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屋良走進了門裏。


    短暫的失重感傳來,四周的景物迅速發生轉變。


    上一次蘆屋良隻是目睹白狐公子戶尾透進入這神秘的空間,像這樣親身踏入其中,這還是第一次。


    周圍的環境,並不是特別明亮。


    僅僅透著一層微光。


    差不多是淩晨四五點鍾的天色。


    卻無法看見光源的來源。


    像是從四麵八方散發的光線。


    ‘好空曠......’


    蘆屋良在心底感慨一句,目光所及,一眼沒法看見盡頭。


    他粗略判斷,這裏整個空間,大概有一個足球場那麽大。


    可以確定的是,這裏肯定不在那旅館的內部。


    而是位於另一個空間。


    蘆屋良在新宿歌舞伎町的幻夢牛郎店裏,就已經猜到了這一點。


    那些帶著鎖的門,實際上相當於這個空間的入口。


    ‘這氣息,和勾玉裏的空間有點相似?’


    蘆屋良很快察覺到這一點。


    可能這是因為,它們都是不屬於現實世界的空間。


    花悠綺跟在蘆屋良身後,被她自己打過的巴掌印,還留在俏臉上。


    但她的語氣神態,都恢複正常,像是剛才的事情從未發生過。


    “蘆屋君,你想要什麽?”


    她笑吟吟的問道。


    見花悠綺這幅模樣,蘆屋良心中更加好奇。


    她為何會表現出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就好像......自己和自己對抗?


    好奇歸好奇,蘆屋良還是很清醒的,以他現在的身份實力,還沒資格和花悠綺平等對話,於是隻能把疑惑埋在心底,同時認真考慮起花悠綺的問題。


    我現在,需要什麽?


    老實說,蘆屋良自身的力量體係,還是比較完善的。


    以武道為根基,“預讀”則作為武道的補充。


    在絕大多數肉體搏鬥上,他都能占據上風。


    而“胸有惡虎”能作為精神襲擊,對異常敵人造成傷害,不用擔心幽魂不吃物理傷害。


    至於秘術方麵,“青冥印”還有很大空間可以發掘。


    蘆屋良雖然還對陰陽師的契約秘術有所垂涎,但是就他的推測,估計一般的契約法,都會被墨色勾玉所嫌棄。


    它可是相當於豪門大小姐的存在,哪裏看得上鄉下來的窮小子?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現在拿到契約法,也不能快速找到強大的式神簽訂契約。


    沒法快速形成戰力。


    是了。


    蘆屋良突然醒悟。


    戰力!


    在即將和丸山社總部正麵對抗時,還有身邊這敵我不明的狐狸,快速提高現有的戰力,才是他現在該做的事情。


    想到這裏,蘆屋良看向花悠綺:“武器,足夠鋒利和堅固的武器。”


    “武道”是很全麵沒錯。


    但全麵,也就意味著,蘆屋良沒有能起到決定作用的殺手鐧。


    殺傷力不足。


    這是蘆屋良現在遇到的問題。


    當實力能碾壓過去時,這點其實看不出來。


    但是一旦遇見身體素質相仿,且具有恢複能力的敵人後。


    這個缺點逐漸顯露出來。


    【全力一擊】副作用太大,暫時不考慮。


    而【預讀之印】需要醞釀的時間太久,通常都體力都快耗盡了,才能看見馬賽克印記的所在。


    一把趁手的武器,能很好的彌補這一點。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這句話放在超凡世界,雖說不算通用,但仍有一些道理。


    “好。”


    花悠綺點頭,帶著蘆屋良向前走過一個拐角,又往前麵走了十多米。


    一排排刀架,被整齊的擺放在這裏。


    真的很整齊,刀架間的距離幾乎完全一致,起碼用肉眼完全看不出來。


    堪稱強迫症福音!


    “嗡——”


    等到蘆屋良兩人靠近後。


    突然,這些寶刀,像是同時被喚醒了似的,空氣裏傳來清晰可聞的嗡鳴聲。


    反應最劇烈的一把,刀架被擺放在最裏麵。


    哪怕穿著刀鞘,刀身仍是不可遏製的震顫起來。


    像是隨時可能脫鞘而出。


    寶刀有靈。


    能被花悠綺存在在這裏的刀,自然不可能會是凡物。


    蘆屋良扭過頭:“這是......”


    花悠綺的神色也有點驚訝,一挑秀眉,語氣複雜。


    “它們......在歡迎你呢。”


    寶刀都有靈不假。


    但是身為寶刀,自然也是有一兩分傲氣的。


    平日裏,花悠綺一個人來到這裏時,它們也不會對她有什麽反應,愛搭理不理的。


    可是今天,蘆屋良還沒接觸到刀柄呢!


