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鋒一行人站在仇家莊外,耐心等待。


    沒想到那仇員外在綿上頗有善名,村民提到仇員外無不稱讚,秦鋒也得知了仇員外膝下隻有一個十歲的幼女。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如此家業,隻怕那幼女以後的日子不好過啊!


    正想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秦鋒抬頭看去,就見一大群人湧到莊院外。


    秦鋒嚇了一跳,怎麽會來這麽多人?


    正自不解,人群中一個小女孩已經哭泣著飛奔到太平車前。她伸著白嫩的小手去抓那婦人的衣服,隻是她年紀尚小,身材不高,夠不到那麽遠。


    “娘親!”


    “娘親,你醒醒啊!”


    那稚嫩無助的哭喊聲,直聽得魯智深轉過頭去。


    秦鋒知道這應該就是那仇員外的幼女,他矮身蹲下來,把小女孩抱上了太平車。


    看著小女孩撲到婦人的身上哭泣,他輕歎了口氣,轉過身來,衝著眾人拱手問道:“請問哪位是葉主管?”


    在秦鋒看向眾人的時候,眾人也在打量著秦鋒。看秦鋒的穿著打扮不似尋常人家,又見他舉止得體,談吐有禮,更是猜不透對方的來曆。


    至於對方臉上的青銅麵具,倒是沒有多少人在意。


    在汾州,誰家的兒郎沒有扮過狄青將軍。等到長大了,夢也就醒了。


    葉清上前一步,拱手說道:“小人便是葉清。不知官人如何稱唿?”


    在出來的時候,葉清便把莊上的莊客都帶了出來,尤其是陪著主人和主母去奔喪的那幾個莊客。見到了主母的屍體,葉清來不及悲傷,便讓那幾個莊客暗自辨認:這些人可是殺害主人,擄走主母的那夥賊人。


    那幾個莊客看過之後答案一致:不是他們。


    葉清的妻子安氏一時沒拉住瓊英,讓她獨自奔到太平車前,心中惶恐不安。之後看了丈夫的神色,才稍微放心下來,她快步來到太平車前,看顧瓊英。


    秦鋒揮手讓天機營的士兵讓開太平車,這才轉身說道:“我姓秦,隻是偶然路過。”


    “敢問官人,我家主母是如何過世的?”葉清繼續追問道。


    即使他不問,秦鋒也會告訴他的。


    他把如何遇到這婦人,逼問賊人得知的情況,這婦人臨終囑托,和賊人便是鄔梨之事都講了出來。


    “鄔梨?”


    “鄔梨!”


    秦鋒聽到兩個聲音。


    一個是葉清驚疑的自言自語,另一個是稚嫩的女孩嗓音。


    “可是那威勝軍鄔梨?聽說此人有萬夫不當之勇,集結了一夥強賊四處燒殺劫掠,連官府也奈他不得。”


    葉清身後的人群中,顯然有人知道鄔梨。


    “多謝恩公告知主人的仇人是誰,小人銘感於心。請受小人三拜!”葉清說著單膝跪倒在地,朝著秦鋒磕了三個響頭。


    秦鋒上前拉起葉清,說道:“無須多禮!我等也是正好趕上了。”


    葉清剛站起來,就聽見身後有人冷聲說道:“葉主管,何必在此浪費時間。剛才我大哥提的辦法,你以為如何?”


    這人正是仇申的三弟!


    眼見主人、主母連連身亡,這幫親族毫不關心,還在逼迫強奪主人的家產,葉清怒火焚心。


    他轉身戟指著仇申的三弟說道:“你是主人的親兄弟啊!主人為人所害,難道你就一點都不悲傷?你們不想著為主人報仇雪恨也就算了,難道連讓主人入土為安的功夫都等不了嗎?”


    仇申的三弟聽到葉清的質問,臉上發燙,硬著頭皮傲然說道:“二哥被賊人殺害已是不幸,我們更要替他守好家產。趁著天色未晚,你速速與我等交接清楚。”


    秦鋒瞧著頤指氣使的白胡子老漢,已經明白過來。


    看來是仇員外的兄弟親戚們過來搶奪仇員外的財產了。


    可惜仇員外隻有一個幼女,守不住家產。


    不過話又說迴來了,幸好她還年幼,守不住家產。要不然看眼前的架勢,隻怕她能守得住家產,也要防備背後的冷刀子。


    就是不知道這個葉主管是真心為主人考慮的忠仆,還是像盧俊義府上的李固那般也是想著謀奪主人家財的惡奴。


    想到這裏,秦鋒迴頭看向太平車上的小女孩。


    那個小女孩已經止住了哭聲,正委屈而無助地望著爭吵的人們。察覺到秦鋒投來的目光,小女孩下意識地向著身下的冰冷靠去。


    秦鋒聽明白了,一旁的魯智深也明白過來了。


    他可不像秦鋒這般好脾氣,挽起袖子,大踏步奔到一群人的身前,高聲喝道:“你們這群鳥人,小妮子剛剛父母雙亡,你們作為親人不過來安慰,反而強占人家家產,當真可惡至極。”


    仇申的三弟看了一眼胖大的魯智深,氣惱地說道:“你一個出家人管這些作甚?再說了,我們商議了從本宗族侄中選擇一人過繼給二哥,承繼家業。這便是告到知縣相公哪裏,我們都占理。總不能讓二哥的家產落入外人手中吧?”


