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音落下, 黎覺眼睫顫了顫。


    那聲“哥哥”流入耳畔後像是化作羽毛,輕輕的在他心頭撓了下,癢癢的, 讓人無法忽視。最終,那份酥癢感又透過神經迴饋到耳邊,使得他耳朵愈發紅若滴血。


    這是黎覺第一次聽到鬱鬆銘服軟。


    低頭與鬱鬆銘對視,對方漆黑碎發下那雙透藍瞳仁溢著笑意,手指勾著他衣服下擺的動作很輕, 夾雜著幾分乖巧討好。


    莫名的,他覺得鬱鬆銘此刻有點可愛。


    麵上,黎覺咬唇故意兇巴巴道:“你以為這樣我會給你吃?”


    “嗯。”鬱鬆銘答應的很爽快, 似乎是開了這個頭,後麵也會變得順利,他一臉無良的再次問道:“可以嗎,哥哥?”


    再度聽到這兩個字眼, 黎覺心頭的氣被戳破,散的一幹而盡。


    他也跟鬱鬆銘說過“哥哥”,但換了鬱鬆銘說出來, 怎麽就那麽犯規。


    或是見黎覺沒什麽反應, 鬱鬆銘扯扯嘴角, 心底開始懷疑顧生說的撒嬌理念,他話語淡了幾分:“不願意就算了。”


    下一秒, 他就看到雙白皙的手腕伸到自己跟前。黎覺手裏握著蛋糕叉,而叉子上有一小塊蜜瓜奶油蛋糕。


    看在鬱鬆銘帶自己看煙花,也不是故意不發祝福語的份上,黎覺原諒了他。


    但是……


    他強調著,“隻給你吃一口。”


    鬱鬆銘掩去眼裏的錯愕, 低頭看了眼麵前的勺子,就著黎覺的手將蜜瓜蛋糕吞入嘴中。


    黎覺湊近:“你覺得味道怎麽樣?”


    說完,他發現叉子手柄那裏落下點奶油,伸出舌尖將其勾進嘴內。


    鬱鬆銘自然沒錯過對方的這一係列操作,望著黎覺唇間露出的那點點紅,他眯了眯眼,感受著奶油綿密的甜感擴散。


    掩去眸內的情緒,他掃了眼叉子的手柄處,意味不明道:“是很甜。”


    此時已接近半夜三點。


    吃完這一小塊蛋糕,黎覺將蛋糕盒重新包裝起來放進冰箱,打算明天睡起來再吃。轉身,他就看到鬱鬆銘站在樓梯口,低頭看著手機,似乎是在等他。


    兩人一路無言。


    鬱鬆銘一路送黎覺到房門口後,駐足。


    黎覺試探性的說了句,“晚安?”


    鬱鬆銘定定的看了黎覺兩秒,終究是沒擋住手癢,抬手揉了下黎覺褐色小腦袋,“晚安。”他聲音低沉,透著點點的漫不經心:“明天就能看到你的禮物了。”


    竟然!還有生日禮物!


    黎覺眼睛蹭的亮起光,不禁開始期待明天。期待之餘,他並沒有忘記囑咐鬱鬆銘:“你別熬夜,迴房就睡覺。”


    鬱鬆銘輕點頭。


    迴房後,黎覺躺在床上,久久不合眼。一幕幕的絢爛煙花浮現在眼前,衝淡了他睡覺的欲/望。


    翻滾了幾圈,他捧起手機,突然注意到一條沒有備注名字的未讀短信。是在他生日當天晚上發來的。


    因著手機係統阻截的緣故,之前並沒有提示,這才忽略掉了。他點進去,短信的內容很簡潔,隻寫著四個字:【生日快樂。】


    黎覺微微蹙眉,心底對此人的身份起了疑惑,在人人使用聊天軟件的情況下,為什麽選擇發短信?


    出於禮貌,他手指敲擊鍵盤,還是迴複道:【謝謝。不過你是?】


    等了大概一分鍾,對方沒有迴複。


    黎覺看了眼時間,這個點,對方應該是睡了。他幹脆將這個事情暫時拋在腦後。


    ……


    半夜熬夜的緣故,導致黎覺第二天起的很晚。他下樓時,阿姨已經在準備午餐。


    黎覺打了個哈欠,突然聽到來迴很碎的腳步聲,比起人類的聲音,那更像是——


    “汪。”


    黎覺愣怔了下,伸懶腰的動作僵在那裏,顯得有些滑稽。


    半晌,反應過來後他兩步並一步的走到客廳,牆角立著一個小籠,而籠裏的則是一隻毛發經過精心修剪的馬爾濟斯。


    似乎是知道黎覺般,馬爾濟斯又叫了一聲,黑黝黝的珍珠大眼任誰看了都會被萌化。


    是狗啊!


