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從氈車車底下鑽出一個身材矮小的精瘦男子。


    “好漢,休要動手!”矮小的精廋漢子看著秦鋒神情陰沉,急忙開口說道。


    如果不是包袱上的結是秦鋒親自打的,恐怕他還沒有察覺到包袱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打開又重新綁上了。這一路上雖然他一直在趕路,可包袱就放在身邊。


    這漢子的手段好生了得!


    “你是何人,報上名來!”


    “小人姓時名遷,方才看見好漢急於出城,才搭了個順風車。小人絕無惡意!”


    鼓上蚤時遷!


    沒想到這麽快就遇到了一個梁山的名人。


    時遷在梁山好漢中雖然排名倒數第二,可卻是一位有勇有謀的奇才。隻可惜因為他的出身,一生都活在別人的輕視之中。雖然在秦鋒看來有些好笑,可在水滸的世界中,殺人放火、打砸搶奪,那是好漢所為。偷雞摸狗、掘墳盜墓,就是極為下賤的勾當。梁山好漢中排名墊底的三人,無不是賊的出身。


    水滸中,時遷是主動加入梁山的,除了想著背靠大樹好乘涼之外,恐怕最大的念想就是期望能有一天得到別人的認可。當初楊雄石秀殺了潘巧雲之後打算上梁山,時遷主動現身想要同行。為了得到兩人的認可,時遷總是下意識討好他們,主動燒火做飯,打湯給兩人洗手洗腳,還把店小二家報曉的雞給煮了讓他們下酒吃。


    之後東京盜甲賺徐寧、救盧俊義火燒翠雲樓、攻打曾頭市刺探軍情、法華寺鍾樓敲鍾、火燒薊州城、火燒獨鬆關、火燒昱嶺關,種種表現可謂是大方異彩,到頭來在別人心裏也隻不過是一個需要時才被記起的小人物。


    “好漢?”時遷瞟見秦鋒似乎有些走神,忍不住喚了一聲。


    真是倒黴!


    就是搭個順風車,結果碰到一個強人,連“花花太歲”高衙內都敢宰了。


    這家夥不是要殺人滅口吧?


    時遷不由地裝作撓癢癢,右手停在懷裏揣著的尖刀處。


    秦鋒迴過神,收起腰刀,衝著時遷拱手說道:“原來是時遷兄弟。在下秦鋒,幸會幸會。”


    這可是個人才啊,如果能夠收服,情報方麵的領頭人可就有著落了。


    絕對不能錯過!


    想到此處,秦鋒看著時遷的目光更加明亮。


    “想必時遷兄弟方才也聽到我們的談話了吧。”秦鋒平靜的說著。


    該想個什麽辦法把時遷留下呢?


    時遷有些緊張地,解釋般說道:“好漢敢殺了那高衙內,實是為民除害,小人十分佩服。實不相瞞,小人是個賊,決計不會去官府告密的。”


    我是賊,你是強人,都是官府緝拿榜上的人,自然不會出賣你。


    “我自然是相信時遷兄弟的。”秦鋒說著,轉頭對張貞娘說道:“二姐,你和錦兒先把衣裳換下吧,我和時遷兄弟說說話。”


    張貞娘放下車簾,關好勾欄門,這才遞給錦兒一套男子的衣裳,兩人更換了起來。


    秦鋒走到時遷身邊,問道:“時遷兄弟,你不是高唐州人士嗎,怎麽不在高唐,反而會在東京?”


    時遷聞言一愣,心道:這強人怎麽連我的出身都知道,莫非他真的認得我?想到此處,心裏不免有些得意,想不到我時遷在東京也是有名氣的人。


    時遷的心情稍微放鬆下來,說道:“小人做的營生不算光彩,怎麽有臉禍害鄉親。聽聞東京繁華,便來碰碰運氣。”


    “不知時遷兄弟,將來有什麽打算呢?”秦鋒繼續問道。


    打算嗎?


    這個時遷倒還真沒想過呢。他除了一身盜竊的本事,其他的也不會。至於把“盜竊”這門本事發揚光大?那想都不用想,但凡能尋個活路的,誰會願意做賊呢。


    “唉!”秦鋒長歎了口氣,說道:“時遷兄弟,你也是堂堂的男兒,學的一身的本領,難道就隻能做些雞盜狗的勾當?整日裏躲躲閃閃,連個知心的朋友都沒有,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啊?你真的甘心嗎?”


    若要說服別人,首先就得站在對方的角度考慮問題。印象中時遷出場的時候,就說過類似的話。我就不相信,這時的時遷心裏會沒想法。


    時遷聞言有些酸楚,秦鋒的這一席話是說到他的心坎裏了。他何嚐不想出人頭地,光宗耀祖,之所以遠離高唐州還不是擔心萬一失手被抓,讓祖上蒙羞。每天夜裏,他時常在幻想著未來的種種可能。隻是夢醒之後,麵對的還是冷冰冰的現實。


    將來若有光明的話,這路又在何方?


    “不知哥哥有何指教?”時遷神色黯淡地說道,稱唿上已是親近了不少。


    “兄弟可曾聽過竊鉤者誅,竊國者侯?”


    “男兒在世,自當建功立業,光耀門楣。如今朝廷腐敗,民不聊生,兄弟你與其小偷小摸被世人所唾棄,不如隨我為生民立命,為萬世開太平,做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


    “生前拜將封侯,死後萬世香火,豈不快哉!”秦鋒的聲音有些激昂。


    “轟”的一下,時遷隻覺得胸中騰起滿腔熱血。


    不得不說,秦鋒的話對時遷而言,還是很有感染力的。過了好一會兒,時遷才平靜下來。


    雖然大宋近年來時有盜匪為禍,可敢大張旗鼓要替宋而立的還沒有。而且,這家夥就一個人,怎麽說都有點忽悠他的意思。


    “小人才能有限,恐怕......”時遷剛開口要推脫離開,秦鋒又說話了。


    “我姐夫是八十萬禁軍教頭林衝,不知道兄弟可曾聽過?”


    “小弟自然聽過。”時遷看著秦鋒的手又摸向腰刀,神色間有些不自然。


    他自然明白秦鋒的意思。一是,林衝是我姐夫,我並非一人。二是,我姐夫是林衝,自己身手也不會差,你知道我這麽多秘密,不能同路就隻能動手了。


    看著時遷有些糾結,秦鋒伸手從懷裏掏出所有的銀子,遞給時遷說道:“兄弟,這裏有十兩銀子,你且拿去用,莫要在為了區區錢財埋沒自己的才能。”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想起宋江逢人就送錢,秦鋒覺得有必要借鑒一下。


    素味平生,竟然以十兩白銀相贈。時遷頓時覺得秦鋒身後光芒萬丈。


    呃,確實秦鋒後麵的太陽有點耀眼。


    “哥哥高義,小人如何敢收!”時遷心中感動,連連推辭。


    “既然你叫我一聲‘哥哥’,就拿著吧!”秦鋒硬把銀子塞到時遷手裏,趁熱打鐵地說道:“我一見到兄弟你就覺得親近。不如我們結為義氣兄弟如何?我今年二十一,不知兄弟你貴庚?”


    “小人今年二十。”時遷捧著銀子,眨了眨眼,有些莫名其妙。


    “好!從今天起,你我便結為義氣兄弟。有朝一日,天下都會記住我們的名字。”秦鋒哈哈大笑。


    時遷有些好笑又有些感慨。


    他自幼孤苦,何曾有過兄弟姐妹,莫名其妙多個了個結義兄弟,也許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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