻是他等了很久,卻不見那小子開口,說出他想要聽到的那個答案,就有些憤懣,愈發瞅那小子不順眼。


    他狀似賭氣道:“管老夫何事?”


    秦恆見火候拿捏差不多,就笑眯眯地接著說道:“外公說,萬樓當占那三人其一,實至名歸。他還有句話讓晚輩代送給前輩您,不知前輩是否願意聽?”


    萬樓斜眼望向天空,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說道:“愛講不講。”


    隻是這句話一出口,任誰都聽得出話裏的期盼意味。


    秦恆也不賣關子,直截了當揭開“謎底”,他緩緩道:“刀意開千古,胸中浩然氣,不蓋名士也風流。”


    說罷這句,秦恆繼續說道:“他老人家還說,如若將來有一天萬樓再次駕臨東波府,無夢大雪樓還可為萬樓再開一次,其中珍寶可任……”


    不等秦恆把話說完,萬樓便有些不耐煩地擺手打斷,他語氣中夾雜著一絲難以形容的豔羨情緒在其中,道:“你小子不曉得幾世修來的福氣,居然攤上了祝公這樣的地世人傑作外公,都讓老夫生出了豔羨之心。”


    秦恆一臉認同之色地笑著點頭,沒有接話。


    另一邊,聽著那邊言語的蘇離忽然看向戴嵋,臉上浮現慍怒之色,道:“還沒瞅出端倪,你這一把年紀真如那年輕人所說,都活在了狗身上嗎?”


    戴嵋並未轉頭,隻是同樣語氣不善道:“彼此彼此。”


    蘇離陰陽怪氣道:“難怪萬樓張口閉口要清理門戶,我要是有你這樣的師兄,也真是大不幸。”


    戴嵋眸光冷冽,瞅著那邊二人,聲音冰冷,不帶絲毫感情,“你蘇離有這個時間出言挖苦戴某,倒不如想想如若我二人聯手也沒能將這小子留下,關鍵手不敵那小子的暗手的話,如何能夠逃之夭夭,躲避那位存在的追殺為好。現今逞口舌之快,有何意?”


    停頓少許時間,他又道:“既然大家都是在拖延時間,那就比的是誰隱藏的暗手更強。並未圖窮匕見,那麽就是鹿死誰手,還猶未可知。”


    蘇離聽到這番話,冷哼一聲,卻是不再針鋒相對。想到戴嵋口中的那位存在,光是聽到這幾個字,蘇離就有些脊背發寒,渾身上下毛骨悚然的感覺。堂堂一位半步神竅強者,不自禁打了個冷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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