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上官目光驟然一縮,盯著那白衣女子的身影,古井無波的心境,在這一刹那,掀起驚濤駭浪。


    世間傳聞:昆侖十八可搬山,魁三無視閻羅殿。這則傳聞,足以說明昆侖十八奴實力的驚世駭俗。


    尋常人看來,這不過是傳言罷啦,但到了肖上官這等境界,又豈能不曉那並非傳言。


    認為勝券在握的東陵王府“借”寶之行,最終以逃走收場,肖上官在心裏認為是對自己莫大的羞辱,器閣中對那隻有二品脫胎境的老人卑躬屈膝,神竅存在不容辱,這句倍受世人尊崇的言語,在那老人麵前成了一句空話,這般羞辱,肖上官如何能不記恨那姓祝的莽夫。


    可時過境遷,神竅境界越來越穩固的他,卻沒重返那座東波府城,找迴失去的顏麵。原因無他,肖上官忌憚姓祝莽夫身邊的陰陽人,更加忌憚姓祝的親家手底的昆侖十八奴,最最忌憚,甚至能說是怕,昆侖十八奴的主人,秦山河。


    眼前,肖上官看到那女子,心中掀起驚濤駭浪,這並非是說他怕眼前之人,同為神竅,他深知自己即便不敵昆侖十八奴的魁首第一人,可怎麽也不會嚇破膽,之所以會出現這般心境波瀾,是因為白罱城外,“那些人”一連出動九人,與之對戰的隻是昆侖奴魁首前三,自比天人高坐雲端的“那些人”,居然沒有留下昆一,她依然逍遙世間。


    被昆一拖拽在地的虯髯客,單膝跪地,周身氣息紊亂,他的臉色在青白二色間轉換不停,眉心處紅紫印記中一個小人盤腿虛空而坐神魂凝聚的小人,與虯髯客長得一模一樣,融天地之力於自身,本應表現十分歡快的小人,卻在此刻顯得萎靡不振,身影也由凝實之體逐漸淡化,轉瞬消失無影無蹤,隨之,虯髯客眉心處的紅紫印記也跟著隱去。


    昆一的聲音依舊嘶啞,讓人聽不出男女,但此刻,並沒有黑衣罩體、蒙的嚴嚴實實的本尊,已經無需人去猜測她是男是女。


    她扭頭看向麵容有些猙獰的虯髯客,說道:“首先,我家少主之事,輪不到你虯髯客去拚命,其次,以你的資質,不出十年必入神竅之境,不應該在這裏搭上性命。”


    虯髯客以自身真力正壓製周身紊亂的氣機,聞言,抬頭看向那個將他要用性命換突破契機的入神竅之勢,硬生生挪用大神通打迴原形的女子,昆侖十八奴的魁首-昆一,衝之艱難一抱拳,表示感謝。


    昆一不再理會虯髯客,轉頭看向另一邊臉色陰晴不定的駝背老頭,眼中冷芒隱現,“肖上官,看來當年東陵王府,讓你這位神竅老祖吃的虧還是不夠大,不然何至於明曉得我家少主的身份,還敢太歲頭上動土。”


    昆一言語不停,“當年若不是我主人與那位大人網開一麵,你肖上官真以為憑自己的能耐,能夠順利逃出北疆,藏身北域。”


    “這麽些年,你不思感恩,現在居然還敢將主意打在我家少主的頭上。主人當年要以我之見,於北疆直接將你這老東西斬殺,何來這些亂七八糟的狗屁倒灶。陶錦秋,肖上官,兩個一丘之貉的醃臢貨,留在這個世間,也是禍害。”


    昆一說到後來,仿佛在自說自話。


    秦恆還是第一次在昆一嘴裏聽到她說這麽多話,昆一瞧不上自己,這是大慶王府三代男人都知道的事實,有些時候,她甚至連掩飾都懶得掩飾。


    小的時候,秦恆好奇昆一是男是女,想法設法在她身上摸來摸去,蹭來蹭去,甚至有一次“雄心勃勃”地要偷看她洗澡,最後的結果不僅沒成功,他還被對方吊在樹上,扒了褲子晾了大半夜。此後,秦恆再沒有去打昆一的主意,也沒有再好她是男是女,因為在他看來,行事如此霸道,一定是個男的。


    被昆一扒了褲子晾大半夜那件事,隻有八九歲的小秦恆,沒哭沒鬧,沒向任何人提過,甚至是當時百般寵溺的爺爺,他也沒去告那家夥的刁狀,雖然他知道王府中的事情,絕對瞞不過自己的爺爺與秦老粗,但他就是沒有提及,因為在年少初懂事的小秦恆眼裏,被人扒了褲子買是“奇恥大辱”。


    當年歲大了些,秦恆再迴憶起當年那件事,隻當是年少的童趣,就連偶爾將那件事拿出來嘲諷他“袖珍”的昆一,他也隻是陪同一笑,然而心裏卻是想著,要是打得過你,老子非把你吊在虎丘城的城頭,讓所有大慶百姓圍觀。


    待到年歲更大,秦恆迴想起這件事,不禁覺得自己當年的想法太過荒唐與可笑,甚至能說是大膽,自己居然想要把一位神竅境存在吊在虎丘城的城頭,讓滿城百姓圍觀,這若是讓那些窮其一生為了追求傳說中的神竅之境的修行人知道,一定會驚唿一句,“好膽”。


    從不知昆侖奴魁首性別的秦恆,眼下猛然知道其是女子的身份,也是略敢詫異,昆一的行事作風,霸道、殺人從不手軟,與女子絲毫不沾邊。


    不知是否感應到年輕人的詫異目光,那整個人仿佛遠黛青山的昆一,陡然迴頭,淡淡瞥了秦恆一眼。


    秦恆頓時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似乎自己心中所想,一眼被對方看透。


    站在秦恆、虯髯客、肖上官三者中間的昆一,又悠悠轉迴頭,看著駝背老人。


    昆一點破當年內幕的那番話,讓肖上官的臉色愈加難看,他稍稍平複內心複雜的情緒,抬頭看著不遠處神情淡漠的女子,說道:“昆一,今時不同往日,你將大慶、秦山河、祝袤掛在嘴邊,還用這些來壓我,不覺得可笑嗎?”


    昆一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能顛倒眾生的笑容,卻是在其眼中寒芒變厲芒,殺氣森森,“肖上官,這麽些年你還是不長記性,也罷,今日我昆一教你做人。”


    話音落,女子身影一閃,出現在肖上官的頭頂斜上方,一記猶如泰山壓頂的肘擊,向老人的脖頸處招唿而去,裹挾千山填海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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