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孕晚期的時候,陸勵然的不適明顯增加了許多。


    可能是肚子裏的第二個崽知道自己正被許許多多人照顧著,有恃無恐,可勁地折騰,時不時就要抻抽手腳,彰顯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柯戟頭一迴被陸勵然肚子裏的動靜踢到時,還滿臉不可思議,理論上知道是怎麽一迴事,但實際操作起來,感覺又是完全不一樣的新奇激動。


    已經是一迴生二迴熟的陸papa也忍不住悄悄捏了捏空氣,握成拳頭,掩飾下自己的驚喜。


    他感覺到小腹之下隱隱的震動和抽拉,他不著痕跡地翹起嘴角,輕輕把掌心貼在上麵感受著。


    起初小家夥懶洋洋的,半天都不動彈一下,等到了八個月的時候,小家夥就開始大展神通了,恨不得在陸勵然的肚子裏打一套軍體拳。


    誇張的。


    但陸勵然確確實實被肚子裏不省心的二崽踢得夠痛,有的時候坐在飯桌上正好好吃著飯呢,小家夥就不合時宜地抻開手腳,要不是有桌子的遮掩,其他人就能明顯地看見陸勵然的肚子異常地外凸。


    小家夥的力氣很大,要比當初陸子騫在肚子裏時活躍、有力氣得多,踢人也就更疼。


    每當陸勵然突然停下筷子、眉頭不自覺微微擰起的時候,柯戟都會第一時間覺察到,然後伸手摸向陸勵然大大凸起的肚子,那裏繃得發緊,二崽踢踢打打,隔著一層都能清晰感覺到。


    柯戟掌心貼著那片皮膚,獨屬於陸勵然的官方標記alpha信息素,總能適時地安撫住肚子裏那個想要博得關注的小家夥。


    陸勵然原本對於在飯桌上被安撫的舉動還有些不好意思,起初二崽動作幅度大的時候,他還會忍一忍,隻是微微抿下嘴角,但後來被柯戟一抓一個準,並且被自己的alpha安撫的感覺實在太好了,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要放任自己沉溺進去。


    於是有的時候他會稍稍升起一點“壞心思”——比如故意地停下筷子,或者垂下一隻手輕輕抵著微墜的小腹底部揉——總能讓柯戟更加小心備至地環著他,滿臉都是糾結和難過,既期待著肚子裏的這個小東西,又鬱悶著這個小東西怎麽那麽能折騰人。


    陸勵然相信,要是兩人此刻能夠對調身體,柯戟會二話不說地換過來。


    陸子騫小朋友也很是憂愁。


    他喜歡貼著陸勵然,所以二崽一有動作,他總能感覺得到,有的時候力氣大得讓他都有點害怕,生怕新來的小崽崽把他papa的肚子蹬破了。


    “崽崽小時候也有那麽皮嗎?”陸子騫小朋友盯著陸勵然的肚子看,伸出小手手摸了摸,很是難過地皺起了兩撇淡淡的小眉毛,“崽崽小時候是不是也把papa踢得很疼?”


    陸勵然想把小崽崽抱起來,但是心有餘力不足,他拍拍身側,示意小家夥坐進自己懷裏來。


    小崽子立馬窩進陸勵然的懷裏,熟門熟路地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靠著,仰頭看陸勵然。


    “崽崽小時候特別乖,比二崽乖好多好多好多,知道papa很辛苦,所以一點也不鬧,直到崽崽想出來了、才敲敲papa的肚子,papa就帶崽崽出來啦。”陸勵然替小崽子捋開了有些長的小劉海,笑笑說道。


    “真的嗎?”陸子騫小朋友鬆了口氣,他爬起身,對著陸勵然肚子裏的二崩認真說道,“小小崽聽到嗎?你不乖噢!要像崽崽一樣乖乖的,等你出來後,崽崽才把玩具分你一半!”


