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來!”就在即使兩位師兄同時上陣也無法安撫韓武煩躁心緒的當口,樓上的魏國手突然從欄杆處探出腦袋來喊韓武。


    韓武挺了挺胸脯,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對麵悠閑的喝著茶的兩位師兄。


    引來二人齊刷刷一致的鼓勵眼神,鬱悶的韓武直在心中暗罵不厚道。


    轉身上了樓,走到魏國手的書房門口,還沒敲門,裏麵就傳來了魏國手聽不出喜怒的聲音,“還不快進來!”


    韓武整了整表情,擺出一副溫順的表情進去。


    一進門就看到魏國手坐在書房寬大的書桌後麵,板著一張臉,上麵沒有明顯的情緒指向,看到韓武進來,隻微微以眼神示意了他,讓他坐到書桌前的另一張椅子上去。


    書桌旁的書架牆下麵坐著的是左維棠,也擺了一副正經的樣子,半垂著眼皮看地上,也看不出什麽情緒。


    韓武的心突然就懸了起來,師父這是個什麽態度,他們剛剛又說了什麽,一邊想,一邊坐到魏國手前麵的椅子上去。


    魏國手看著麵前的小徒弟,對於韓武,魏國手起先花費的心思確實不如他前麵三個,一來,他年紀已經大了,精力不如從前;二來,韓武的資質比起另幾個徒弟,尤其是大徒弟來說,確實差了不少。


    但幾次三番教授下來,韓武身上看到那種對事的認真勁兒,以及他能心平氣和的接受自己一切不足,且願意去學的態度也讓魏國手稍稍動容。


    而最重要的是,這個孩子,在他看來,就跟自己外孫差不多大的年紀,還是個從小就沒有父母教養的,但難得可貴的是,不但沒有走歪路,小小年紀,看事就比較通透。


    對自己,對經緯國,對他上了心的人,都是能掏心掏肺的好!


    他能做到的,其實大部分人都能做,隻是一些人做著,總是帶了利益交換在裏麵,另一些人能做的,沒有時間,也沒有那個心思去做,所以反顯得韓武為他們做的一些微小的事情難能可貴起來。


    幾個徒弟裏,大徒弟忙著自己的醫院,二徒弟是自己女兒,嫁去國外後,少有機會見麵,三徒弟經緯國也忙著自己的教學事業,反倒是韓武每周還記得來看看他,時日久了,魏國手倒是有點拿他當孫子對待了!


    即使是精力不足,他也是時常指導韓武去學習,而不是像之前,交由經緯國指導的多。


    可現在……


    魏國手像是想到了什麽,隱晦而不滿的瞪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左維棠。


    左維棠低著頭,感受到了那一股視線,頭低得更狠,嘴角卻微微勾了勾。


    魏國手伸手敲了敲桌子,看韓武:“你怎麽想的?”


    “?”韓武反看魏國手,什麽怎麽想的?


    “……”魏國手被韓武的一個反問的眼神給弄的心口更堵了,“你跟小棠的事情,他全跟我說了,我知道他的性子,壞得很,小五,你現在一五一十告訴師父,你是怎麽想的?”


    韓武看著魏國手殷殷切切的樣子,不由眼眶有些發熱,他掩飾性的低了低頭,轉臉去看坐在一旁的左維棠,可惜除了那張平靜無波的臉,什麽也看不出來。


    韓武又靜靜看了一眼魏國手,梗著嗓子開口,“師父……我本來就喜歡男人……”


    魏國手愣了愣,卻不像是生氣的樣子,有些頹然,但又有些理解,“哦……這事,阿敏,就是你師姐那邊我也見得多了,你現在就告訴師父,你跟那個臭崽子一起是怎麽想的?你就是喜歡……喜歡……”


    魏國手還是有些不適應說出男人喜歡男人這件事,雖說他最近幾年也算見得多,但畢竟沒有實打實落在自己身邊的孩子身上。


    而左維棠,雖然他一直知道,可還真沒見他在他麵前亂來過,左維棠也沒有帶著男人往他眼前湊過,所以,在魏國手心裏,對於這個事情的認知還一直停留在理論的層麵上。


    最終,他含糊的帶過了這一茬,“就是喜歡什麽的,你也還小,他什麽心思你都摸不準,他也不配你!”


