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多的時間對於小別重逢的兩個人來說,實在是經不住消耗,本來大半的時間已經在床上躺過了,剩餘的時間裏,兩人也不能全天候的膩歪在一起,所以顯得那點能在一起膩歪的時間更加彌足珍貴了。


    一眨眼,就是這被兩人異常珍惜的時光,也依舊無情的流失殆盡,韓武又迴到了學校裏,過起了十分規律的生活,基礎課程基本都結束了,而專業課程也加重了一個層次。


    在操訓上麵,韓武估摸著,可能是暑期裏拿一個月的集訓起了點作用,不止是教官加強了訓練強度,連一向抱著應付心裏的一眾服役人員也都沒有一句抱怨,自覺的按照教官列出的訓練計劃,一項項的去完成。


    開學伊始,學業的加重、訓練的增多以及剛剛起步的事業,都化為一層層大山,壓在韓武身上,讓他疲於應付。


    開學後的很長時間裏,他都在努力的調試著自己,使自己能盡量將學業訓練以及自己那才剛剛開了個頭的小事業給處理得當。


    這麽一通適應和忙碌下來,等到韓武終於將事情分置的妥妥當當,有精力和心力去關注左維棠對上左維凜的事件時,已經是一個半月後了。


    韓武趁著這周周末難得不需要加練,也不需要埋再藥室裏趕製護膚品,特地起了個大早,跑到學校附近的一個市場上,晃了一圈,繞道了水產區。


    看著水產區裏麵家家戶戶都打出的陽澄湖大閘蟹的名號,才猛然意識到,一年秋又到了!


    時間在流淌,日子也在消磨,而他卻總是忙著這些又忙著那些的,連國慶那幾天都沒有好好休息過,和季璃全泡在藥膳店裏,統計財務順便做下半年秋天到冬天的食單計劃去了。


    甚至連卡在假期裏的中秋節都沒有放在心上,說起來,兩人都是大男人,韓武這一世又是個沒牽沒掛的,還真沒有什麽過節的習慣。


    要不是中秋當天魏國手打了電話來讓他們去吃飯,指不定這個節兩人就稀裏糊塗的過了去,有了魏國手這一茬的提醒,韓武也象征性的備置了幾分中秋節禮,魏國手,經緯國以及莫凡那邊都是他親自送過去的。


    而左維棠父親——左券那頭,自那日魏國手家一別,就再沒怎麽聽到過消息,也不知道是那天的事情真正讓左券認識到左維棠迴不到他希望的路上了,對他打擊太大,心有餘力不足,再不想搭理左維棠這邊的事情了,還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正在積蓄力量,隻待一擊擊垮韓武和左維棠之間的關係。


    但不管是哪一種情況,韓武知道,若自己當真全然忘記了這個節也就算了,既然現在想起來了,就絕不能漏掉左券那邊的那份禮。


    左券收不收不是韓武能幹預的,但是韓武送不送,卻代表著他有沒有做出努力,為自己和左維棠的事情在左券麵前所做出的努力!


    隻是送歸送,名字卻不敢填上左券的名字,想了半天,韓武照舊在網上提了自己的相關要求,劃了錢過去,填了左維棠母親的名字,送禮人則把自己和左維棠的名字並列的寫在了一起。


    節後也沒有聽到左母那邊退貨什麽的,韓武就知道,自己這一關在左母那邊算是過了,同時,也讓韓武得知一個信息,雖然左券很強硬,但強總更有強中手,也許左母還真的能作為一個突破口。


    韓武在水產區裏走了一圈下來,看到家家都標榜自己是正宗陽澄湖大閘蟹,心裏好笑的同時,卻也知道不能真的去考察和計較,陽澄湖大閘蟹,每年才能產多少,光供應相關人士就緊缺的很了,還能讓這個水產區裏家家都能供應上?


    韓武自然也明白,自己真正能憑自己眼力挑選出來的不是誰正誰假,而是在這一堆假的裏,挑出一些好的就足夠了!


