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翻墨蛇遊端;玉珠跳雨亂入窗。


    卷風枯葉忽吹傘;岸上望江水接天。


    ——


    電閃遊蛇,陰雨紛紛。


    孟小青撐著雨傘,走到河邊,經過木橋,然後慢慢靠近孟含鬆。


    陰雨紛紛,也澆濕了孟含鬆的身子,當然這是他所希望的。每次遇到煩心事,他必然會一個人行走,不能讓人打擾,直到心情稍好,才走迴孟宅。


    “父親。”孟小青的聲音柔和,讓孟含鬆忽然驚醒。


    他吃驚,望著孟小青,卻忽然意識過來什麽似的,便說道:“你怎麽來了?”


    “忽然來雨,小青擔憂於您。”孟小青的鞋子和下半身衣裳已經濕掉,麵上沾著些許濕亂的頭發,顯得有些狼狽。孟含鬆歎氣,本想繼續行走於江邊,但是見到女兒這般模樣,便心疼。


    他接過孟小青的雨傘,撐開,然後便說道:“走,迴家。”


    “好。”孟小青心中歡喜。


    許久,她沒有跟自己父親這般散步,隻有在小的時候才有這般經曆。


    孟含鬆是鏢師,常年奔波在外,家中事情很少顧問,就連自己女兒的成長他都沒有過問。他多半心中有愧,畢竟曾經害得自己的女兒失明,便不敢去麵對這件事情。


    他可在江湖持刀拿劍,麵對猛獸毫無膽怯,但是家中情感卻容易讓他迴避。


    一聲悶雷傳來,孟使然的頭猛地落下,他忽然驚醒,而後便望著窗外。母親麵帶微笑,帶著食物敲門進來。


    “怎麽這般累。”母親說道。


    “也剛走完了鏢,多日沒有睡得安穩。”孟使然說道。


    “既然這樣,倒不如躺在床上,這般更為愜意入睡。”母親用溫柔的語氣說話。她放下羹湯,便坐到孟使然的旁邊。


    “母親還有什麽事情嗎?”孟使然說道。他想一個人靜靜,但是母親神色猶豫,儼然有事情要溝通。


    “也不是什麽大事,鄰家的阿婆說淩員外家的二女兒還未出閣,剛好跟你們年紀相仿,倒不如改日我讓你爹替你上門提親。”母親說道。


    孟使然說道:“這事不著急。”


    “怎麽不著急?你爹在二十時便娶了我,你看你都二十好幾了,還孑然一身。”母親有些微怒道。她兒子剛做鏢師,萬一出了什麽事情,孟家就斷後了。


    她想到這種意外就心中恐慌,便跟媒婆私底下探聽不少。


    “還是讓父親迴來再定奪吧。”孟使然心中有恙,盡量克製語氣,便說道。


    “好好,母親不煩你。”她見到自己的兒子神色陰鬱,明顯不耐煩,便生氣地出門。


    孟使然關上門,歎了口氣,走到自己的床上坐了下來,但是卻被一聲驚雷給嚇起。他唿吸急促,明顯恐慌,開門出去,想在外邊透氣,卻見到了濕漉漉的父親。


    母親正在責備父親,並給孟如鬆準備了幹淨的衣裳。


    “父親怎麽了?”孟使然極少跟孟小青說話,偶爾冒出了這麽一句。


    “父親在江邊行走,遇上大雨,不礙事。”孟小青說完,便迴了自己的房間。


    孟使然想撐傘外出,但是他向來討厭雨天,見到牆角濕漉漉的雨傘,猶豫一下,便放棄了。


    “少爺想要外出嗎?”下人阿福對孟使然說道。


    “不出。”孟使然最後還是放棄外出的打算。


    心中苦悶,還是迴到了自己的房間,因為困倦,便窩在圓桌上睡去。


    迷離中,他見到了血,見到了刀,還有丟失的東西——


    驚雷再次將他驚醒,讓他措手不及地望著四周。發現在自己的房間中,他稍微心安,但心中落失依舊。他感覺自己無能,更不知道該如何去應對前幾日的失誤。


    “做噩夢呢?”父親探窗,對他說道。


    他沒有迴答,沉默便是迴了父親的話。


    孟含鬆開門進來,安慰孟使然:“這不是一件大事。”


    “可是父親,這可不是簡單的東西,它夠買好幾套孟宅了。”孟使然說道這裏,心中生疼,畢竟要是賠唐勝天金錢,以孟家的家底是賠不起的。


    孟含鬆作為一家之主,不能太過消極,便笑著對孟使然說道:“這件事,我會解決,你放心。”


