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一個梁山竟然隻有這麽些許的家當。”


    晚上散席之後,秦鋒和孫安、時遷、宋萬來到聚義廳。看完了時遷帶來的梁山賬目,秦鋒歎了口氣。


    梁山金銀銅錢、綢緞布匹加起來大概也就值一千六百多貫,糧食存量隻有不到四百石。


    秦鋒在心裏默默算了算,一千六百貫看起來不少,可要是平均到四百多號人身上就沒剩下多少了。更何況,梁山想要發展,這點錢花出去連個水漂也激不起來。


    糧食方麵按照一個人每天三斤食物來算。一石糧食折合後世59公斤,也就夠40人吃一天的。梁山現在還剩下四百多人,四百石糧食也就是夠吃一個月的。


    之前梁山在王倫的帶領下可謂是小富即安,閉關鎖寨。隻敢打劫過路的商人,從來不敢劫掠周圍的村莊,生怕會惹來官府的圍剿。如果沒有柴進大官人不時的接濟,恐怕梁山早就開始裁員了。


    也難怪,之前偌大一個梁山,竟然連個女人也沒有了。


    這還真是不養閑人啊!


    “對了,宋萬兄弟,那王倫為何也沒娶妻納妾?是不是身體有什麽毛病?”秦鋒忽然開口,好奇地問道。


    宋萬尷尬的撓了撓頭,說道:“哥哥說的哪裏話!俺倒是聽杜遷之前提到過,說是王倫擔心‘不患寡而患不均’什麽的,生怕就自己養個小娘子會惹來麻煩。”


    嗬嗬,這個王倫倒真有意思!


    秦鋒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轉而說道:“從今以後,過往的商人就不要再禍害人家了。”


    宋萬不解地問道:“那咱們梁山將何以為繼?”


    “打劫是咱們的老本行,不能輕易放棄,隻是以後的目標隻能是貪官惡霸。”秦鋒想了想繼續說道:“另外,行商也可以做起來。”


    “哥哥說的可是私商?”孫安在一旁問道。


    他本是富裕之家,家裏有些產業屬於私商,倒也不陌生。


    所謂私商,說白了就是專門販賣官府明令禁止買賣的物品,比如私鹽、兵器等,風險大,利潤也極高。


    秦鋒雖然對私商這個詞有點陌生,可大概也明白了他們指的什麽。


    “私商也算一種,還有其他行當也可以做起來。此事以後等我做過市場調研後再說。”


    “宋萬兄弟,咱們梁山周圍可有什麽鄉霸劣紳?”這句話卻是對宋萬說的。


    “哥哥莫非是想下山借糧?”宋萬眼中閃過一道複雜之色,語氣中也帶著一絲顫抖。


    “不錯!我正有此意。”


    宋萬低下頭,沉默了片刻,忽然起身跪倒在地。


    秦鋒嚇了一大跳,匆忙起身想要拉起宋萬,拽了幾下都沒拽動,隻好說道:“宋萬兄弟,你這是作甚?”


    “哥哥,俺心裏有愧啊!”宋萬痛哭出聲。


    時遷和孫安彼此對望了一眼,暗自警惕。


    這宋萬心裏有愧,可是做了什麽對不起哥哥的事兒?


    “哥哥,你有所不知,俺本是鄆城縣西陳村人,祖上留下十幾畝良田。可前年那保正陳光聞鬧什麽‘括田’,將俺家良田都霸占了去。俺氣不過就去找他理論,誰知他卻叫手下莊客將俺打了出來。當晚俺在朋友家吃醉了酒,卻沒想到無意間救了俺一條性命。”宋萬一邊說著,一邊抹著眼淚。


    “俺也沒想到,同是鄉裏鄉親,他竟然如此心狠手辣!當晚竟然放火燒了俺家,可憐俺爹、俺娘和年幼的妹妹,全都被活生生的燒死了。”


    “這個畜生真是該殺!”孫安聽到宋萬的遭遇怒不可遏。


    這等駭人聽聞的慘事秦鋒以前隻在故事中見過,何曾想過會發生在身邊。他壓著心中的怒火,問道:“那保正如此行事,縣衙就不管嗎?”


    宋萬眼中射出仇恨的目光,憤然道:“俺將陳光聞告到縣衙,那狗官卻不問青紅皂白,判了俺個誣告之罪,欲治俺於死地,幸好有個押司仗義出言方才判了個脊杖三十。俺知道陳光聞絕不會放過俺,就逃了出來。”


    孫安“呸”的一聲,罵道:“灑家看你八尺男兒,本以為是個好漢,想不到卻如此窩囊!父母血仇,安可不報!”


    相似的遭遇,不同的選擇,孫安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孫安也是為父報仇,手刃仇人,才被官府通緝的。


    宋萬聞言,甩手抽了自己幾個巴掌,哭道:“非是俺窩囊,那陳光聞魚肉鄉裏,有錢有勢,手下養著百十個閑漢莊客,更有一個教頭王通,頗有些手段,俺自己拚他不過。非是俺惜命,大仇未報如何敢輕言生死?”


    “後來俺聽說水泊梁山上來了一夥好漢,便帶人前來入夥。本想著能借助山寨的力量報仇,可俺跟王倫提了多次,他都不應允。”


    “兩年啦!俺家父母幼妹從不托夢於俺,俺知道他們是在埋怨俺啊!俺心裏有愧啊!”宋萬捶打著胸口,嚎啕大哭。


    “砰”!


    秦鋒一腳踹在宋萬身上:“宋萬,你給我站起來!眼淚如果有用的話,還要刀槍幹什麽!”


    說完轉身又對著時遷說道:“時遷兄弟,敲響警鍾,召集弟兄們,我們下山!”


    梁山上的鍾聲一般是做警示用的,今天已經是第二次響起了。


    興許是兩頓酒宴的緣故,這次梁山人馬集合明顯快了許多。


    一個個火把被點燃,映的聚義廳前通明一片。秦鋒站在最前方,看著密密麻麻的人群,沉聲開口。


    “這麽晚了還把各位兄弟們召集起來,我在這兒先給兄弟們告個罪。”秦鋒說著向人群深深鞠了一躬。


    下麵的小嘍囉們本來有些怨氣,見大頭領這般低姿態,頓時覺得備受尊重,怨氣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山寨的兄弟們有些人可能知道宋萬頭領的遭遇,也許還有些人不知道。那鄆城縣西陳村的保正陳光聞,霸占宋頭領田產,放火燒死他的全家,宋頭領身負血海深仇,晝夜難安。我等作為兄弟豈可坐視不理?”


    “如今官家昏庸,朝堂腐敗,貪官惡霸更是橫行無忌,在場的有多少兄弟是被逼的走投無路才來到梁山的?”


    “我等聚義梁山,同為兄弟,難道就眼睜睜看著兄弟們冤屈不平嗎?”


    “這天下難道真的就沒有公道了嗎?”


    隨著秦鋒一聲聲的嘶吼質問,小嘍囉們無不義憤填膺,心頭似有無盡的委屈難以尋得出口。


    世道如此,如之奈何?


    秦鋒猛地拔出腰間的寶劍,直至向天。


    “既然蒼天無道,那我就替天行道,今天我定要為宋萬兄弟尋一個公道!兄弟們,你們誰敢隨我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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