    一圈逛下來,韓武提溜了一桶蟹子往迴走——除了自己吃,還要給師父那邊送點過去,左維棠家裏那邊,也照舊吧,都送點兒,雖然指不定,人家那裏本就有正宗的陽澄湖的蟹。


    將送人的蟹全部放在一個塑模箱裏,選了最快的同城快遞送出去以後,韓武轉路迴家,順道給左維棠掛了電話,讓他今天早點迴來吃好料。


    韓武哼著小曲在廚房裏忙的團團轉的同時,腦子裏也高速運轉著,一會吃完飯要怎麽套一套左維棠那邊的事情進展。


    左維棠這段時間也是倍兒忙,是以韓武這一個半月裏統共才迴來三次也沒見他生怨,而他忙什麽,韓武雖說不完全清楚,但多多少少有些底。


    也許一開始韓武會選擇旁觀,這可能也是左維棠最初的態度,但隻可惜,不管是事情的走向,還是左維凜那邊,都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所以,不管韓武樂意不樂意,他都已經摻和進來了,既然摻和了,就不能一無所知。


    腦子裏動著,韓武手上也不閑著,四隻爬來爬去的蟹已經被韓武清洗幹淨,順便綁個嚴實了,用草繩提溜起來放到一旁的鍋子裏,就等著左維棠迴來,上鍋蒸熟就可以了。


    他翻了翻剩下的食材,因為要吃蟹,其他的東西韓武買的也不多,但是左維棠以前因為常年行軍,尤其是出任務時,三餐不定,出來拚鬥的初期,更是三餐不濟,胃裏或多或少有些落下問題了。


    平日裏,韓武光顧著注意他的肺部保養去了,現在肺部那塊因為煙戒了,又加之頓頓都不斷的藥膳滋補,也算好了個七七八八。


    但這最重要的問題一去之後,才發現,矛盾論果然是能運用於萬物的,主要矛盾解決後,次要矛盾就會上升為主要矛盾。


    左維棠的肺部稍稍養的好了點,他身上其他的次要“矛盾”就全部凸顯了出來,胃不好,雖然沒什麽大毛病,但時不時的就會有些胃脹,顯然是功能有些跟不上,腿腳也是,陰雨寒冷的時候,多多少少有些發酸。


    這全是那一段生活留給他的,他從那段生活裏帶走了什麽,韓武不知道,但是韓武卻知道,不管他帶走了什麽,那都是屬於他的,就像他胳膊上那個小小的,被子彈留下的穿透傷口,都是造就現在的左維棠的一筆不可抹去的痕跡。


    也是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他無法移除,也剝奪不了,左維凜更沒有資格來利用或者剝奪。


    韓武這邊思緒亂飛的當口,門邊已經傳來了聲響——左維棠迴來了。


    他手上的動作立刻快了起來,一邊摸出造就備下的蔥薑蒜末,一邊掏出櫃子裏的大醬,翻出鍋,添了香油,用蔥薑蒜爆了香以後,立刻下入大醬,醋、料酒等一係列調味品,就著小火勻速翻了翻鍋子,倒到小碗裏——吃蟹的醬汁已經弄好了。


    然後又在蒸鍋的底層鋪了一層薑絲,加了水,將被綁好的蟹碼在蒸鍋上。才迴頭對著外麵喊道:“你翻翻酒櫃,看看家裏有沒有黃酒或者葡萄酒。”


    門口本已經近了的腳步聲,頓了下來,轉而朝客廳裏的那個酒櫃走去,少頃,左維棠問道:“都有,拿哪個?”