    盡管孟含鬆這般說話,但沒有讓孟使然放心。


    為了讓父親不太自責,他也隻能裝作心安,便跟父親說自己要休息。


    “好生休息,畢竟走了那麽久的鏢,也累了。”孟含鬆說道。


    孟使然是第一次走鏢,沒想到鏢物被盜賊竊取,並且傷了人。這事件給他的打擊可不小。


    父親在早年時間,讓他去百山穀陳家溝去學柔劍,但是孟使然去了之後不學無術,並被逐出師門,便在青樓呆了幾年。


    盡管那幾年孟使然紅燈酒綠的生活,但家中並未發現端倪。沒錢的時候,他偶爾去當打手護衛,便在打架當中鍛煉了些拳頭上的本事,但終究在武學上沒有什麽造詣。他沒有碰上高手,便以為江湖人士,肉搏和人多占勝,所以他身子龐然且認識不少人,但是功學內氣和技法上是個嫩青。


    孟含鬆見過他使劍,清楚孟使然在撒謊。兒子是家中獨苗,也是被自己慣壞了,才這般不學無術。這件事,孟含鬆隻能接受事實,並認為孩子已經長大,打罵沒有什麽實際作用。


    幾月前,為了讓兒子清楚江湖險惡,便帶他走鏢。孟使然雖然不學無術,倒是聽話且不亂來,這讓孟含鬆欣慰。


    周圍的鏢師知道孟使然沒什麽本事,本以為對方是個狂妄青年,但是發現孟使然謙虛周到,除了兩招子容易離不開女人的毛病外,也談不上有什麽巨大問題,所以他跟周圍的人相處得當。


    一把寒刀抵住了孟使然的脖子。這是他從未經曆過的,他驚恐萬狀,身冒冷淡。以前雖然當過打手護衛,但是終究幹的是欺負弱小之事,並非對接江湖高手。


    寒刀嘶鳴,像是飛鷹撲兔般朝他揮來!


    轟——


    驚雷嚇起了孟使然!他發現方才的事情是夢境。他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因為手抖,讓茶杯掉到了地上。他彎腰撿起,望了床底。


    床底漆黑,下邊仿若有穿夜行衣的刺客。他驚恐萬狀,抽出寒劍,對床底一通亂刺。


    下邊忽然的慘叫聲倒是刺激了他,讓他嚇倒在旁邊。


    在孟含鬆的房間,他的夫人正在喋喋不休。


    “你作為父親,本該著急。”他夫人說道。


    “好好!”孟含鬆有心事,沒有在意自己夫人的話。


    “你們父子兩性子一模一樣。”夫人嗔怒。


    孟含鬆驚醒,歎口氣,便說道:“確實該給使然辦婚事。”


    “但是青兒也要考慮了。”他補充道。


    “青兒的事情你先不要擔心,先把使然的婚事解決了。”夫人身子靠近孟含鬆,希望對方摟著她。孟含鬆並沒有摟著自己的妻子,倒是希望妻子換床,且讓他獨睡。


    “明天我去跟人家談談。”孟含鬆說道:“你先出去一下,我想一個人獨睡一下,晚飯的時候也不用叫我。”


    夫人眼眸失落,但還是理解了自己的丈夫,便起身穿衣,然後出去了。


    她走出外邊,望著雨簾發呆。她清楚自己丈夫的性子,也知道男人的花心。偶有閑人在背後碎語,說孟含鬆在外邊有人。她裝得心大,自然應對流言,並說孟含鬆沒有那般不負責任。


    孟含鬆雖然在外邊無人,但是倒是喜歡煙柳之地。年輕時沉浸於紅燈酒綠的生活,但是到了這年紀便身子疲軟,更沒那心思。


    “母親。”孟小青換了身衣裳之後便出門透氣,見到母親眼神失落,上前詢問。


    母親搖頭,u看書ww.ukanshu說自己沒事,然後便說有事找孟小青,並跟著孟小青去了她房間。


    “小青,你也不小,心中是否中意什麽人。”坐在圓凳上,母親詢問了孟小青。


    “心中也沒有什麽喜歡之人,隻要父親母親安排,我嫁出去便是。”孟小青說道。


    “有沒有什麽要求,母親幫你找找”母親笑著說道:“好給你找個好歸宿。”


    她希望夢小青嫁給一個文人,不能像孟含鬆那般。


    “倒也希望能找個像爹一樣的男人。”孟小青說道。


    “胡說。”母親忍不住,便說道:“像我們青兒,該找個私塾老師,或者官爺!”


    “武夫不好,整日打殺。”母親嗔怪。


    孟小青沒有說話,隻顧點頭。隻要母親開心,對方說什麽都行,即便讓自己嫁給一個乞丐,她都沒有多大的意見。


    “那聽母親的話。”孟小青說道:“母親對青兒是好,所以母親肯定給青兒介紹一個好的歸宿。”


    母親高興,雙手握著孟小青。


    外邊驚雷再次響起,電蛇猛然遊動於蒼穹,雨水已經少有。


    孟使然身冒冷汗,驚恐萬狀地望著劍上的血液。閃電光照亮了他的房間,讓他更為驚恐。


    下人阿福敲門,便詢問:“少爺,你沒事吧。”


    “沒……沒事!”孟使然說道。


    阿福也是偶然聽到了房間的叫聲,便前來詢問。聽到裏邊的迴答,便歎息離去,給孟家人準備晚飯。


    章末有言:


    江湖林總,無劍驚恐;


    亂劍人中,活有人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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