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下心境的呂雪劍,心有餘悸道:“多謝兄台,如果不是兄台當頭棒喝,我今夜可能就要劍心崩碎,此生將止步於二品境。”


    秦恆看了一眼傅英宗幾人那邊,麵露譏誚道:“還真是一脈相傳,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虧得還是劍修,紙糊的道心啊。是不是轉世身,真有那麽重要嗎?你不還是那個你。


    擔心自己是那些絕世大能用來觀道,補全自身大道的棋子,你以為你是誰,那樣的機緣,是個有點天賦的人便能擁有的嗎?


    大能觀道,填補自身大道殘缺不假,而作為意念分身的那位,一樣大受裨益。他們是何等人物,有幾個這等存在分出意念後,還去算計意念依附的螻蟻?


    是大能轉世也好,是大能觀想大道的棋子也罷,我知我是我便好。”


    呂雪劍一副虛心受教的樣子,沒有半點之前出劍之時的鋒芒畢露,也看不出半點可能前世曾為神竅大能的端倪。


    待秦恆語頓之時,呂雪劍訕訕笑道:“一時鑽了牛角尖,陷入某個怪圈出不來,等真正走出之後,再迴頭去看,那個自己,其實有些可笑,因為一句話弄得道心不穩,真如兄台所說,練劍練到了狗身上。”


    秦恆仰頭喝了口酒,說道:“行了,言歸正傳吧,先前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何篤定你不是那位劍道老祖嗎,現在……”


    “兄台別急,我還有一問,希望兄台能夠告知。”呂雪劍打斷道。


    秦恆看了一眼少年滿臉認真的神色,想了想,點頭道:“你問。”


    呂雪劍環顧四周一眼,緊接著又在他施展的那道秘法禁製上加了一層劍陣術法,這才滿意地點點頭,然後看向秦恆,問道:“兄台所說的那位前輩,應該是一位神竅存在吧?能不能告知在下那位存在的名諱?”


    秦恆直截了當道:“不是,就算是,也不能告知。我不管這裏麵有無暗藏算計,但是你這一上來要名諱的說辭,已然犯了江湖大忌。這些,就不用我再教了吧。”


    “別生氣,別生氣。我就是想著知道了那位前輩的名諱之後,將來有朝一日,若是遇見那位前輩,可以向他仔細討教一番伴生人的諸多隱秘。”呂雪劍一臉真誠道。


    緊接著,他又道:“既然兄台認為這是犯了忌諱,那我不再問便是,兄台還是繼續與我說說吾之前世大能身份的判定一事。”


    秦恆深深看了一眼這個有些讓人琢磨不透的少年劍修,心中無端冒出一個念頭,“在與之打交道的過程中,應該小心再小心”。


    秦恆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無端冒出這樣的一個念頭,按理來說,此人就算真是大能轉世,可是以他目前的修為,絕不可能對之造成傷害才是。


    那麽就是,此人是一位城府極深之人,話語中處處藏著算計,要算計之事,是他眼下沒有想到的。


    秦恆覺得,不無這種可能。


    假如他真是一位前世站在人世絕巔的神竅大能,那麽心智、算計等等這些對於他來說,無非就是大道之外的小術,無須修行,便能無師自通,想要行至頂尖,無非是花點時間多琢磨琢磨的小事。


    一位神竅大能,如何能夠在萬萬人大道爭先中,獨占鼇頭。光憑修行,怎麽可能?哪一位不是殺出一條屍山血海之路,萬人爭渡。算計來算計去的爭奪資源,這才走出一條登頂之道。


    這之中的人心算計,處處殺機,何曾小過。一著不慎,將會落得個什麽下場,想也能想到,萬劫不複。


    可是,他們既然能夠安然無恙的登頂,那就說明那些針對他們的算計、謀劃等等,沒有成為絆腳石。


    林林種種,隻說明一點,世間屈指可數的神竅存在,絕對都是集心智與算計的大成者。


    因而,如果呂雪劍的前世身是南陀寺聖僧,太玄觀道門道侶,九蓮池老儒士,明花莊老農,這五人其中之一的話,尤其是後兩者,那秦恆就要真的小心再小心了。


    讀書人的心思最多,花農最不容易讓人起防範之心,但其實這二者才最危險,一個吃人不吐骨頭,一個臉上這一刻笑嘻嘻,但其實已經在想著如何送你歸西的“老好人”。


    佛門聖僧要講“普渡眾生,慈悲為懷”,道門道侶,修道要講個“無為”,如果是這三人的轉世身的話,那情況就要好太多。


    秦恆越想越覺得少年找到自己的目的,沒有自己之前所想的那麽簡單,也許他已經推算出自己的跟腳,此刻在這裏與自己彎彎繞繞的聊來聊去,連師門弟子也放著不顧,其實是想從他口中知道什麽,又或者是想得到什麽。


    這般所想,秦恆不禁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覺,因為若是如此的話,那就意味著剛才少年與自己的所有對話表現,以及後來在從自己口中聽到對伴生人的猜測想法之時,表現出來的真之又真的劍心崩潰跡象,全都是演出來的。


    那麽這一切,全都要推倒重來。


    黃炎八部這些追殺“叛逆”的族人,恰逢這座山神廟追到目標,看似巧合,會不會根本就不是巧合。


    之後兩方動手,打著打著便靠近了雲劍宗弟子這一波人身邊,與之生出摩擦,隨後動手。


    一行殺力巨大的劍修,偏偏不敵這些邪魔外道。唯一可敵之人,是這位雲劍宗小師叔。


    而這位小師叔在出了一劍救下傅英宗與葉致之後,放任他們去與讚木一行拚命,自己則悠哉悠哉的找到自己,要談合作。


    再之後,讚木一行真正的主事之人易渾冒頭,與赫連海交上了手。


    這一切,看似都是順理成章之事,可是一旦推倒重來,就不是巧合二字可以解釋的了。


    會不會是一個局?專門針對他的局?


    秦恆越想越覺得不對,好像漏了點什麽。


    突然,某個一瞬間,他抓住了那個關鍵點。


    秦恆的瞳孔猛然一縮,滿臉驚駭之色地看向那個少年,他的手中驀然多出一柄漆黑如墨的長劍,二話不說向著周身那座劍陣斬去,與此同時,他厲聲喝道:“杜陰山,你當真要為了一個霞光曹氏的那點微末香火情,不惜代價性命殺我?今日我若死,你絕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少年依舊是那副麵容,但是在這一刻,眼神卻變得空洞,他哈哈大笑,卻是那種不帶任何情緒波動地笑,聲音仿佛從幽潭中傳出一般,道:“還真是聰明啊,秦恆,這麽快就猜出來了?我還想多聽聽你的道理和對伴生人的另一種猜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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