    它們一個個的就丟下了矜持,向他的到來表示喜悅?


    花悠綺甚至都能隱約聽到寶刀們的心聲——


    “快拿起我!快拿起我!”


    “我是它們中最棒的,你一定要選我啊!”


    “做我的主人吧?”


    “......”


    哪裏還有平常高冷的姿態,簡直像是街邊花枝招展的女郎,笑著招手說道:“大爺,快進來玩兒啊~”


    這反差感,即便是花悠綺,都為此略微錯愕。


    蘆屋良也大概理解了刀架上寶刀們傳遞出的情緒。


    表情古怪。


    ‘我在你們眼中,原來還是個搶手貨嗎?’


    他有些意外。


    畢竟,在這之前,蘆屋良全然沒修習過劍道,唯一接觸的長刀,也就隻有那把柴屋司的“逢魔必斬”而已。


    其實柴屋司本來都想過把它送給蘆屋良,但是蘆屋良覺得總有種奪人所愛的牛頭人感,秉承“老夫一刀一個牛頭人”的思想,沒有接收。


    這些刀為什麽見了我,就和發情的公牛似的?


    蘆屋良也很好奇。


    ‘所以說,這繞了一圈又饒了迴來,我還得重新修習劍道嗎?’


    蘆屋良走上前。


    寶刀們的嗡鳴越發清脆,恨不得直接飛到蘆屋良手心裏似的。


    平心而論,蘆屋良對劍道沒有什麽偏見。


    還覺得很帥氣。


    什麽浪客劍心、犬夜叉,簡直帥爆了好吧!


    但是劍道技藝的提升,顯然並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就算有放置係統能夠修煉,但還是要花費不少的時間,這和他預想中快速提升戰力的方向不符。


    比起武士刀,蘆屋良想要的,其實是更加簡單粗暴的武器。


    想到這裏。


    蘆屋良的視線向一旁看去,在刀架旁,擺著一個木櫃。


    木櫃旁也依靠著一些武器。


    花悠綺的藏品,包羅許多寶物。


    武器這塊兒,自然不隻是長刀而已。


    從中,蘆屋良看見了像是華國才會有的“劍”,還有......雙截棍?


    總之,有不少稀奇罕見的武器。


    不過也能看出,它們身上的【靈】,比起寶刀們還是弱上一籌。


    日國最出名的、乃至於打上文化符號的,還是劍道。


    蘆屋良找了一會兒,都還沒找到心儀的武器,心想要不還是走劍道這條路子算了。


    正當他準備放棄時,胸口上勾玉的紋路,傳遞來一股悸動。


    ‘在這邊?’


    蘆屋良眯著眼,看向了不遠處的一個角落。


    一根灰撲撲的棍狀物,安靜的擺放在那裏。


    不聲也不響。


    和周圍那些寶刀的嗡鳴形成鮮明對比。


    就好像這邊都是妖豔賤貨,突然冒出來一個歲月靜好的清純小妹子,也迅速吸引了蘆屋良的注意。


    蘆屋良默默向它走近。


    “咦?”


    花悠綺表情更古怪。


    寶刀們都這樣歡迎蘆屋良,基本上都快要倒貼了,可他竟然還選擇了別的武器?


    而且那玩意兒......


    花悠綺對那棍狀的事物有所印象。


    準確來說,那可不是普通的棍子。


    而是一根......禪杖。


    “這是禪杖?”


    靠近後,蘆屋良低下頭端詳兩眼,迅速辨認出這一點。


    禪杖,即為僧人們使用的杖。


    本質上,禪杖並非是一種兵器,而是用於在坐禪時把人敲醒,同時也是身份的象征。


    隻是隨著武俠小說的發展,慢慢就衍生成其他的意思。


    而且就蘆屋良近距離的感知,它死氣沉沉的。


    內在的【靈】不說風中殘燭,也是殘破不堪的狀態。


    禪杖上端的環狀物,從中斷裂開,不複其華美的昔日容貌。


    不像是珍貴的寶物,倒像是一塊灰撲撲的殘次品。


    擺在這寶庫裏,十分格格不入。


    “這禪杖,有什麽來曆嗎?”


    蘆屋良向花悠綺問道。


    “這是一個老驅魔人的遺物,他拜托我把這禪杖交給他的兒子。”


    “隻是很遺憾......”


    “當我去到他家裏的時候,他全家都已經死絕了,所以這禪杖就被存放在我這裏。”


    花悠綺先是迴答蘆屋良的疑惑。


    接著語氣誠懇的建議。


    “它隻是一件遺物而已,不是我的藏品,比不上那些名刀。”


    花悠綺一指刀架上最活躍的那把刀。


    “那是村正,也是我這裏最鋒利的寶刀,它就很適合你。”


    一提到“村正”,蘆屋良腦子裏最先冒出來的是“妖刀村雨”,然後就是......“sakura,最好了。”


    淦!