    不乖就不給了,要懲罰。


    陸子騫小朋友心裏獎罰分明。


    陸勵然失笑。


    肚子裏的二崽像是聽懂了一樣,果真安分了下來。


    柯戟喜歡沒事就把陸勵然和陸子騫—起圈在懷裏,三個人窩在沙發上看兒童節目——是陸子騫小朋友的最愛,也是最近陸勵然必備的胎教影視讀物。


    陸勵然經常看著看著就睡著了。


    犯困的孕夫會主動把頭埋進柯戟的脖頸和肩窩之間,大概是為了避光避聲響,像極了柯戟很早以前養過的一隻小鴨嘴兔,也喜歡藏起來,往溫暖安全的地方拱。


    臨近產期的一段時間格外艱難,小腿有些水腫,站起來的時候看不見腳尖,習慣了這力個多月的的悉心照顧後,陸勵然都覺得自己變得矯情許多,總想要在看到和戟之後、在能抓到方的手後才願意在外麵走一會兒。


    醫生說適當的運動量有利於孕夫妊娠期間的各項身體指標,以免出現孕期三高這類情況——第一次懷孕的時候,環境比較艱苦,甚至前期還需要做一些簡單的采集賞金任務來換取生活費,陸勵然離這種三高遠得很,反倒是這一次,雖然在陸家大哥的嚴格指揮下,各項指標都正常,但過於安逸慵懶,運動量直線下降,醫生的建議就不得不聽了。


    柯戟嚴格遵照醫囑,醫生要求至少每天上午下午各走半小時,就絕不會少半分鍾,各種撒嬌、美色誘惑都用上了,才讓陸勵然勉為其難地挺著大肚子在後花園裏走一通。


    挺著孕肚的男人抿著唇,身上穿著寬鬆的墨綠色的孕袍——還有顏色更明亮的,但是被陸勵然嫌兼棄地塞進了最底層——走進開滿了玫瑰的後花園裏。


    這段時間總是待在家裏,原本被曬成小麥色的皮膚很快恢複了迴來,白得並不搶眼但像奶油一樣細膩,可能是因為懷孕的緣故,原本總顯得格外淩厲的五官都柔和了下來,帶著一種暖暖的溫柔。


    和戟每次看見陸勵然牽他們的小崽子在花園裏走、垂下眼睫認真聽著小家夥的叨叨時,心裏總是會湧起滿滿的喜愛和衝動,希望這一刻就是永遠。


    小崽子並不是每天都會陪石陸勵然逛花園,偶爾陸勵然午覺睡醒得早,小家夥還在上家教老師的課程,就隻剩下柯戟陪著。


    隻有他們兩人的時候,陸勵然的午後運動就更加肆無忌憚了。


    準確的說,是渾水摸魚地更加肆無忌憚。


    必須得要柯戟在身旁各種哄著,才願意慢吞吞地撫著肚子揉著腰往前走,一方麵是肚子沉墜,總是難受,另一方麵卻也是想看柯戟無可奈何又甘之如飴地寵著自己的樣子。


    等走滿了半個小時,陸勵然就像是裝了發條一樣自動停下——有陸子騫在的時候,他會陪著小崽崽一直走迴老宅裏,但是沒意的時候,他就一步都不肯多走了,隻淡淡看著柯戟,表情正經,絲毫看不出在耍賴,隻有微微發紅的耳朵透露出主人的一絲絲害羞和心虛。


    柯戟每次對上陸勵然這個模樣,都毫無抵抗力,心都要化了,恨不得什麽都交給對方,別說不肯走了,就算是要騎在他身上他也樂意。


    ——他非常樂意。


    ——甚至他一度覺得,懷上二崽的那一次,可能就是因為這個動作,他進得特別深。


    柯戟輕輕鬆鬆地把陸勵然抱起來,帶迴了老宅裏,快到門口的時候再被愛人扯扯袖子,要求放下來自己走進去。


    還是會害羞的。


    柯戟用力親親陸勵然紅透的耳垂,他的omega真可愛!