    “黃酒吧,拿進來煨一下,剛好能去去寒性。”韓武摸著下巴想了想迴道。


    等鍋裏的蒸汽上來時,左維棠恰好拿著黃酒走進來,鼻子靈巧的嗅了嗅,走到韓武身後,伸手從他身後把黃酒遞到他麵前,手也順勢保持著環住韓武的姿勢,將腦袋輕輕的墊在韓武的肩膀上。


    韓武接過酒,要伸手去夠放在上麵出櫃裏的紫砂小煲,被左維棠這麽一壓製,手都抬不起來。


    惹得韓武嫌他礙事,一把推開了對方的腦袋,才拿到自己要用的煨酒工具。


    “怎麽了,今天?”韓武將酒液倒入了一個瓷碗裏,然後放到小煲裏,小煲裏再注入清水,放到灶頭上,開火,轉小,煨上了,才轉過來看左維棠。


    左維棠懶散的靠在廚房的瓷磚牆上,抬眼看了看韓武,無趣的說道:“沒事,事情再等兩個月要有結果了。”


    “?”韓武先是一愣,而後反應過來對方在說什麽後,眉頭也跟著皺了皺,“這麽快?”


    “快?”左維棠瞄了眼韓武,像是不知道他怎麽想的一樣,“這還快?”


    “這還不快?”韓武怪聲叫了出來,“你不是要扳倒你哥嗎?”


    “扳倒?”這次換左維棠一怔,而後失笑,“你想到哪裏去了,他哪是那麽容易扳倒的,我同意,老頭子也不會同意的,就是狠狠給他個教訓,讓他以後遠著點我們罷了!別老惦記那些不屬於他的東西,他拿走的夠多了!”


    “你做了什麽?”韓武好奇,看到蒸蟹的鍋子裏水汽全部滿了上來,上去把火候稍稍調的小一點。


    “很多。”左維棠略顯疲倦的揉了揉眉,“等會吃飯時跟你細說。”


    韓武點頭,轉身去將兩樣時蔬給扔到鍋裏,大火翻炒了幾下,又揭開蓋子看了看黃酒的溫度,差不多了,就關掉了火,準備端出去。


    在韓武做著這種種動作的時候,左維棠一直保持著半靠在牆上的姿勢,一瞬不瞬的看真韓武,越看,越覺得心裏的一股氣被理順了,再沒有那麽憋悶。


    兩人相對而坐,各自動手去捯飭自己盤子裏的兩隻大閘蟹,順便細說左維棠這段時間裏做的事情。


    不聽不知道,一聽還真顛覆了左維棠在韓武心中那點時常抽風的形象。


    左維棠把公司的事情交給了秦淼全權處理,抽掉了一部分資金出來,帶著吳起他們將自己以前留在部隊裏的關係都疏通了一遍,雖然現實裏其實人走茶涼的情況比較多,原本的部隊集權的中心左維棠已經進不去了。


    但是當初那批從左維棠位下出身的那一班人員,現在基本都調離了原作戰部隊。憑著當年積累下來的軍功,在各處都混的風聲水起,雖然比不得真正的核心權力,但這些散放出去的支線卻也不能小視。


    有時候,正是這些被埋在地表裏的支線才會在關鍵的時刻起作用。


    通過這一層層的關係鋪疊下去,左維棠摸請了左維凜最近幾日頻繁運作,尤其是左維棠都撒手不理他們這麽多年,卻在韓武出現後,一刻都等不得,采用了這樣的手段去催促甚至脅迫左維棠,到底是為了哪般。


    原來是左維凜已經停留在當前的職位上太久,久久不見升遷,下一波人事變動他再趕不上的話,以後基本就不會再有他的戲了。


    所以,他需要機會,而目前最好的機會就是先平調到附近的省市去貓個兩年,最好能在這一兩年裏做出點成績,迴來後自然該有的都會有了。


    成績怎麽出?真的指望他一個從沒有走過基層的人,去了那所謂的“基層”一兩年就出成績,依靠的還是左維棠曾經埋下的地表支線去完成。


    而左維凜真正擔心的卻不是他調不到有左維棠支線的地方,而是掉去了之後,支線能不能答應把政績全部交付給他,三兩年裏又能不能平調迴來甚至平步青雲。


    這些全部不是他手上的人脈和關係能解決的。


    左維凜手上的人脈一部分是左券留下的,另一部分是他自己近幾年經營的,大部分都集中在京都,這也使得他平日裏再京都說話辦事,那都是杠杠的,十分頂用。但出了這裏以後,一切都還難說。


    更別說,他這三五年一走,政治風雲變化萬千,誰也不知道他留下的盤子能保住多少,所以,他才亟需左維棠迴來坐鎮——坐鎮,有名而無權,代管!


