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後有何打算?


    爹娘含辛茹苦將他養育成人,自小學成十八般武藝在身,終不成再次去尋死。


    楊誌遊離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身前江州車上的生辰綱上。


    如果自己突然出手,奪迴這生辰綱?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楊誌暗道了聲慚愧,連忙把這個念頭趕出腦海。


    “楊誌兄弟,可曾想過把這生辰綱帶迴去?”秦鋒看著楊誌淡淡地問道。


    楊誌滿臉的苦澀,慘然一笑,說道:“黃泥岡上已經失了生辰綱,即便俺把生辰綱尋迴去,隻怕他們也會認為俺與賊人勾結。再說,秦頭領費盡心力,又怎肯把生辰綱還俺。”


    這一路上,他已經把謝老都管、兩個虞候和一眾廂禁軍都得罪透了。如果順利把生辰綱送到東京,自然無事。可如今生辰綱被晁蓋七人劫走,想來謝老都管他們定會把罪責都推到他楊誌身上。


    就像他說得,就算把生辰綱尋迴去,與賊人勾結的罪名隻怕也洗不清了。


    秦鋒看著楊誌,歎息說道:“楊誌兄弟,你可曾想過,為何你如此機密行事,晁蓋和我梁山都能在黃泥岡上等到你。”


    沉默了片刻,楊誌的神色越發黯然:“怕是有人將俺給賣了。”


    他在北京大名府得罪的人,就那麽幾個。


    官場腐敗,想不到軍中也有如此多的醃臢事兒。


    楊誌抬頭看向秦鋒,心念急轉。


    這梁山寨主屈身交好,定是想賺他落草。


    常言道,知恩圖報,善莫大焉。


    況且他現在除了落草,也找不到更好的生路了,不如先上梁山再做計較。


    想到此處,楊誌單膝跪倒,抱拳說道:“秦頭領,小人如今走投無路,情願落草。不知頭領肯收留否?”


    “兄弟快快請起!”


    秦鋒扶起楊誌還未說話,魯智深已經上前大笑著拍著楊誌的肩膀說道:“兄弟肯上梁山最好不過。咱們梁山上都是一幫意氣相投的好漢,做得都是替天行道的正事。咱們兄弟一起,豈不比在那鳥朝廷中看那幫貪官汙吏的臉色要快活!”


    縻貹樂嗬嗬地嚷道:“俺也聽說了,你是楊家將的後人,那楊家槍俺早就想領教了。今天你中了算計,俺不占你的便宜。來日俺再找你比試。”


    楊誌爽快地答應下來。


    他失了生辰綱一時想不開想要跳崖尋思,並未再拿樸刀,身上的腰刀也“送給”了晁蓋。如今手無兵器,自然不會和縻貹硬拚。


    “走吧!迴山寨。”


    ......


    等秦鋒一行人迴到梁山,已經是月斜枝頭。


    宋萬在聚義廳中早就備好酒宴,楊誌和眾位頭領一一見過。


    見到林衝,他心中感慨萬千。昔日兩人均在東京任職,都知對方名姓,可並未有過交集。想不到兩人第一次相見,竟是在梁山,而他們的身份也不再是朝廷命官,而是落草山匪。


    聽到秦頭領叫林衝“姐夫”,楊誌才恍然想起來為何覺得秦頭領眼熟了。


    這不就是那傳聞中的萬金侯秦鋒嘛!


    看著梁山人才濟濟,楊誌暗自敬佩不已。


    去年秋時,秦鋒殺了高衙內帶著表姐逃離東京,之後奪了梁山水泊。現在還不到一光景,就聚集了這麽許多的英雄好漢。


    “怎得不見孫安兄弟?”


    梁山頭領中沒有發現孫安的蹤跡,楊誌不由地問了出來。


    秦鋒迴答說道:“孫安兄弟自年初下山迴涇原訪友,至今未歸。”


    秦鋒和孫安的感情很深。在他最為難的時候是孫安救了他。沒有下山之前,也是孫安一直細心守護在他的身邊。


    提到孫安,縻貹悶悶不樂地說道:“孫安哥哥當初走的時候說過,最多四個月他便迴來。如今五個月都過去了,也不見他歸來。”


    “孫安兄弟武藝高強,想來是路上耽擱了。說不定此時正在返迴山寨的路上,再等待些時日吧。”秦鋒安慰著縻貹,也這樣安慰著自己。


    對於楊誌的安排,秦鋒記得楊誌弓馬嫻熟,便提議讓楊誌訓練預備軍弓箭。另外預備軍出戰圍剿周圍山寨也可以兩路並發,加快擴張的步伐了。


    楊誌欣然領諾。


    秦鋒便安排下去,讓兵工廠的工匠抓緊時間趕製一批弓箭出來。這批弓箭不需要過於精打細造,隻是用於日常訓練。同時,讓人為楊誌量身打造一杆精鐵長槍。


    而兵工廠的運作,則完全按照後世的工廠製定考核,以計件方式折算月錢。


    至於生辰綱的分配,秦鋒並沒有當著楊誌的麵瓜分,而是換算成金銀論功行賞。


    秦鋒從生辰綱的禮物中挑選出幾件女子的衣飾物件帶給了張貞娘和李師師,時遷也沒要金銀而是紅著臉換了金釵玉鐲。


    月兒彎彎照九州,幾家歡樂幾家愁。


    正當秦鋒在聚義廳中設宴慶功的時候,荒郊野嶺上晁蓋七人悠悠蘇醒過來。


    “哥哥!”


