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剛至,紅日東升。


    晁蓋六人各自藏了暗器尖刀,穿戴整齊,跟著接送的小嘍囉前來赴宴。他們帶來的三十多個隨從,已經被帶到聚義廳外等待。


    來到聚義廳前,晁蓋忽然停下腳步,身旁的五個兄弟也陡然止步。


    六人很有默契地交流了個眼神,都讀懂了彼此的意思。


    成王敗寇,在此一舉!


    “晁保正,裏麵請!”


    領路的小嘍囉躬身招唿了一聲。


    晁蓋整理了一下衣衫,昂首挺胸踏入聚義廳。


    隻見聚義廳當中整齊的擺放著長長的兩排方桌,每兩張方桌並在一處,兩塊紅布鋪在方桌上一直垂落到地麵。桌上擺好了碗筷,鮮魚、嫩雞、熟鵝、牛肉、時新果子等等。


    用紅布鋪桌,這梁山倒是奢侈。


    抬眼望去,秦鋒正坐在首把交椅上和時遷說些什麽。宋萬、阮氏兄弟、縻貹、林衝都在聚義廳中,卻沒有曹正的身影。想來曹正一早已經迴到南山酒店了。


    晁蓋心中暗喜,看來吳用的推測沒錯。隻要計劃順利,日後他將會是這梁山水泊的主人。


    對於梁山做的事兒,晁蓋還是有些欣賞的。


    隻是秦鋒這人,氣量狹窄,嫉賢妒能,並無容人之量。


    之前他和朱貴兄弟交過心,他並不認為朱貴做得有錯。


    “惡意吃人者,殺!”


    在他看來就是一個笑話。


    江湖英雄,快意恩仇,豈能效那婦人之仁。


    看到晁蓋等人走進來,秦鋒站起身來,大步迎了上去。


    “晁保正,昨晚可休息的好?若有招待不周之處,還請多多包涵啊!”秦鋒拱手笑著說道。


    剛才聽到時遷的匯報,他才知道昨天晁蓋七人竟然是擠在一個屋裏睡的。


    也不知道該說他們是情義深厚,還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晁蓋抱拳說道:“頭領客氣了。小人兄弟六人已是無本之木,得蒙頭領收留,能有片瓦遮身,實是感激不盡。”


    幾人又寒暄了幾句,彼此分賓主落座。


    梁山八個頭領坐在左邊主位,晁蓋六人坐在右邊客席。


    左右各有五六個小嘍囉輪番為眾人倒酒。


    酒至數巡,菜過五味,吳用暗自給晁蓋使了個眼色。


    晁蓋會意,朝著秦鋒拱手說道:“秦頭領,小人有些知心話想跟眾位頭領說,不知可否屏退左右?”


    秦鋒放下酒碗,揮手讓聚義廳內伺候的小嘍囉退了出去。


    “小人久聞梁山招賢納士,特意帶兄弟們投托入夥。不知秦頭領是否肯收留?若是不能相容,我等眾人自行告退。”晁蓋看著秦鋒恭敬地問道。


    秦鋒沒有直接迴答晁蓋的話,而是歎了口氣,反問道:“不知晁保正可曾聽過我梁山的‘三從五殺’?”


    晁蓋明白秦鋒是指什麽,可他仍是不甘心地問了一句。


    “秦頭領的意思是?”


    “道不同,不相為謀。我梁山不是藏汙納垢之地!”秦鋒幹脆地迴答道。


    這句話說得極不客氣,晁蓋幾人都變了臉色。


    阮小七剛要說話,卻被阮小二拉住了。


    晁蓋長長歎了口氣,沉聲說道:“我明白了。”


    看來最後還是要兵刃相見了。


    “秦頭領,我敬你一碗!”晁蓋端起酒碗,站起身來衝著秦鋒遙遙舉起。


    “請!”秦鋒也站了起來,端起酒碗,仰頭灌了下去。


    吳用輕咳一聲,和公孫勝對望一眼。


    公孫勝明白,到了動手的時候。


    等晁蓋和秦鋒坐下之後,隻聽公孫勝幽幽說道:“秦頭領不肯收留,想來是看不上我們兄弟的本事。不是貧道誇口,在座眾位頭領,若論氣力,無一人可勝過我。”


    這話雖是對眾人說的,可公孫勝的目光最後卻停到了縻貹身上,極為輕蔑地冷笑了一聲。


    縻貹瞧著目空一切的公孫勝,氣惱地站起來:“休要誇口!就憑你這鳥道人?身上沒有二兩肉,俺一個巴掌就能壓得你起不來。”


    公孫勝微微一笑說道:“仙家道法,凡夫俗子豈能知曉其中奧妙。你這廝若是不服,可敢與貧道比試一場?”


    秦鋒好奇地盯著公孫勝。


    在他的記憶中,好像這個世界上沒有修煉的道法。


    縻貹推開交椅,走了出來,拍著胸脯叫嚷道:“比就比!怎麽比試你說,俺全接著。”


    公孫勝也站了出來,淡淡說道:“此地太小,施展不開。你隨我來,我們尋個寬敞的地方,讓你好好長長見識。”


    “好!”


