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晚和李師師分別後,秦鋒每天晚上都會翻牆來到李師師的閣樓下親自確認。可是李師師一直沒有把麵具掛出來。


    還有兩天就要撤離東京了,李師師真得不願意跟他走嗎?


    剛從李師師家翻出牆,旁邊多出來一個天機營士兵。


    那人見到秦鋒立刻小跑過來,低聲說道:“寨主哥哥,時頭領讓我請你過去,說是有要事相商。”


    秦鋒心中疑慮,帶著縻貹和幾個士兵趕去和時遷匯合。


    為了防止消息泄露被人一鍋端了,時遷、阮小七和呂方都是各自分開找了不同的旅店居住,而且他們每天住的旅店都不相同。可等秦鋒趕到時遷居住的旅店,阮小七和呂方竟然都在屋內。


    時遷、阮小七、呂方和秦鋒彼此見過禮。


    落座之後,秦鋒看向時遷問道:“時遷兄弟,出了什麽事兒?”


    時遷麵色凝重地說道:“哥哥,今晚集合的時候,咱們帶出來的兄弟少了兩人。”


    秦鋒心中一驚,沉默了片刻,問道:“是不是他們有事耽誤了?”


    這次來東京事關重大,帶來的人都是經過層層篩選的,應該不會出現告密的人。


    時遷搖了搖頭,極為肯定地說道:“不會的!距離集合時間已經過了一個多時辰。每天出發前,我和小七兄弟、呂方兄弟都會特意跟小的們交代,不管遇到什麽問題,在集合的時間都一定要及時趕迴來。隻怕沒迴來的兩個兄弟已經被官府的人給抓了。”


    秦鋒也猜到了這種可能。


    畢竟他們這次接觸的人太多了。人心隔肚皮,難免會有心懷叵測之人。他之前專門叮囑讓梁山的人和工匠單線聯係,就是防止一個被抓牽連出一串。


    “時遷兄弟,失蹤的那兩人這幾天聯係的工匠名單,你這裏有嗎?”秦鋒說著又看向了時遷。


    時遷點了點說道:“有!每天每個人出去聯係的名單,都是我臨時安排的。這些名單我這裏都有備份。”


    這方麵時遷做得還是很精細的。


    “哥哥的意思是?”時遷試探地向秦鋒遞了個眼色。


    秦鋒點了點頭,說道:“那兩人這幾天聯係的工匠,都不要再去接觸了。是我們對不起他們。”


    秦鋒的話,在座的幾人都聽明白了。


    呂方猶豫了一下,插口說道:“哥哥,事情沒有嚴重到這種程度吧?我相信那兩位兄弟也不會出賣我們。”


    “也許呂方兄弟說的是對的。可我不能不為了更多的兄弟考慮。”秦鋒平靜地說道。


    聽著秦鋒的話,呂方雙眼閃過一道掙紮之色,他的眼前仿佛又浮現出齊霧山上為了救他而死去的兄弟。


    “哥哥!那兩位兄弟聯係的工匠,我願意留下來去接他們。”呂方目光堅定地望著秦鋒朗聲說道。


    秦鋒看著呂方還略顯稚嫩的臉龐,不由歎了口氣:“兄弟,我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你不想放棄任何一個兄弟,我同樣不願意。可這一路上注定會有一個又一個兄弟離我們而去,犧牲是我們必須要學會承受的代價。”


    呂方隱隱知道秦鋒的話是對的,但是知道並不意味著能夠坦然接受。


    秦鋒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和呂方過多解釋,小溫侯呂方一身傲氣又講義氣,心性不錯,可他現在還是太年輕了。


    “時遷兄弟,現在說服了多少工匠願意跟我們離開?”


    時遷盤算片刻,說道:“除去那兩人聯係的工匠,還有一百三十九個工匠明確同意和我們離開。”


    一百三十九個工匠?