    這外人指的是誰,在場的人都明白。


    周圍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葉清身上。


    葉清死死咬住了牙關,若非主人還沒安葬,若非要照料小娘子,他何須忍受如此屈辱!


    魯智深正要說話,秦鋒伸手攔住了魯智深,看著那老漢,說道:“不知你們選擇的何人來繼承仇員外的家產?”


    仇申的三弟聞言登時一愣,隨即說道:“此事與外人無關!”


    葉清此時也反應過來,他一直都不知道主人的這些宗親商議的誰人繼承家產。可看主人的三弟如此積極,想來那人必定和他有些瓜葛。


    “恩公不方便問,小人總可以知道要與何人交接吧?”葉清壓著怒火,拱手客氣地問道。


    仇申的三弟皺了皺眉頭,瞧著四周看熱鬧的村民,遲疑了片刻,還是說道:“我們選出的便是我家四郎。”


    周圍看熱鬧的村民聽到這話,一片噓聲,都衝著他指指點點。


    雖然聽不清到底說什麽,但想來不是什麽好話。


    他羞惱成怒地指著秦鋒說道:“你這後生,你口口聲聲說是路上遇見的嫂嫂。誰知你是不是賊喊抓賊呢,說不準你們就是賊人。”


    秦鋒冷笑了兩聲,盯著仇申的三弟,沉聲說道:“你說我是賊人?”


    仇申的三弟梗著脖子叫道:“你們來的蹊蹺,未必沒有這種可能!”


    見秦鋒一行人都不搭話,他跳的更歡:“依我看來,你們定然是賊人,害死了嫂嫂,又來莊上賺取二哥的家財。”


    他身後的一些親族,也有人出聲附和。


    “不錯!這些人來路不正,說不得就是賊人!”


    “你們看他們一個個兇神惡煞的,看起來就不像好人。定是他們害死嫂嫂的。”


    “一看他們就是和葉清一夥的,就是來奪咱們家財的。”


    ......


    聽著這些人的話,秦鋒氣極反笑,他看了看左右,冷聲說道:“兄弟們,既然他們說咱們是賊人,那便讓他們見識見識咱們的手段。”


    魯智深和縻貹早就忍得不耐煩了,聽到秦鋒的話,兩人赤手空拳地衝入人群。


    仇申的三弟驚懼地看著走來的魯智深,顫聲說道:“你這賊和尚,想做什麽?”


    魯智深的迴答是一個幹脆響亮的耳光!


    “你這個為老不尊的潑才。兄弟剛死,就上門欺淩侄女,奪人家產。可還有廉恥之心?”魯智深一邊說著,一邊揪住那老漢,照著對方的臉上又是一巴掌。


    他下手的時候,隻用了三分力。


    饒是如此,仇申的三弟的雙頰上各自浮現出一個清晰的手掌印。


    縻貹、史進把剛才叫得最兇的幾人都揍了一頓,仇員外的這幫親友一個個哭爹喊娘的求饒。


    葉清在一旁固然看得很爽,可想到主母尚未入殮,走到秦鋒身前抱拳說道:“恩公,可否讓他們住手。”


    秦鋒也知道不宜鬧得過兇,喚住魯智深幾人,來到仇申的三弟身前,冷喝道:“在仇員外沒有下葬前,別讓我看見你們。還不快滾!”


    那幫人見了,如蒙大赦,低著頭就跑。


    “且慢”魯智深大喝了一聲。


    眾人膽戰心驚地迴頭望去,就見魯智深走到莊院前的一座鎮宅石獅前,矮身用力把鎮宅石獅舉了起來,隨後拋到路邊。


    四周的人震驚地看著魯智深,那鎮宅石獅最少能有七八百斤重。


    “你們若是不服,盡管來找灑家。”魯智深拍著肥大的肚皮叫道。


    仇申的親族見到魯智深如此兇猛,哪敢搭話,轉身就跑。


    很多人都打定了主意,這幫狠人不離開,給多少錢都不過來了。再說了,給的那些錢,也不值得拚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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