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打敗濟州官兵的消息,迅速流傳開來。


    鄆城知縣時文彬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反複確認才敢相信。


    原來梁山已經強大到這種程度了!


    想起了小除夕時的經曆,他更加慶幸自己當初的選擇。


    今年的官吏考課,他並未如願的晉升,而是繼續留任。


    相較於濟州府尹,他已經幸運了很多。


    起碼他還可以做三年的知縣,濟州府尹罷官是不可避免的了。


    至於生辰綱的事兒,有人曾舉報晁蓋出現在袞州,占山為王。那就不是他操心的事兒了,他一個小小的知縣哪裏有權利越界去抓人。


    時文彬喚來縣尉張瑾並兩個都頭朱仝和雷橫,吩咐下去,讓兩人加強防備,分頭巡察。


    他並不期望兩個都頭能夠抓到梁山賊人,可該做的樣子還是要做的。


    三人領命便退了出去,各自行事。


    眼見天色將晚,雷橫迴到縣衙向知縣匯報,正遇見宋江從裏麵走出來。


    “雷都頭?都不做公了,你來縣衙作甚?”宋江笑著和雷橫打了個招唿問道。


    雷橫迴了一禮說道:“奉知縣相公的差遣,過來迴個話。”


    宋江停下了腳步,好奇地問道:“可是因為那水泊梁山?”


    “除了梁山,還能是哪裏?想必梁山上的事兒,宋押司也早有耳聞了吧?”雷橫微笑著迴答道。


    宋江臉色一肅:“我也久聞梁山之名。誰曾想他們竟如此大膽!那梁山做下這般大事,當是滅九族的勾當。可是知縣相公放心不下,讓兩位都頭巡查水泊吧?”


    “宋押司果然聰慧!”雷橫附和了一聲,繞過宋江就要走進去,隻聽宋江忽然又說道:“雷都頭,宋江有一事不解,不知雷都頭可否為我解惑?”


    雷橫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宋江問道:“宋押司有何事,但說無妨?”


    宋江盯著雷橫,平靜地說道:“咱們鄆城縣緊挨著水泊,上年臘月又曾抓過梁山細作。雖然因為煙花,牢裏失了火,那些細作都逃了,可畢竟是結了怨。為何梁山卻從不敢犯我鄆城治下?”


    雷橫心中咯噔一下,卻不知如何迴答。


    輕歎了口氣,宋江低聲說道:“如今正不壓邪。官府衙門做公的,也不乏腳踩兩隻船的人啊。”


    聽著宋江話裏意有所指,雷橫強自笑道:“宋押司的話,我雷橫怎得聽不懂?”


    宋江忽然笑了笑,說道:“雷都頭勿怪。都是自家兄弟,忍不住多抱怨了兩句。隻是咱們做公的不比旁人,更要事事小心才是。雷都頭請便,宋江也告辭了。”


    說著,宋江衝雷橫抱了抱拳,轉身就走。


    雷橫看著宋江的背影,不由地搖了搖頭笑道:“如今這世道,誰不為自己留條後路啊!”


    之前他和朱仝與宋江吃酒的時候,可是聽宋江提到過。在宋江決心做吏的時候,就已經預先留好了後路,讓家裏出了他的籍,並去官府開了執憑文帖。倘若日後他宋江犯了事,不會牽連到家裏。


    他更是知道,宋江的後路,遠遠不止一條。


    宋江的心裏也不平靜。


    他和朱仝、雷橫交好已久,自然了解雷橫的為人。


    自己這位雷橫兄弟什麽都好,隻有一點,貪財好賭。


    如今梁山竟然妄殺官兵,做事不知分寸,一定會出事。


    鄆城縣裏有些事,他沒有過問,並不意味著他不知道。


    宋江正暗自思量著,突然有個大漢攔在他麵前唱了個喏。


    “可是宋押司?”


    宋江凝目看去,隻見那大漢頭戴白範陽氈笠兒,身穿一領黑綠羅襖,腳下穿著一雙八搭麻鞋,手提一把樸刀,跨著一口腰刀,還背著一個大包袱。


    他瞧著這人並不認識,以為是哪裏來投的好漢。


    “正是小可,不知好漢如何稱唿?”宋江迴禮微笑著問道。


    那大漢低聲說道:“宋押司,借一步說話。”


    說完,大漢轉身就走。


    宋江心中驚疑不定,不動聲色的跟在大漢身後。


    兩人來到一家酒樓,找了個僻靜的閣間。


    那大漢放下樸刀,解下包袱放到桌上,翻身便拜。


    宋江慌忙答禮說道:“好漢如何行得如此大禮!”