    這個數字超出了秦鋒的預期,同時他更加堅定了心裏的決定。


    他的目光從時遷幾人臉上一一掠過,正色說道:“各位兄弟,未免夜長夢多,我們明日便開始安排撤離。”


    “時遷兄弟親自帶人接到火藥作的工匠和他們的家人後,不要再管其他,第一時間撤迴梁山。”


    “其他人員依次安排好工匠和他們家人的撤退工作。”


    “之前去過安仁村的天機營兄弟,今夜受累帶兩個人再去一趟安仁村。明天一早就接聞煥章父女來東京,到時候跟時遷兄弟一起離開。”


    秦鋒逐條吩咐下去。


    “小七哥,咱們的船最多可以運送多少人?”


    秦鋒沒想到竟然說服了這麽多工匠,再加上他們的家人,來時的八艘船恐怕不夠。


    阮小七拍了拍胸脯說道:“哥哥放心吧。前幾天我和時遷哥哥確定遊說名單的時候就發現了船隻不夠,我已經又買了五艘舊的貨船。我們水軍兄弟是不會讓哥哥失望的。”


    梁山水軍和天機營是最早成立的,可如今天機營已經屢立戰功,後來成立的預備役更是戰功顯赫,而水軍卻一直無用武之地。阮氏兄弟三人早就憋著一口氣,這次跟隨阮小七來東京的水軍,都是精心挑選出來的水軍得力幹將。


    “很好!那明天的船隻調度就教給你了。記得,每一艘船盡量分隔開來,不要聚在一處。”


    秦鋒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目光移向了呂方,隨後想了想又看了眼旁邊哈欠連連的縻貹,這才說道:“呂方兄弟,縻貹兄弟,明天的行動你們不要參加了,帶十幾個兄弟明天出城,準備好後天和天駟監的戰馬交易。之後就拜托兩位兄弟把這批戰馬帶迴梁山。”


    呂方一個人的話,秦鋒還是擔心他路上吃虧。再加上眾人當中武力最高的縻貹,無疑更加可靠。而且,縻貹自幼在馬背上長大,戰馬是好是壞逃不過他的眼睛。


    “俺也要去?”縻貹聽到自己的名字,猛地清醒過來。


    “我會隨東京的人員走水路撤離,路上不會有危險。”秦鋒知道縻貹在顧慮什麽,笑著說道。


    縻貹伸了個懶腰嘟囔道:“那你自己小心,可別害了俺。”


    走水路可以從東京汴梁直達梁山水泊,一路甚至都不用停靠,確實比走旱路要更快、更安全。


    “兄弟們還有什麽要補充的嗎?”秦鋒掃視著眾人問道。


    幾人思索了片刻,時遷突然說道:“哥哥,明天的話是比原計劃提前了一天,肯定會有一些工匠和家人沒有準備好,到時候該怎麽辦?”


    秦鋒略一沉吟,說道:“明天去接工匠的時候告訴他們,每家給十兩銀子的安家費。如果他們仍是沒準備好,不要猶豫,直接放棄他們。另外,這筆錢我私人出了。”


    一百三十九個工匠,一家十兩銀子,總共一千三百九十兩銀子。這錢在秦鋒看來花得很劃算。


    聽到秦鋒的話,時遷又問道:“咱們聯係工匠的時候並未說是上梁山落草,隻說是有個大戶招募工匠做些私活。等這些工匠上了船聚在一起,肯定會有所懷疑,是否要表明身份?”


    時遷的這個顧慮不無道理,工匠中肯定有彼此認識的。在船上彼此交流,肯定會產生懷疑。


    “可以!”秦鋒幹脆的迴答,接著補充說道:“等出了東京,就可以亮明身份。如果不願意落草的,路上找個地方放他們離開。那十兩的安家費不要克扣,給他們便是。”


    接下來,幾人又詳細推演了一遍明天的行動,每個細節都反複考慮可能發生的意外情況,並提出了對應的解決方案。時遷、阮小七他們勸秦鋒明天一早先離開東京,可他堅持要留下來,直到把他們都安全送走。


    如果發生什麽意外,有他的話還可以及時拍板處理。


    處理完了公事,躺在床上的秦鋒又想起了李師師。


    他對於李師師的感覺很奇怪。如果說不喜歡,那是假的。可如果說要立刻娶她,總覺得差點什麽。


    對李師師,他更像是一種初戀的感覺。


    隨後他笑了笑,貌似這輩子,他還真是第一次喜歡上一個女子。


    無論如何,在明天離開東京之前,他都要再去見李師師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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