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武僵著身子站在原地,推測了一番對方包裹在西裝裏的強健的體魄,再暗地裏思量了一下自己最近的加操訓練,以及現在身體的爆發力,突然自信,自己並不是沒有一點勝算的。


    而後再瞄一眼越走越近的左維棠,心裏轉而狠狠認定,就算打不過,逃跑總來得及!


    電光火石之間,念頭已經下定,一扭頭,腳下正待動作時,突然一個致命的鎖喉封了上來,韓武的脖子已經緊緊被左維棠的手肘從背後控製住。


    力度控製的非常好,不會傷了他,也不會令他不舒適,甚至,連一點點摩擦感都沒有,但恰恰完全製止了韓武的行動。


    左維棠比韓武高了小半個頭,真從身高上計較起來,其實並不會特別壓人,但左維棠的體魄顯然是已經成型的男人的體格,肩寬膀園,格外魁梧。


    韓武的肌肉纖維布排也很有力度,但相較於左維棠的體格,立刻就有了一種偏向於少年人的那種瘦削。


    這麽一來,左維棠於身後拿手肘扣住韓武的動作,就給了韓武十足的壓迫感。


    韓武微微向後靠了靠,想讓左維棠的手臂能盡量離自己的脖子遠一點,結果發現這不過是無用功,心裏頹喪的同時,暗恨:加操也白加了!


    “想跑?”身後的灼熱氣息全部噴在韓武的耳朵上,顫得他不禁抖了抖。


    身後的人敏銳的察覺到了他的這個反應,像是起了趣味一樣,又故意對著他的耳朵和脖子唿出一口氣,“你能跑去哪兒?”


    韓武硬生生克製住後背泛起的帶著一股快意的戰栗感,挺直了脊梁,用力掙了掙,甩開了左維棠的手肘,端著一張沉靜的臉轉過來,看著左維棠:“我真的不知道你要玩什麽遊戲,但是,不管是什麽遊戲,我都沒有興趣。”


    左維棠摸了摸下巴,雖然臉上還是依舊端著一張冷靜自製的表情,但眼中的興味卻一點點透露了這個人惡劣的性格。


    “遊戲?誰跟你說這是個遊戲?”


    韓武快速與他對視了一眼,然後又移開視線,聲音平淡的反問,“不是遊戲還能是什麽?”


    左維棠上前一步縮短了兩人間的距離,伸手掰過韓武的臉,直視著他,“不是遊戲,這是我的想法,不是玩玩而已。”


    也許,最初,左維棠覺得自己隻是在玩一個稍稍投入了的遊戲,可是現在……


    左維棠貼著韓武臉頰的拇指不自覺的滑動了幾下,享受著那種細膩的觸感——得到的關於這個人的信息越多,就越加覺得這個人,越來越對他的胃口,使得他就像食髓知味的獸,更加貪婪了。


    一時的遊戲根本不能滿足他!


    韓武怔了怔,為了這個人如此……不加掩飾的話,同時也為自己脖子上那不斷升起的雞皮疙瘩。


    “啪”的一聲,韓武拍下了在自己脖子上不規矩的手,皺著秀氣的眉毛去看他,嘴裏輕聲道:“那是你的想法。”


    左維棠也安靜的迴視著他,眼神深沉看不出想法,驀而對著韓武,露出一個透著自信與看透的笑容:“你就從來沒有想過?你不想試試能不能找到你要的?你不覺得……人總要順著心走,才是活著的感覺嗎?”


    韓武心裏鼓動得厲害,覺得自己被這個人盯得口幹舌燥的,本能的伸出舌頭舔了舔幹澀的唇後,“哪有那麽多順心走的事?”


    撇開臉,看側方,不去看那雙能蠱惑人心的眼睛。


    “怎麽沒有?不去看別人的眼睛,不去聽別人的話,你會發現,到處都是可以順著心意走的路!”左維棠雙手環胸,頗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韓武抿著嘴不去應話,也沒什麽好應和的。他和他,本質就不同,一個早已習慣向社會向秩序妥協,另一個,則是將秩序甚至親人的情感都拋在腦後的人,怎麽可能會有共鳴的想法。


    左維棠看著韓武不應聲的樣子,沒來由的黑了臉,十分厭惡這種感覺,明明是一種不認同你,但卻偏偏擺出這種我接受你的想法的表情。


    “走吧!”左維棠上前扣住韓武的手腕,拖著朝車裏走。


    “你又要拖我去哪?”韓武垮著一張臉,自覺和這個男人的腦波永遠無法調試到同一個步調上,他們壓根不處在一個次元裏。


    “迴你的學校。”左維棠頭也不迴的說,到了車旁,像塞貨物似的,把韓武卷吧卷吧塞進了副駕駛,然後拐到駕駛座上,為自己扣了安全帶以後,瞥了一眼還呆坐在旁,一動不動的韓武。


    見韓武憨著一張臉,不願多看自己的樣子,左維棠輕輕敲了敲方向盤,又突然解開了自己的安全帶,探身過去幫韓武綁安全帶。


    韓武被突然湊近的左維棠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出聲嗬斥,就被他低頭為自己係安全帶的動作給堵了迴去。


    他神色複雜的低眼看了一眼伏在自己前麵正在扣安全扣的左維棠,嘴裏幹澀的咂了咂,不再出聲。


    當車終於行駛起來時,車內又陷入了一種怪異的沉默,而這種沉默中的怪異感卻隻有韓武一人覺得。


    至於左維棠?