    說到最後,話裏話外透著的都是指責左維棠拐賣韓武的意思。


    韓武頓了頓,慢慢理順自己的想法,又看了一眼依舊坐在沙發上的左維棠,然後說道:“師父,我覺得我們這樣還挺好,他比我大十歲呢,就是他騙我,我也不怕,不是又俗話說,男人三十才一枝花,他就是騙了我十年,我也才到了最好的年紀呢!”


    一邊說,一邊去瞄左維棠的臉色,果然端不住那種穩健的麵具了,臉色愈發陰沉下來,眼皮子也不耷拉著了,眼珠裏帶了厚重的怒火,噴灑式的往韓武身上噴濺。


    韓武看到這一幕,終於也彎了彎嘴角,笑得更真誠了,雖然猜不到他跟師父達成了什麽協議,但看看師父叫自己說話,卻不支開他,也能猜到個七七八八——在師父麵前套我真話,你什麽時候先交了真再說吧。


    韓武一番年紀論說完,心裏立刻舒爽了起來。越說,他自己也越通明,論身體的年紀,他比左維棠小了十歲,說句不客氣的,年輕就是資本。


    魏國手聽著韓武的論調,心裏雖然依舊不大樂意,但看著韓武的表情和言語,突然意識到,自己這個徒弟有時候乖是乖,沒什麽野性,但也不全然是個傻的。


    這麽一想,他不由嗤了一聲,想想自己先前和沙發上坐著的左維棠說好的事情,現在雖然七七八八都都證實了他說的話,基本也隻能如他願了,但看看他現在那臉色,顯然他賴在裏頭不願意出去,最想聽到的,依舊沒有聽到。


    想到這裏,魏國手不厚道的在心裏樂了一下,但是臉上依舊做著嚴肅威嚴的樣子,看著韓武說道:“你想好就好!別犯傻氣,就是喜歡……也可以找更好的。”


    一句含糊不已的話,聽得韓武眼眶更加泛酸。


    想他自上輩子起,希望的也無非就是現在這樣吧,他就是他,隻希望有長輩看清了他全部後,能有一份諒解和支持。


    韓武混亂的想著,不由又去看左維棠,想著他曾經說過的話,走多遠,不是原地踏步能預測的!


    魏國手瞅了瞅韓武,又看了看沙發上臉色不甚好的左維棠,心裏悠悠舒了口氣,背著手慢慢走出書房,看到韓武要跟上來的樣子,立刻對著他擺擺手,“跟什麽跟呀,我去後頭看看我的寶貝們!”


    他那一櫃子的好藥材都有二十多天沒見著啦,想的心肝都疼了!


    吱呀一聲,門開了又關,屋子裏隻剩下了韓武和左維棠。


    在門關上的瞬間,韓武不由縮了縮肩膀,愣了一會,才轉身過去。


    “喝!”這才一轉身,立刻被嚇的倒抽了口涼氣,傻愣愣的看著身後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移到自己近旁的男人,那烏沉沉的臉色,就跟來索債的一樣。


    “嗯……我騙了你十年,也才到你最好的年紀?”左維棠似笑非笑的看他,臉上黑漆漆的,全是烏雲壓頂的氣勢。


    “十年後,我老得隻剩渣了,你才風光正茂,更好的隨你找,嗯?”


    “我都不知道……你原來一直存了這個心思……”左維棠睨他。


    “嗬嗬……”韓武傻笑兩聲,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隻覺房裏暖氣開得不夠大,脖子附近涼的緊,“這不是又前提和假設麽?所有的前提不是你騙了我麽?你要騙了我,難道我還繼續抱著你大腿不放?”


