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鳳凰展翅,九天迴旋,揚頭天外仙。


    玉砌牆中,笑看紅塵,執手與君同。


    煙花三月,賀州城楊柳依依,暖風熏人,栗河岸叫賣聲此起彼伏,看起來格外和諧。恰逢此時,一聲不合時宜的叫嚷打破了原有的和諧:“穆流汐,你給老子站住!”


    銀鈴般的笑聲傳來:“哈哈,什麽東西到了本姑娘的手中,都沒有還迴去的道理!想要迴去嗎?來追我啊!”


    夏寂言隻感覺一陣清香撲鼻而來,抬頭向上一看,白色衣袂翻飛,如墨的發絲隨風揚起,如果不是她臉上奸詐的笑容,夏寂言就真的以為她是個遺世獨立的仙女。


    “看什麽看,沒看過美女嗎?”穆流汐緊緊盯著夏寂言,眼中射出一道精明的光。


    “姑娘,你不覺得你這樣很冒犯嗎?”夏寂言說完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白馬,扇著折扇帶著一抹笑容看向麵前的出塵女子。


    “你說什麽?”順著他的目光,穆流汐看向自己的腳下,原來,她的腳正立在他的白馬頭上。那匹馬不時的發出哼哼的聲音,似乎馬上就要發火。


    看到此種情景,穆流汐不禁臉上一熱“對不起啊,”瞬間又抬起頭望向夏寂言“不是在跟你道歉!是它!”嫩白的臉頰上因為尷尬升起了一絲紅暈,竟讓夏寂言一時看呆了。


    “喂!給你讓了路,你走不走啊!”穆流汐瞬間又迴到了刁蠻的樣子。


    “是不是在下還要謝謝姑娘的大度?”夏寂言戲謔一笑,慢慢騎著馬向另一邊走去。


    穆流汐向夏寂言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踏上了相反的方向。


    而她並不知道,這看似簡單的相遇,卻注定了這一生的糾纏。


    山色空濛,一彎月在冷凝處低懸。黑衣女子在客棧房頂迎風而立,手中的銀鉤在月光下冷的發寒。隻見她輕輕掀起一片瓦,裏麵傳來男人恭敬的聲音:“主上,經過多方走訪,現已查到那凰女所居之處,就在酒巷西麵第三戶,隻不過,她似乎還沒意識到自己凰女的身份。”


    “哦?還沒意識到?哼,那麽,一不做二不休,魅,你知道該怎麽辦。”年輕男子嘴角掠過一絲冰冷的笑意,眼中射出凜冽的光。


    風聲嗚咽,站在屋頂的女子輕盈一躍,轉過幾個路口,她並不知道,身後,一個身著藍色衣衫的女子同樣走進了深巷隱入了黑暗中。隻餘下栗河兩岸清冷的月色和閃動的水紋。


    寂靜的夜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消失,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在這個寧和的小城,炊煙嫋嫋升起,一派祥和靜謐。


    穆流汐獨自一人走在安山上,手中握著綠色的草葉,慢慢悠悠的向山頂走去。


    “啊……”


    虛弱的叫聲引得穆流汐駐足尋找,四處張望了一下,不遠處的草叢中,一襲白衣正窩在那裏。她疾步走上前去,略帶防備的問道:“你,沒事吧?”


    “勞煩姑娘一下,能否……”話音有了停頓,白衣抬起頭來,兩人四目相對,“是你啊,姑娘。”現在應該說是夏寂言了,對著穆流汐虛弱一笑,“姑娘能否幫在下一個忙。”


    看清了倚靠在那裏的人,穆流汐稍放了戒心,“不知公子讓我幫你做些什麽。”


    “姑娘能否將在下背後的箭矢拔出來。”夏寂言沒有血色的嘴唇牽出一笑。


    “好。”看著這樣的夏寂言,穆流汐沒有遲疑,“公子,你轉過身去,我這裏正好采了止血的草藥,你要忍一下。”


    穆流汐拿出隨身的軟刀,用火石生起了火,將刀用火炙烤以後,快速的在夏寂言後背中箭的一劃,左手摁住傷口周邊,隨後迅速的拔出了**在肉裏的箭矢,“公子,忍一下。”穆流汐將先前手中拿著的綠色草葉放進嘴裏絞碎,輕輕的鋪在夏寂言的傷口之上,並解下了束發的白色絲帶,將他的傷口包紮起來。


    “公子,已經弄好了。”穆流汐慢慢攙扶夏寂言坐了起來,“公子不妨去山下客棧休息一下,順便換件衣服。剛才我在公子傷口敷的草藥,有驚人的愈合速度。不會耽誤公子很多時間的。”


    “多謝姑娘提醒,隻是在下還有要事在身,實在沒有閑餘的時間下山。若以後有緣,言定請姑娘一坐來謝姑娘救命之恩,隻是現在……姑娘,這塊玉佩是言的信物,便贈與姑娘了,望請姑娘收下。”說罷,夏寂言自腰間扯下一塊通體透白的玉佩交到穆流汐手中。


    “公子,遇到您這種情況,任何人都不會袖手旁觀,這玉佩過於貴重,還請公子收迴。”穆流汐並沒有接過玉佩。


    “姑娘,言說過,這是言的信物,若有一日姑娘去煬城,便可用此信物去夏侯府中來找言。”