    哈,人家正一本正經,萬分認真的開著自己的車,像是一點不記得他身旁坐了個大活人。


    車子一停下,韓武就急躁的要解開安全扣下車。


    “等一下。”就在韓武要推開車門的刹那,左維棠突然出聲,拉迴韓武,壓在座位上。


    韓武看他。


    “還有一個半月,你們該放假了吧?”左維棠出聲問道。


    “你問這個做什麽?”韓武反問。


    左維棠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要伸手去摸韓武的毛刺兒頭,被韓武撇著腦袋避開。


    “也許……”左維棠不介意的笑了笑,手落空,滑到了韓武的肩膀上,慢慢湊近,“你可以試試……”


    話音未落,嘴巴已經堵了上去。


    韓武愕然,隨即一股淡淡的煙草味侵占了他的口腔和鼻喉,本能的,韓武要張嘴去製止,卻被對方得寸進尺,更加肆意的闖了進去,口腔裏的城池一寸寸失守,直至最後完全崩潰,任由對方肆掠。


    最後,在韓武渾渾噩噩的狀態裏,左維棠頗為心滿意足的放過了他,在開著自己的車遁走時,還對著站在車門外的韓武低聲笑著說道:“可以試試,能走多遠,不是原地踏步就能預測的。”


    韓武順著小道走到大門處時,腦子裏驀然劃過一個念頭——這個人好歹不是把車停在大門附近,還算是給自己留底了!


    而念頭劃過之後,他又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兩下——你果然就是個綿羊,有一天被吃了,還擔心狼吃的舒不舒心!


    進了校門的韓武,在他最後還有時間和機會能記起來的一刹那裏,終究事忘記了最重要的事情——左維棠打聽自己什麽時候放假做什麽?


    而過了這個村以後,韓武就再沒有時間和精力想這一茬。


    手上須待製作的單子,以及三三兩兩的追單,經緯國時時刻刻的盯梢學習,期末考的到來,以及便宜師父時不時的召見和考察,讓韓武徹底變成了一隻時刻在轉圈的陀螺,沒有一點休息的時間。


    等到韓武接過季璃送過來的最後一批假期訂單時,韓武才突然意識到,又一輪假期要來了……


    而他假期的落腳點還沒有找到,最愁人的是,即使現在的他意識到了這一點,也抽不出時間去找落腳點。


    師父那邊已經交代了新的任務,在寒假來臨前,必須要啃完他給的基本書目,學校的考試已經進入了備考環節,季璃新增的單子,都是小姑娘們為了囤貨備戰寒假用的,批量十分的大。


    在考試複習的重壓下,韓武把僅有的時間,全部擠出來熬製護膚產品以及配置茶泡去了——他的事業才剛剛開端,不能開天窗。


    直到最後一門考試結束的時候,韓武才狠狠唿出一口氣,把自己扔在宿舍的床上,期間懶懶的接了季璃的一個電話,她已經把所有的貨都派了出去,除了流動周轉資金存在了他們的公共戶頭裏,盈利已經進行了初次分配,讓韓武自己去查看。


    她今天下午就要坐火車迴去了!


    韓武淡淡的應著,除了知道他的戶頭裏多出了一筆款子,令他微微興奮了一下後,就再沒有什麽能阻止他奔向周公的懷抱了——一連一周下來,幾乎沒有睡過整夜覺,再次感謝上帝給了他一具如此年輕的軀體,讓他撐到了現在。


    這一覺一直睡到天昏地暗時才醒來,醒來時,宿舍裏的另三隻都在,還全部湊在一起,嘀嘀咕咕跟老鼠一樣商討著什麽。


    韓武覺得這段時間自己是真的累到了,即使意識清醒了,也依舊懶得動彈,依舊懶懶的躺在床鋪上,閉著眼聽下麵那三隻又要鼓搗些什麽。


    “那怎麽整?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春節讓五一個人在這裏孤零零的過啊?”安旭陽氣的聲音微微拔高。


    床鋪上躺著的韓武,眉心無端的跳了跳——這個假期是伴隨著春節的……他無意識的想著,一個團圓的節日……


    “我和阿朗家都在這邊呢,怎麽會讓五一個人過啊?現在我們要想的法子是,怎麽把五拐過去,他精得跟鬼一樣,又不願意欠人情,到底什麽借口能讓他跟我們過去?”麒麟沒好氣的堵了安旭陽一句,老大什麽都好,就是莽撞著呢。


    “借口?你要用什麽借口?”安旭陽傻嗬嗬的反問。


    “就是沒想到什麽借口可以讓五拒絕不了啊!”麒麟煩躁的撓了撓自己的板寸頭。


    “我想……”元朗清了清嗓子開口道,引得令兩人眼神晶晶亮的看著他,“也許,我們什麽借口都不用找了,直接問五就行了!”


    “啊?”兩隻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喏……”元朗撇嘴示意他們迴頭看已經坐起來的韓武,無聲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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