    縻貹答應一聲,也不跟眾人打招唿,率先走了出去。


    公孫勝躬身向眾人施了一禮,這才轉身。


    吳用心中暗喜。


    似乎比想象中更簡單!


    他緩緩站了起來,拱手說道:“小二哥,小五哥,小七哥,既然秦頭領不肯接納,小生今日便隨保正下山。不如在此之前,先去見過老娘。說起來,小生也有兩年未見過她老人家了。”


    “學究,我那老娘也時常念叨著你呢。”阮小五站起來,又衝著秦鋒說道:“哥哥,我先帶學究見過老娘,再迴來陪哥哥吃酒。”


    “我也同去!”阮小七附和說道。


    吳用見阮小二坐著沒動,心念一動,笑道:“小二哥,令郎今年七歲了吧。也不知道他還認不認得小生,走前小生想見他一見。”


    聽到這話,阮小二看向了秦鋒。見秦鋒含笑點頭,他這才站起來,說道:“吳學究,見過老娘再去我家坐坐。大哥此刻應該正在上學,待會兒我先去接他迴來。”


    看著吳用帶走了阮氏兄弟三人,劉唐的血液開始沸騰起來。


    他可是牢記著自己的任務,第一時間擊殺秦鋒。


    “眾位客人,咱們先吃酒。”


    秦鋒熱情地招唿著眾人。


    “宋頭領,小人敬你一碗!”


    杜遷端起一碗酒,衝著宋萬說道。


    宋萬臉色微紅,悶頭幹了。


    秦鋒在一旁看得有些無語。


    還真應了那句話,隻要你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沒過多久,吳用迴到聚義廳。


    晁蓋幾人見到吳用的身後並未跟著阮氏三兄弟,知道吳用的計策又奏效了。


    如今他們一方有晁蓋、劉唐、吳用、杜遷和朱貴五人,而梁山頭領隻剩下秦鋒、時遷、宋萬和林衝四人。


    他們身上都藏著兵器,而梁山頭領身上空空。


    強弱之勢,瞬間逆轉。


    何時動手,就看吳學究的信號了。


    吳用進來的時候,已經叮囑過外麵他們帶來的嘍囉們,隻要聽到聚義廳中打鬥,立刻衝殺過來。


    “阮氏兄弟呢?”秦鋒看著吳用,似是隨意地問了一句。


    “老娘那裏有些事情要交代他們,小生便先迴來了。”吳用神色淡然地迴答道。


    他暗自觀察著場中。


    梁山四個頭領都沒有防備,門外的梁山嘍囉等他們動手,自然會由他們帶來的嘍囉攔住。杜遷和朱貴對付時遷和宋萬,晁保正攔住林衝,他則可以配合劉唐誅殺秦鋒。


    嗯!應該沒有遺漏的地方了。


    吳用邊推演著邊來到交椅前,正要坐下,衣袖卻不小心蹭掉桌上的筷子。


    “啪”的一聲,筷子落在地上,彈到方桌之下。


    他矮身就去撿筷子,就聽秦鋒說道:“吳學究,掉了就不要撿了。換雙新的就是。”


    可吳用已經伸手掀起紅布一角。


    側目向裏看去,吳用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隻見左邊的方桌下,除了阮氏兄弟,其他梁山各個頭領的方桌下都藏著兵器。


    丈八蛇矛、錐槍、金剛劍和腰刀。


    在這一瞬間,吳用腦海裏轉了千百個念頭。


    梁山的頭領為何會暗藏兵刃?


    莫非他們知道了他的計劃?


    想到這個可能,吳用心裏一陣後怕。


    倘若他剛才拈須的話,現在他們已經是一具具屍體了。


    不對!


    如果秦鋒真知道他們的計劃,何必陪他們演戲。


    難道秦鋒本就在找機會光明正大的除掉他們,好霸占晁保正的四十萬貫家財?


    吳用越想越有這種可能。


    這就是一場鴻門宴,對方分明是在等他們先動手。就算不騙走縻貹、阮氏兄弟,恐怕對方也會想方設法給他們製造動手的機會。


    現在動手,那結果不難猜測。


    如果他們用的短兵器,對方赤手空拳,還有勝算。可對方藏著長兵器,那林衝又是槍棒教頭,恐怕晁保正一時難勝。更重要的是,對方既然已經暗藏兵器,肯定還有其他準備。


    難怪武藝最高、和秦鋒關係最親近的林衝會坐在最外麵,現在想來隻是為了讓林衝更容易起身扯出丈八蛇矛。


    “吳學究?”


    聽到晁蓋的聲音,吳用瞬間清醒過來。他撿起筷子,神色淡然地起身坐好。


    晁蓋激動地看了吳用一眼,給了他一個詢問的眼神。


    讓他疑惑的是,吳用卻視而不見。


    啥情況?


    還不動手?


    拈須為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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