    那大漢站起來說道:“恩公,小人乃是晁保正莊上蒙恩人救了性命的赤發鬼劉唐。”


    宋江聽了大驚,急忙來到房門口查探左右。


    見無人注意,他這才拉住劉唐,壓低了聲音說道:“賢弟,你好大的膽子!如今官府還在四處張榜捉拿於你,倘若讓別人認出,豈不釀下大禍?”


    “感承大恩,不懼一死。如今保正哥哥在袞州對影山上做了首領,心中惦記著兄長大恩,特使劉唐一封書信,並黃金一百兩,特意來酬謝恩公和朱仝、雷橫兩位都頭。”劉唐說著便打開包袱,取出一份書信遞給宋江,又把黃金都擺放在桌上。


    宋江看罷書信,也確定了朱仝、雷橫私放晁蓋之事。


    宋江看了眼桌上的黃金,說道:“賢弟,休是宋江見外。隻是晁蓋哥哥方才上山,正缺金銀使用。這些金子你且帶迴去,就當是宋江放在你山寨裏,等我日後缺少盤纏時,再去取也不遲。朱仝家中頗為富足,也不須與他,我自會將山寨眾兄弟的美意告知與他。雷橫並不知曉我私報保正之事,況且這人好賭,恐怕出去賭時惹出事端,這金子切不可與他。賢弟聽我言語,速迴山寨,切莫在此停擱。”


    劉唐聽完宋江的話,急聲說道:“哥哥大恩,無以為報,特令小弟送些人情,略表存心。保正哥哥如今做了山寨頭領,號令非比舊日。哥哥若是不收,小弟怎敢迴去?”


    宋江略一沉吟,從桌上取過一條黃金,說道:“既是如此,我便收下這條金子,權當接受了晁蓋哥哥的一番美意。我再與你寫一封迴書,你帶迴去,晁蓋哥哥定不會責罰於你。”


    劉唐再三央求,宋江堅決不收。劉唐無奈隻能又把黃金裝了起來。


    宋江把書信和那一條黃金放到隨身攜帶的招文袋裏,起身讓酒家取來筆墨紙硯,當即寫了一封書信交給劉唐。


    “賢弟,莫忘了我的叮囑。速速迴山寨,切勿再去尋朱仝和雷橫。以免多生事端!”


    劉唐見宋江神色鄭重,便點頭答應下來。


    送走劉唐,正要趕迴住處,正碰上閻婆來尋。宋江一陣頭疼,那閻婆惜和張三勾搭之事怎瞞得了他。


    隻不過在宋江的心裏,閻婆惜不過是一個沒有名分的姬妾,沒必要為她置氣,隻是不理她便是了。


    隻是閻婆一直讓人來請,今日撞上了,怕是不好脫身。


    話分兩頭,劉唐趁夜離開鄆城縣,來到一個村中客舍。


    敲開房門,裏麵卻是朱貴。


    劉唐告訴朱貴見過宋江之事,朱貴聽後忍不住讚歎宋江的仁義。


    這次劉唐和朱貴下山,除了答謝宋江等人,便是再去一趟濟州,想法救出白日鼠白勝。


    劉唐幾人對白勝沒什麽好印象,可架不住晁蓋仗義。


    兩人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便趕到濟州。


    濟州城內到處流傳著梁山打敗濟州官兵之事,朱貴聽著,心裏閃過一絲黯然。


    之後由朱貴出麵,四處奔走,上下打點。押牢節級使了點見不得光的小手段,把白勝送了出來。


    白勝見到朱貴和劉唐,連聲道謝。


    想起自己渾家被他牽連還關在牢裏,白勝衝著兩人躬身說道:“兩位哥哥,可否高抬貴手再將我渾家搭救出來?”


    劉唐翻了個白眼,說道:“你這賊偷,保證哥哥念著往日的情義,出手救你已是大恩。你莫要得寸進尺,保證哥哥可沒交代要連你的婆娘都管。”


    朱貴也衝著白勝說道:“白勝兄弟,大丈夫何患無妻,一個婦人何必計較。咱們還是抓緊時間返迴山寨吧。”


    白勝本就是隨口一問,見兩人拒絕,便沒再強求。


    就在三人路過梁山水泊的時候,秦鋒正帶著眾位頭領在金沙灘上為阮小二送行。


    阮小二帶領五十名水軍士兵,扮作客商將順著京杭大運河一路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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