    是他最喜歡的狗啊!!!


    黎覺蹲下,將馬爾濟斯從籠子裏抱出,梳理著對方的毛發。像是為了見新主人,它洗過澡,身上香香的,一丁點異味都沒有。


    鬱鬆銘也聽到客廳的喊叫,從一樓書房走出,麵色寡淡:“已經送來了嗎?”


    黎覺懷裏抱著馬爾濟斯,蹭的扭過頭去。或許是狗狗天生好奇,也跟著扭頭看去。


    突然接受到一人一狗同樣視線的鬱鬆銘:“……”


    黎覺捧起狗,眼底滿是期盼:“這是給我的禮物嗎?”在看到對方點頭後,他眼底劃過疑惑,“可你不是說不喜歡家裏養寵物?”


    聞言,鬱鬆銘掀起眼皮,他話語很輕:“你喜歡。”隻要你喜歡,就可以在家養。


    忽的,黎覺心顫了下。


    他再次確認了一遍:“你不是在說反話吧?”


    鬱鬆銘:“?”


    他扯扯嘴角,似是無奈:“不是。”


    得到肯定迴答後,黎覺麵上的笑容愈發燦爛。他晃著馬爾濟斯的前爪,“爾爾,還不快謝謝爸爸。”


    鬱鬆銘看著那隻馬爾濟斯,麵色波瀾不驚:“我是爸爸,你是什麽?”


    黎覺理直氣壯道:“我當然也是他爸爸,排名在你前麵一點,是大爸爸。”


    鬱鬆銘妥協似的笑了,“行,我是小爸爸。”


    兩人像是商量好似的,將爾爾當做他們共同的兒子,而他們……是一對。


    客廳的熱鬧吸引到在房裏做題的沈餘,他探頭出來,就注意到家裏的新成員。


    “謔,馬爾濟斯。”他走近撓了撓對方的下巴,“這是朋友家送過來暫放?”


    因著鬱鬆銘潔癖的事情,他壓根沒想過這是要一直養在家裏的。


    直到——


    黎覺搖搖頭,“是我的。”他解釋道:“是鬱鬆銘送的生日禮物。”


    聞言,沈餘:“?”他側頭看向鬱鬆銘,麵色微妙:“你又不潔癖了?”


    他頓了頓,繼續道:“我當初想帶玉玉過來,你可不是這麽說的。”玉玉是他養的一隻暹羅貓,本來在搬到嶼園時,打算一起帶過來。


    但鬱鬆銘說有貓沒他,他隻得作罷。這才沒過多久,就變了?!


    鬱鬆銘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對你潔癖,不可以嗎?”


    沈餘沉默,似乎了悟到鬱鬆銘背後的話:你覺得你憑什麽能跟黎覺比?


    行吧,他就不該問。


    ……


    飯後,學習了一上午的沈餘提議打把撲克放鬆下,黎覺同意了。因著兩人不夠打鬥地主,他們把鬱鬆銘也拉上。


    第一把的地主是沈餘。


    他的牌似乎很好。眼眸一轉,他提議道:“最後剩牌的人,出去跑三圈大喊我是最棒的,怎麽樣?”


    沒人有意見,畢竟大家都相信自己不會是那個倒黴蛋。


    黎覺從沒想到鬱鬆銘的牌技這麽好,一輪下來,他的牌僅剩一張。


    沈餘吞咽了口口水,謹慎的出了張大牌:“2。”


    鬱鬆銘麵色波瀾不驚,“小王,走完了。”


    這也就意味著,倒黴蛋的人選落在沈餘和黎覺兩人之間。


    黎覺側頭看向鬱鬆銘,此刻,他放棄了一切麵子,誠懇道:“鬱鬆銘,能不能幫我看看牌?”


    沈餘聞言震驚:“黎覺,你怎麽能這樣?”


    黎覺沒理他,依舊盯著鬱鬆銘,語氣軟下來:“幫我一下?”


    鬱鬆銘眯起眼,他漫不經心道:“幫你,我有什麽好處?”