    ///


    發動的那天是下午,陸勵然在花園裏老老實實地被要求散步,陸子騫小朋友則被家庭教師壓著在小書房裏乖乖練琴。


    柯戟半攬著陸勵然的後腰,正和陸勵然小聲算著距離產期還有幾天、絮絮叨叨著背誦分娩準則、還有產包準備物品。


    陸勵然耐心聽著,他一直覺得柯戟要比自己這個真正要生的人還緊張。


    “離醫生預估的預產期還有十三天,不過醫生說可能會提前也可能會延後,這都說不準,所以這幾天如果有任何異常的感覺,都要告訴我,事無巨細。”柯戟緊張地道。


    離預產期還有將近半個月的時間,在醫生的各項檢查後,陸勵然得到了可以繼續散步的允諾。


    顯然,孕夫和二崽都很健康,多多運動也有助生產——但是這個允諾,陸勵然本人表示並不喜歡。


    陸勵然皺皺眉,一隻手習慣性地托著肚子底部,輕輕揉著有些繃緊發墜的肚子,從早上起就有些緊得難受,下麵也有些繃著,根據他上一迴的經驗,臨產期近的時候就會這樣,但誰也說不準什麽時候才會真的發動。


    上一迴生陸子騫的時候,預產期過了快一周才生,折騰了他大半個晚上,把金斐得夠嗆,那個在逃生艇上肚子破了都能罵罵咧咧繼續殺入侵者的男人,抱出新生兒的時候眼睛都紅了。


    他空著的另一隻手牽著柯戟,聽見柯戟的緊張發言,小幅度地牽了牽嘴角,問:“那怎麽樣算異常呢?”


    “……”柯戟頓了頓,想想說道,“肚子偶爾疼一下都算。”


    陸勵然笑:“你知不知道還有假性分娩這個說法?越是快到要生的時候,越容易出現這情況,可能糊弄人了。”


    “你放心好了,我有經驗。”他說道。


    說完忽然輕輕“嘶”了一聲,腳步微微—頓,肚子猛地往下墜了墜似以的疼。


    他忍不住微微往前弓起身體,臉色發白。


    一向冷靜自持的指揮官瞬間慌了,連忙走到他身前扶住,又低頭去檢查他身下,被陸勵然攔住了。


    陸勵然唿著氣,顯然痛了一下就緩過來了,見柯戟這副模樣,忍不住又笑:“沒事,這應該就是我說的假性,就這幾天了,疼一下也讓我適應適應,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的。”


    “哪有這樣適應的……”柯戟心跳得又快又慌,摟著陸勵然心疼極了,一隻手揉著愛人的後腰,一隻手則輕輕抵著孕肚,“好像變硬了一點。”


    柯戟緊張道:“要不今天不走了吧,你又不舒服,少走半小時也沒事。”


    陸勵然好笑看他,也不知道之前是誰一分鍾都不許少的,馳名雙標。


    他站著感受了一下,覺得肚子又沒動靜了,不太像之前生崽崽那時候的樣子,說道:“沒事,出都出來了,就走一圈迴去吧。”


    花園裏的花四季都有,不論什麽季節來,都有鮮花繁簇的生機樣子。


    從花園口到深處隻有三百米,今天就隻走一個直線的來迴。


    陸勵然看多了後花園的景,也沒什麽心思和注意力放在花上,不知道是不是剛才柯戟一直在念叨那些問題,他總是下意識地多多關注了一下自己的肚子。


    小腹時不時地傳來二崽踢打的動靜,有些活躍過頭了,柯戟用信息素裹著安撫都沒有太大作用。


    肚子墜痛的感覺雖然沒有剛才那一下那麽明顯刺激,卻鈍鈍地疼,像是在一點點地擴開他的忍耐底線一樣。


    他微微調整了一下姿勢,把身體的重量更多地放在了柯戟的身上,隻覺得後腰更難受了,像是要後折起來斷成兩截。


    但又沒那麽痛得誇張,就是難受。


    陸勵然不自覺地唿吸重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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