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一清的動作令李東陽和鄧璋略有失望。


    沒辦法了。


    看來真的要死諫了!


    李東陽暗暗捏了把拳頭,隱蔽的朝著身後不遠處的幾個官吏微微點頭。


    那幾個官吏臉色蒼白,不過還是迴應了李東陽一下。


    也就在幾人抱著必死的決心,要死諫的時候,便見上麵的小皇帝終於忍著怒氣看完了整封信,臉上帶著盛怒,直接將信給丟了出來。


    “混賬!混賬啊!王鏊你個老狗可是想死!?”


    “???”


    很多人泛起了迷糊。


    小皇帝不是被氣糊塗了吧?


    犯事兒的明明是劉大夏,怎麽罵王鏊老狗?


    不隻是殿上眾人,就是王鏊自己都懵了。


    他差點被氣笑了!


    我可是功臣幫著你弄劉大夏的!


    你怎麽對著我齜牙咧嘴的你個小王八蛋?


    很快,有人給王鏊解答了他的疑惑。


    第一個上前的是莊陶。


    他作為內閣首輔,在這裏無疑是皇上以下第一人。


    小皇帝把信丟了出來,正好飄到下麵不遠處,所以他上前,將信給撿了起來。


    這一看之下,臉上可以說是精彩無比!


    有糊塗,有慶幸,有幸災樂禍,還有憤怒!


    “陛下...這...怕不是...”莊陶朝著小皇帝看去,眼中全是替小皇帝憐憫,好似再說:孩子你受委屈了...


    小皇帝胸膛唿哧唿哧的,實在是氣不過,竟然直接把桌子上的茶壺給拿起來朝著王鏊丟了過去!


    隻是他準頭有些差,那茶壺竟然沒丟在王鏊的頭上,反而丟在了王鏊旁邊一名老臣的頭上。


    這老臣嗷的一聲便挺了過去,殿中頓時又是大亂。


    王鏊都嚇懵了,臉上帶著扭曲:“陛下...陛下贖罪啊陛下!”


    “你還知道你有罪!?朕看你是該死!萬死!莊首輔!給朕念!大聲的念!讓所有人聽聽朕是如何的有罪!”


    你有罪?


    所有人再次一愣。


    莊陶臉色微微一變,不過還是按照小皇帝的意思念了出來。


    信挺長,要不剛才小皇帝也不可能看那麽長時間,而且言語犀利,令人一聽就很帶入的感覺。


    隻是這心中的內容,卻是令很多人不止是恐懼,還帶了驚詭。


    這王鏊是多大的膽子,竟然敢借著劉大夏的事情,給小皇帝死諫?


    是的,這封信就是死諫信。


    信上全是小皇帝這幾年所做的荒唐事,甚至有的莊陶都不敢明著念出來,隻能選擇口齒不清的帶過去。


    越念莊陶臉上的汗越多。


    最後更是直接跪在了地上:“陛下!老臣該死,沒有輔佐好陛下!這信是寫給老臣的,不是寫給陛下的啊!”


    好家夥。


    這是要給小皇帝分擔罪責了。


    很多人眼角直抽抽,看向王鏊的眼神竟然帶了一些崇拜。


    真敢寫!


    剛才還感覺這個人一味的奉承太監,實在是該死,沒骨頭,丟文人的臉。


    現在可好,竟然來了一個偷梁換柱,落井下石劉大夏是假,借著這個原由諫言小皇帝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什麽建造豹房強搶民女,什麽白日宣淫不思朝政,什麽有失祖德喜好男風,什麽寵信宦官橫征暴斂,每一個都是按著小皇帝的頭給他往嘴巴裏灌糞啊!


    別說小皇帝,就是聽到這信內容者都想要替小皇帝出頭把這姓王的給弄死,為啥?因為現在弄死了姓王的,肯定會討好小皇帝的歡心,即使今天不升官發財也擋不住以後升官發財啊!


    “行了!住口!朕實在聽不下去了!你們說說,朕就真的這麽荒唐!?”


    是的,你就是這麽荒唐。


    眾人沒說話。


    “朕在你們眼中就是這麽一個昏君!?”


    沒錯,你個死昏君...


    小皇帝唿哧唿哧的看著莊陶:“莊首輔,他們不敢說你說!”


    莊陶眼觀鼻鼻觀心,雲淡風輕的說道:“陛下,王鏊欺君,罪該萬死!”


    好家夥。


    不說勝有說,


    莊陶這是要殺雞儆猴啊!


    王鏊此時已經軟在了地上,喉中謔謔作響,很想辯解一通,說這信不是自己要拿的信,是被人掉包了。


    但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感覺什麽也說不出來,而且褲襠裏全是濕熱的。


    一股濃鬱的臊氣頓時在火爐旺盛的大殿中彌漫開來。


    小皇帝明顯也聞到了這股氣味,皺眉厭惡的看著王鏊:“老狗!你還有何話要說!?你是不是以為你敢當眾死諫,朕就要迎合與你!?實話告訴你,你想錯了!來人,拖下去斬了!”


    一聽要殺頭,王鏊頓時來勁兒了,嗷的一口就跪下了,喊道:“陛下!陛下啊!這信不是臣下要拿出來的啊!這信是被人掉包了啊陛下!臣下就是九條命也不敢如此妄議陛下啊!”


    一聽王鏊說這信被人掉包了,很多人首先就是不信,畢竟你自己拿出來的信,誰給你掉包?


    不過也有人卻是泛起了嘀咕。


    尤其是一些喜歡諫言的老臣,更是心生異樣。


    按照他們的經驗,這諫言分為活諫和死諫,活諫就是弄一些好的諫言,最後皆大歡喜,有功有賞,可以說是雙贏了。


    至於死諫也能理解,就是不顧自己的性命去批判皇上甚至是某一個政策,一般這種的都是頭腦特別硬的。


    但即使你抱著必死的決心去死諫,也會留下一個好名聲,從而選擇一些稍微體麵的事情去諫,因為被諫者一般就是不采納意見,也會在乎自己的名聲,即使賜死也是給你一個痛快。


    不過像王鏊這樣的死諫就沒見過了。


    不僅把小皇帝給扒光了,還吊起來打,打完了又往人家嘴裏塞糞,反正就是怎麽惡心怎麽來,完全就是抱著不得好死的決心來的。


    感覺不是死諫,而是來報仇的...


    這就有點意思了啊!


    你報仇的話,按說報完仇不應該是爽,怎麽也和此時王鏊一副見了鬼的表情不一樣啊!


    這樣說了,他說信被掉包,也許是真的存在的...


    當然了,這隻是一小部分人的猜測,大部分人還是抱著看熱鬧的想法的。


    “陛下!臣下真的是冤枉的啊!臣下真的來之前拿的是劉大夏貪贓枉法的書信啊!不是這...這...哎吆!這可冤死老臣了啊!陛下!您聽我一言...”


    “我不聽!”


    “陛下,您要相信老臣的衷心啊陛下!”


    “我不信!”


    “陛下!啊...”王鏊一聲慘叫。


    錦衣衛已經在劉瑾的指示下進來扣住了王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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