    “煬城?公子難道是煬城寂言?”聽到夏寂言的一番話,穆流汐望向夏寂言問道。


    “原來,姑娘知道言,煬城夏寂言正是在下,這玉佩,還請姑娘收下。”夏寂言字字誠懇,穆流汐終是收了玉佩。


    “夏公子,小女名叫穆流汐,就住在賀州。”穆流汐向夏寂言投去溫婉一笑。


    “哈哈,穆姑娘怎沒有了當日的氣勢?”夏寂言看著這樣的穆流汐,忍不住調侃起來,蒼白的臉上也升起了一絲紅暈。


    “當日?小女不知當日衝撞的竟是煬城寂言公子,否則,怎敢那般的氣勢淩人。”穆流汐露出調皮一笑,“公子不是說還有要事在身?快一刻鍾了,想必公子的傷口應該已經不是很痛了。”收起了調皮的口吻,穆流汐嚴肅的說道。


    看著收起玩笑口吻的穆流汐,夏寂言也一本正經起來:“多謝穆姑娘今日出手相救,”說罷伸了伸手臂竟感覺全身力量充沛,“隻是不知這究竟是什麽草藥,竟然如此神奇,言現在覺得傷口沒有痛感了。”


    穆流汐嬌媚一笑,“這是賀州城獨有的草藥啊,叫做百步杜厥,隻要你不死,即使是傷到心髒,也會在瞬間救過來。”


    “百步杜厥,我記住了,穆姑娘,若他日有什麽需要言做的,言定義不容辭。穆姑娘,告辭。”說罷,夏寂言雙手抱拳,穆流汐衝他一笑,便各自離去。


    走在路上的穆流汐看著空空如也的雙手,不禁苦笑,沒有了百步杜厥,她的後背,今日月圓夜又不知道會出現什麽樣的景象。


    和古清顏走在栗河岸上,穆流汐覺得心情放鬆了很多,“我們去茶肆裏坐坐吧流汐。”古清顏看著麵前美得像仙女一樣的女子說道。


    “好啊,去品一下我們賀州城的鐵觀音。”隨後,兩人便雙雙來到了賀州城最著名的茶肆,一品苑。


    “老板,一壺鐵觀音,兩碟桂花糕。”剛一進門,古清顏便對著掌櫃的點起了茶點。


    穆流汐進了茶肆,四處張望了一下,拉著古清顏找了靠近窗邊的地方坐了下來。


    茶肆裏人聲嘈雜,但是穆流汐聽的卻真切。


    “誒呀,真的嗎?老李頭你確定凰女真的是在我們賀州城嗎?”一個長相比較粗糙的男人在向對麵的白胡子老頭詢問。


    茶肆裏的人聽到此話,似乎一下子靜了下來,那白胡子老頭喝了一口濃香的茶水緩慢說道:“凰女一出,家國永寧。世世代代,萬壽無疆。這是祖祖輩輩流傳下來的話,但是還不知道是真是假啊。至於凰女現在是否居住在我們賀州城中,老朽也不太清楚啊。”說罷,又飲盡了杯中的茶,看向了穆流汐方向,便甩袖而出。


    穆流汐看著那老者的眼神,心裏竟產生了一絲慌亂,下意識的抓緊了古清顏的手,“流汐,你怎麽了?”感覺到了穆流汐的顫抖,古清顏輕聲的問道。


    “清顏,今日,就是月圓夜了,我,害怕。”穆流汐聲音裏透出一絲慌亂。


    緊緊握住穆流汐的手,古清顏在她耳邊輕聲說道:“不怕流汐,我和清歡都在,不是還有百步杜厥嗎?吃了它不就不會顯形嗎?”


    “百步杜厥,清顏,我,用來救人了。”穆流汐緩緩將整件事情說給了古清顏。


    聽完事情的經過,古清顏不知道該怎麽說麵前的這個良善的女子,“流汐,你知道,百步杜厥每月就隻有那一株,誒,算了,今天,我和清歡哪裏都不去,就陪你。”


    穆流汐看著古清顏,輕輕的笑了。


    “流汐,若,你真的是傳說中的凰女,你會怎麽辦,難不成真的要取青帝代之去做女帝?”古清顏幽幽的問著穆流汐。


    穆流汐手裏握著茶肆中精美的瓷杯,閉著眼輕嗅逸散在空氣中淡淡的茶香,低聲說道:“清顏,我是什麽人,你還不清楚嗎?我不會,我始終都是大羽的子民,又怎會對帝皇之位產生任何非分之想。隻是,若我真的是凰女,我不知道,那些居心叵測之人會不會借此大做文章。”


    “流汐,我相信你,有些事情,在這裏不好說,我們迴去吧,我會告訴你我所聽到的一切,有關於凰女的事情。”


    “好,清顏,我們走吧,我已經感覺到它的變化了,我們要快些迴去。”


    古清顏朝著櫃台扔了一錠銀子,拉起身旁臉色已經接近蒼白的穆流汐疾步向家裏走去。賀州城仍是一番春日景象,栗河岸楊柳依舊,道路旁花開的正濃,陽光透過樹杈灑向街道,斑駁的影子交織成春日最後的唯美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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