    “保正哥哥!”


    聽著耳邊關切的唿喊聲,晁蓋漸漸睜開雙眼。


    看著身前兄弟們一個個悲涼的眼神,昏迷前的情形浮現在腦海。


    楊誌不是被他們藥翻了嗎,怎麽他這麽快就追了過來?


    從他們手上劫走生辰綱的,到底是什麽人?


    又是誰在他們的酒裏下了蒙汗藥?


    這些問題不止晁蓋一個人不明白,其他人也無法理解。


    眼見到手的十萬貫錢財又丟了,白勝整個人都似要瘋狂了。


    若是晁蓋之前肯聽自己的早點分了財寶,他現在早就在家中炕上數錢玩了。


    他瞪著血紅的眼睛尋找著現場留下的痕跡,忽然他想到了什麽,指著朱貴和劉唐大聲叫道:“朱貴,劉唐,那兩壇酒是你們買迴來的。定是你們想要獨吞生辰綱,在酒裏做了手腳。”


    聽到白勝的話,劉唐“呸”的一聲,漲紅了臉罵道:“你這賊偷兒,休要血口噴人!你沒見我也被藥翻了嗎?”


    朱貴低著頭,卻沒有辯解,隻是拿眼偷偷瞧著晁蓋。


    “誰知道那是不是你們商量好的苦肉計!”白勝一邊嚷嚷道,一邊看著其他人想要尋求認同:“公孫道長,吳學究,你們評評理,俺說得對還是不對?”


    兩人攙扶起晁蓋還沒有答話,晁蓋已經開口說得:“白勝兄弟,我相信朱貴兄弟和劉唐兄弟的為人,此事與他們無關。”


    “多謝哥哥!”


    “哥哥明見”


    朱貴和劉唐聞言衝著晁蓋躬身道謝。


    吳用鬆開晁蓋,冷靜地分析道:“保正說得不錯。我們兄弟之間切勿亂了陣腳。那夥賊人應該是早就盯上了我們,說不定我們藥翻楊誌時,他們就在附近。”


    “學究,咱們謀劃機密,他們怎麽會得知我們的計劃?”晁蓋不解地追問道。


    “保正啊!那夥賊人不用知道我們的計劃,隻要盯著楊誌等人就可以了。”


    吳用看著晁蓋解釋說道:“說不定他們也是一路追蹤楊誌,選擇了在黃泥岡上下手。誰料被我們兄弟搶了先,他們這才反手從我們手上劫了去。”


    其他人聽著吳用的話,確實有幾分道理。


    可若是這樣的話,怎麽解釋楊誌的出現呢?


    眾人都沒心思再追問。


    丟了生辰綱已經是事實,再追究這些又有什麽用。


    隻是籌劃許久,到手的生辰綱在眼皮底下又被人奪了去,他們心裏都不甘心。


    十萬貫啊,七個人均分,每個人也能有一萬四千多貫。


    眾人之中,除了晁保正,誰有過這麽多錢啊!


    晁蓋環視場中,把眾人的神色都收在眼中。他忽然朗聲笑道:“眾位兄弟且聽晁蓋一言。”


    見眾人的目光都放在他的身上,晁蓋繼續說道:“錢財不過是身外之物。這生辰綱是不義之財,人人可以取之。隻要送不到那些貪官汙吏的手中,我們便是勝利。當然,我晁蓋不會讓眾位兄弟白忙活一場。我願拿出一萬貫錢財,與六位兄弟平分,權且做個補償。”


    “如此謝過......”白勝臉露喜色,雖然沒有了十萬貫,但是能找補迴來一些總是好的。


    隻是他話未說完,就被公孫勝打斷了。


    “保正,我們兄弟取這生辰綱隻為劫富濟貧,並非貪戀錢財。怎可讓保正破費!”


    “就是!保正哥哥的錢財,我也不要!”朱貴也高聲表態。


    劉唐、杜遷兩人也齊聲附和。


    晁蓋擺了擺手,豪爽地說道:“眾位兄弟休要多言,你們若認我這個大哥,聽我的便是。”


    “保正哥哥,俺全聽你的!小弟願為哥哥執鞭墜鐙,萬死不辭。”白勝拍著胸膛叫道。


    “我等願追隨哥哥,執鞭墜鐙,萬死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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