    好處……


    黎覺想了想,“我給你唱首歌?”


    鬱鬆銘輕扯唇角,迴憶起之前在度假山莊黎覺一展歌喉的事情,耳膜開始幻痛:“換一個。”


    黎覺抿唇。


    跳舞的話,其實他也不擅長。


    驀地,他像是想到什麽:“不如我給你按摩?”


    鬱鬆銘歪頭,像是在思考著這個好處。半秒過後,在黎覺忐忑的麵容下,他慢慢的點頭應聲:“行。”


    話音落下。


    他靠近黎覺坐下,右手自然的環繞對方去握牌,指尖在牌間略過。像是在思考出什麽。


    從背後看,黎覺像是坐在鬱鬆銘懷裏一樣。


    這個姿勢,黎覺並不好受。


    他能明晰的感受到身後人強勢的存在,淡淡的葡萄柚香縈繞在他體側,將他包裹其中。鬱鬆銘溫熱的唿吸勻勻的打在他脖頸處,刺激的他肌膚泛起一層雞皮疙瘩。


    黎覺抿緊唇,坐起身稍微往旁邊動了動。


    不料,鬱鬆銘從後撈過他的腰腹一把扣住,將他固定在原地,隨後懲罰性的捏了下他的側腰。


    這讓黎覺瞬間頭皮炸裂,差點嗚咽出聲。


    緊接著,他就聽到身後的鬱鬆銘語氣很淡的說道:“別動,牌歪了。”


    兩人挨得很近,幾乎轉頭就會親到對方的臉。黎覺緊繃著身體,沒敢再動。


    就看著自己手上的牌一張張被出空,對麵的沈餘麵如死灰。最後一張牌被出掉後,黎覺仿佛大獲特赦般站起身,從鬱鬆銘懷裏逃離。


    沈餘像是無法接受這個結局,“你們倆這不就是耍賴嗎?!”


    鬱鬆銘平靜的盯著他:“你現在不也是耍賴嗎?”


    沈餘被噎住。


    鬱鬆銘終究是放過了他,“你該去學習了。”


    聞言,沈餘壓抑著心底的喜悅,一臉誠懇道:“哥你說的對,我這就去學習。”


    見沈餘迴了房間,黎覺也打算離開。


    背後,鬱鬆銘輕“哎”了聲,他對上黎覺那雙褐色眼眸,唇角掛著淡淡的笑:“某人說,贏了牌要給我按摩。”他頓了下,補充道:“該不會也是耍賴吧?”


    黎覺沉默了下,艱難道:“怎麽會。”


    他走到沙發前,讓鬱鬆銘側對著他。簡單活動了下手腕,探上鬱鬆銘的肩頸,能明顯感覺到對方肌肉一緊。


    黎覺輕拍:“你放鬆。”


    其實他看的按摩視頻也不多,基本都是照貓畫虎,最熟的也就是按摩肩頸。而遇到忘記的穴位和步驟,也隻能硬著頭皮瞎改。


    鬱鬆銘輕闔眸,感受著身後那白軟小手在肩頸揉/捏,隨後遊走向下,略過脊背到達後腰處。他所碰到的地方都像是點了火般,泛著明顯的灼燒感。


    不知摁到後腰哪裏,鬱鬆銘猛地睜開眼,眼眸轉深,他攥住黎覺的手,嗓音帶了沙啞:“可以了,不用再繼續。”


    黎覺沒想到鬱鬆銘會有這麽大反應,思考自己是不是哪個地方摁疼了,他麵露歉意,吐露出事實:“不好意思,其實我也是第一次。技術不太熟練,你等我找人多練幾次。”


    聞言,鬱鬆銘眯起眼:“你想找誰?”


    黎覺想了下,“沈餘吧。”


    沈餘年輕,經得住按,而且剛好幫助他學習之餘放鬆。


    鬱鬆銘垂眸,慢條斯理的分析道:“沈餘馬上迎來最關鍵的幾個月,恐怕沒空陪你練。況且你要是按出點事來,多耽誤他學習。”


    黎覺尷尬低頭,鬱鬆銘好像說的也有道理。


    半晌,鬱鬆銘掀起眼皮,像是委屈了自己般,好心道:“這樣吧,還是我陪你。”


    他語氣平靜:“我還算能吃苦。”


    黎覺:“?”


    那我是不是還得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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