    同時,也更需要左維棠留在地表下那些支線和軍事上的話語權,這才是他能升遷的最根本的東西。


    左維棠弄明白了左維凜的意圖後,反而不那麽急躁了。


    他知道主動權全部在自己手上,他做不做,全看他自己樂意。而本來,他不準備有任何動作,隻是,有些人總是會將你的無所謂當做是退讓。


    現在……


    “你要準備怎麽做?”韓武舉著螃蟹鉗子問他。


    “什麽也不做。”左維棠瞥了他一眼說道。


    韓武:“?”


    “什麽也不做就已經能拖死他了。”左維棠慢條斯理的補充。


    韓武點頭,點到一半頓住,懷疑的看他,“要說之前你什麽也不做我還信,你這忙了一個多月還告訴我你準備什麽也不做?”


    左維棠麵無表情的看了看他,抽了桌上的紙巾擦手後才接著說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不是跟你說過了嗎?”


    “……”那也能叫說過了?


    “他把手伸到不該伸的地方,我更想做的是直接剁了他那雙手,但顯然……”直接剁手也不一定能讓對方收斂。左維棠頓了頓,又接著說,“那就隻好也伸手過去將他那邊的水攪渾了,看看他到底能不能從這一攤渾水裏摸到自己想要的,誰也不能保證,東西就一定不會被其他人摸走……”


    韓武咬著蟹腿看左維棠,這段話聽起來平平無奇,但實施起來是有多難,韓武卻能稍稍猜測出一些。


    就如嶽雙斌曾經說過的,雖然他大部分時候說的東西都是放屁,但不可否認,他也代表了他們那個圈子裏大部分人的看法。


    左維棠自己身上背著的名聲和現狀,讓他根本不可能輕輕鬆鬆就迴了那個圈子,更何況,他還不是準備撇清了自己再迴去,隻是過去走個場,攪亂一池水再撤。


    左維棠本身在這一係列事情裏自己所處的地位尷尬與否,那些所謂的人脈資源,又有多少是可用的,多少是一次性的,多少壓根就已經過期了,都是需要左維棠一點點去摸索清楚之後才能布局的。


    “其實,你還是什麽都不做,對你哥就已經足夠打擊他的了……”韓武遲疑的開口,不是為了規勸他消散怒火,而是覺得不必要了。


    左維棠端起酒杯灌了一口,“他手伸得夠長了,不讓他知道有些人和地方不是他該伸手的,他不會收迴去的。”


    而一些人,他真不該亂伸手!左維棠吞下酒液微微眯眼。


    “你要做了這些……你們兄弟之間……”韓武想了想,雖然他目前也沒感受到他們之間還有什麽兄弟情誼,但總要在能提醒的時候提個醒。


    “他要惦記這些就不該朝你伸手。”左維棠啃完了自己的螃蟹,看到韓武那邊還有大半隻,直接掠奪了過來,韓武看了要搶,卻又被對方送迴來的蟹肉給封了嘴。


    韓武咀嚼著對方喂過來的食物,也乖覺的閉了口,對於那個從沒謀麵的左維凜,韓武其實並沒有多少好感,他勸說出口的,其實還是在為左維棠不值。


    他早就離了那個是非圈,這次又要往裏頭插足,還要將自己累積的人脈資源全部拿出來用,卻不是為了經營而是破壞,被左券知道後還說不好會怎樣,但看對方塞給自己食物的舉動,韓武就明白了,他決意已定,多說無益了。


    韓武在心裏微微歎著氣,左維棠這性格,可真說不上好,睚眥必報的!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賣萌失敗……今天……嚴肅臉,什麽都不說了,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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