    左維棠臉色越發不好,眯著眼沉沉的看著韓武,像是想看透他腦子裏到底裝了些什麽,良久,他才徐徐的說道:“你是說,假設和前提永遠不發生,你就永遠不起其他心思?”


    韓武左顧右盼,不迴答正題,“什麽其他心思?”


    左維棠看他不正麵迴答的樣子,不由更來氣,這頭獵物都已經被他拆吃入腹了,居然還想著能從他肚子裏跑出來的一天?


    左維棠壓了壓自己心頭的火氣,繼續發揮他麵對韓武時總不斷擴增的耐心,“你假設的所有前提都不會有發生的一天,你是不是就不會想著離開,永遠留在……”後麵的幾個詞又變得十分含糊,顯然是說不慣這樣的話。


    而靠的十分近的韓武卻聽了個一清二楚,也詫異的抬眼快速看了他一眼,這男人還有說這麽溫情的話的一天。


    “我都說了,就是走,也是假設前提的發生,要是不發生,不就是慢慢過麽……”韓武閃爍其詞,目光也不好意思迴視對方,一直飄忽在對方左右兩側。


    聽著韓武的話,再看看他現在這副被逼著的窘迫樣子,左維棠心情不由好轉,伸手去捏對方的耳朵,嚇了正暗自窘迫的韓武一跳,立刻退後幾步,略帶著戒備的去看他。


    “你幹什麽,這是在師父家呢?”


    這男人,自從饜足過一迴,在家裏,總是不管時間場合,發情了就要做……現在,韓武一迴想到對方剛剛曖昧的捏自己耳朵的動作,立刻覺得有股熱氣從腳底板串了上來。


    左維棠看著韓武的反應過度,先是一怔,而後很快反應過來韓武說的是什麽,本沒有那層意思的左維棠,立刻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好,迴家再做。”


    “……”韓武驀而感覺脊背上豎起的汗毛又一次提醒自己,自己又給自己挖了一次坑。


    兩人並經緯國莫凡陪在這裏和魏國手吃了中飯,又聊了一下午天,在晚飯前告辭離去,走之前,韓武才想起來,自己早先給師父從網上定了些好東西做年貨,但是現在年都過完了,做年貨送也不合適了,就順手帶過來,一直放在左維棠車裏,忘記往下拿,走時才想起來,順手給拿了下來。


    魏國手不甚在意的點點頭,等韓武走了後,隨手拆開了後,立刻高興的漲紅了臉,居然都是一些極好又極為難得的草藥!


    魏國手一邊輕手輕腳的翻看著新到手的一群寶貝們,一邊暗暗在心裏想著,小五的事情還是要多留心,不說其他的,左老頭那脾氣他是知道的,他願意鼓搗他兒子,他沒意見,隻希望他別把手伸到小五身上,還有他家那老大……


    一堆兒破事呢!


    而魏國手做了什麽決定,這邊跟著左維棠迴家的韓武是一點也不知道。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一進了門,左維棠所有人類的外衣都扒光了,隻剩下獸的本性,把他反過來倒過去的做了個便不說,還惡趣味發作的逼著他在床上叫他哥。


    其他的也就不說,若是其他任何時候,喊了也就喊了,反正學校裏那一群比他心裏年紀小的多的也每天在他麵前自稱哥來哥去的。


    可偏偏是這個時候,本來被壓著做就已經引得韓武心裏那點男人的小自尊心在不滿了,這樣的時候,那一聲哥是怎麽也喊不出口的。


    而這卻恰恰成了某人死抓著不放的理由了,不喊就不給休息,直至天際將亮,實在被折騰慘了的韓武終於服軟的叫了一聲哥後,才被放過了去睡覺。


    累極而迷迷糊糊睡去的韓武,腦中最後一個意識一閃而過,這又不是第一次做了,但左維棠今天卻尤其的興奮,是為了什麽,是他們兩個在書房裏說的那段沒頭沒腦類似互相承諾的對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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