    蘆屋良迅速調整心態,避免記憶裏的ptsd對他造成二次傷害。


    不過也正是因為那本龍字打頭的小說,蘆屋良還特地查了查“村雨”“村雨”之間的關係。


    據說村正和村雨間並無聯係,後者是虛構出來的一把名刀。


    前者“村正”,指的也不是單獨的某一把刀。


    而是在某一時期,某一地區生產的所有刀具,都叫做“村正”。


    性質和“青花瓷”“唐三彩”差不多,是泛指的一個名稱。


    蘆屋良小小的心動了一下。


    妖刀村正誒,就聽這個名頭就夠厲害的。


    但勾玉傳來的悸動感更強烈,像是在提示蘆屋良快點握住這根禪杖。


    想了想,蘆屋良還是用手握住了禪杖——摸一摸總沒關係的嘛!


    而且墨色勾玉的悸動,以往都有不小的幫助,可以信任。


    隻是,當他的手掌完全覆蓋上那冰冷的金屬......


    “轟!”


    耳邊響起無形的轟鳴,有如江流撞破堤壩。


    一些零碎的畫麵,闖入蘆屋良的腦海。


    巨獸。


    龐大的黑色巨獸,有如大山、有如深淵的存在,矗立在麵前。


    張開的血盆大口,仿佛能吞下半座大樓。


    幽深的眼底,滿是殘暴兇虐。


    而站在這巨獸麵前的,是一個無比渺小的人類。


    和巨獸相比,簡直隻是一隻螻蟻。


    但哪怕是螻蟻,卻依舊有令人驚歎的勇氣。


    須發皆白的男人,舉起手中的禪杖。


    向前,向前,再向前!


    ......


    ‘剛才那是......’


    蘆屋良從震撼的景象中清醒,頭腦裏一陣微微的鈍痛。


    再低頭看向手中的禪杖。


    沉重、古樸的氣息,厚重的傳來。


    它的【靈】並非死去,而是在重傷後陷入沉睡,但總有蘇醒的一天。


    ‘驅魔人?’


    蘆屋良想到花悠綺的解釋。


    隻是他第二次聽說“驅魔人”的存在。


    比起這個,畫麵中那隻巨獸,蘆屋良仔細一想,心底泛起滔天的巨浪。


    在現實中,還有那種巨獸的存在?


    可為什麽在這之前,從未聽到過消息?


    驅魔人......驅魔人......


    蘆屋良細細咀嚼這個稱唿。


    在超凡者這一邊,仍有許多潛藏著的隱秘。


    “蘆屋君?”


    見蘆屋良遲遲沒有反應,花悠綺開口問道。


    蘆屋良下定決心,拿起手中的禪杖:“我就要它了。”


    用劍道耍帥多半是不現實了,但以後說不定能喊出“妖孽,吃我一棍!”的帥氣台詞。


    “啊這......”


    花悠綺確認蘆屋良是認真的,怪異的點點頭。uu看書 ww.uukansh.co


    “既然是你的決定,那它就是你的了。”


    放著這麽多寶刀不選,選了一把破禪杖?


    她是真不明白,蘆屋良是怎麽想的。


    兩人準備離開時,刀架上的寶刀們,全都強烈的震動起來。


    刀【靈】們也很不敢置信,還很委屈。


    “你竟然不選我,竟然不選我,竟然不選我......”


    “我做錯了什麽,你連摸都不肯摸我一下?”


    “明明是我們先來的。”


    “嗚嗚嗚......”


    哀怨的情緒,幽幽怨怨的傳遞而來。


    弄得蘆屋良都有點不好意思,隻能當做沒察覺到一樣,快步離開。


    而後。


    經過慎重考慮,蘆屋良又從花悠綺的寶庫裏,挑選了兩樣寶物。


    一件是一大塊的土禦門靈玉,足足有正常人半個腦袋那麽大。


    另一件,則是一條古老的蛇蛻。


    蛇蛻,即蛇蛻皮後蛻下的一整條皮。


    這也是墨色勾玉的提示。


    它對這條蛇蛻表現出強烈的欲望。


    鑒於墨色勾玉的提示,一直都很準確,也從沒坑害過蘆屋良。


    蘆屋良決定再信它一迴。


    不得不說,花悠綺的寶庫裏,好東西有很多。


    可惜他隻能從其中拿三件。


    要不是蘆屋良實力不夠,都差點動了搶劫的念頭。


    一人一狐約定明早出發,和赤羽佑太匯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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