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著。”


    顧元白把手機放下, 抬起手捂住了臉。


    他剛剛說的那句話好像是在主動求歡一樣……薛遠真的要來嗎?


    深夜裏隻有心跳聲清晰分明,顧元白覺得口渴,他慢吞吞地爬下床找水喝, 一邊喝一邊不受控製地想, 周六出去前是不是應該洗個澡。


    一杯水喝到嘴裏, 嘴裏麵都像是冒出了火泡,顧元白緩慢地咽著冷水, 半杯水還沒有喝完,靜音的手機猛得一亮。


    ——我翻牆進來了。


    ——下來。


    顧元白一口水堵在嗓子裏, 退不能退進不能進, 他渾渾噩噩地走出宿舍, 廊道裏隻有幾個半夜上廁所的夜貓子。樓梯一層層下去, 一樓看守宿舍門的大爺已經入睡。


    宿舍門被緊鎖, 顧元白出不去,隻能站在玻璃門裏麵瞪著外頭。


    夜裏有冷風, 但他隻覺得熱, 熱得剛剛洗完澡的背上身上出了汗,年輕的身體想一想酒店的大床就有了躁動和期待。


    黑暗之中有一道身影飛奔而來, 快速又敏捷,轉瞬便喘著粗氣地跑到了宿舍門外。薛遠撐著膝蓋困難地在汗雨之中盯著顧元白不放,“十五分鍾。”


    最快半個小時的路程,他十五分鍾就奔到了顧元白的麵前。一張辛苦打工來的紅票子全給了送他來的出租車司機,還被司機以為是家裏出了生死大事。


    狂奔、狂跑,就是為了睡顧元白。


    薛遠看上去著急很了,顧元白的眼睛從他身上掃過,最後定在他的腳上,不知道該說什麽, “你連鞋子都穿錯了。”


    左右兩隻腳上的鞋根本就不是一雙,這是有多急。


    “鞋不重要,”薛遠還在喘著氣,眼睛亮得發光,直直盯著顧元白不放,急欲得到答案,“我來了,你說話算數嗎?”


    “……”顧元白張張嘴,在玻璃門上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他的臉色含著挑逗的隱秘意味,帶著無法言喻的躁動,顧元白從來沒見過自己這幅神情,他不自覺偏了偏頭,“算。”


    倒映的這個人是誰,怎麽一副欲求不滿的樣子。


    都怪薛遠。


    上輩子身體不適的時候幾乎不能做愛,之後更是不敢折騰。這麽多年下來,顧元白已經忘記做愛是什麽滋味了。


    但靈魂嚐過那種蝕骨的滋味,年輕的身體更因為此而偷偷打開了花蕊。


    薛遠擦過滿臉的汗,下一刻就被顧元白的這幅神情迷花了眼,呆愣愣地傻在原地看他。


    身後的宿管房間有大爺扯著嗓子喊:“誰在外頭?”


    踩著拖鞋走過來的聲音越來越響,顧元白退後一步,最後看了一眼薛遠,轉身跑進黑暗之中。


    薛遠定在原地,聽著顧元白的腳步聲逐漸遠去,安靜的黑夜裏頭,這一聲聲腳步好像能踩到薛遠的心上。宿管大爺從房裏走了出來,見著站在門外的薛遠就嚴厲道:“哪個宿舍樓的?在這幹嘛呢!”


    薛遠迴神,轉身跑了。


    宿舍大爺披著外套上前檢查了宿舍門鎖,納悶,“我這也不是女生宿舍樓啊。”


    顧元白一口氣跑到了宿舍,門猛得關上,他靠著宿舍門微微喘著氣。


    心髒狂跳不止,腦門都是汗意。


    他打開手機一看,半夜一點二十,已經顯示到了星期六。


    顧元白足足靠著門大腦空白了半個小時,才爬上床去睡覺,剛閉上眼,兩三分鍾後低低罵了一聲,認命地睜開眼,拿手機定了個早上七點的鈴。


    ——10點電影院門口見。


    薛遠根本就興奮地睡不著覺,但為了明天的約會,還是硬逼著自己睡了幾個小時。早上時間一到就跳了起來,燒水細致地給自己洗了個澡。


    穿上昨天花了一半身家買的新衣服,拿上錢和身份證,神采奕奕眼神明亮地出了房門。


    現在距離約會時間還早,薛遠經過商場旁邊的成人店的時候,心中一動,思考了不到三秒就板著臉走了進去。


    開房得買套。


    老板笑眯眯地道:“現在搞活動,買三盒還送一個小玩具,會震動的那種,帥哥要不要湊一個?”


    一盒十個,三盒三十個,用不了幾次就沒了,薛遠連猶豫都沒有就掏錢付錢。他雖然窮,但窮什麽也不能窮這裏,寧願以後十天都是饅頭配鹹菜也得買最好的套子。


    老板今早第一波生意就遇上了這麽利落掏錢的客戶,高興得給薛遠拿來了一個粉色的小玩具,見薛遠不會用,還體貼地教他怎麽弄。


    震動的聲音一想起,薛遠突然就想起了昨天早上和媳婦打電話的那幕,媳婦說是在洗臉,但在洗臉之前就有這樣的“嗡嗡”聲。


    媳婦在自己玩自己?


    薛遠大腦轟隆一聲,被這個想法炸得外酥裏嫩,大腦一片空白,反應過來之後才發現鼻子已經留出了鼻血。


    “……艸。”薛遠堵住鼻子,低頭看了一眼桌上的小玩具,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拎起就走。


    十點鍾的電影院人少得很,顧元白到的時候薛遠已經買好了票,他接過電影票一看,懸疑片的最後一排角落,其心簡直路人皆知。


    不知道是不是顧元白的錯覺,他總覺得薛遠看他的目光有些怪異。像是摻著火,又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讓人毛骨悚然的熱烈。


    一直等到影院開場,薛遠不看熒幕,還在這樣看著他。


    “別看了,”顧元白忍無可忍,卷起襯衫袖子,“看前麵。”


    “元白……”薛遠口幹舌燥,低聲,“我們比一比手的大小。”


    要牽手就牽手,還拿理由來騙人。


    手段拙劣,但顧元白偏偏就吃這套,他把手抬起來,好像敷衍那樣放在了薛遠的手心裏。皮膚相觸的那一瞬間,手上的每一根神經都開始加倍敏感。


    薛遠摸著他手指的力度,從指骨滑往指縫的速度,還有偶爾故意在手心留下的瘙癢,鼓動一般放大,震到心眼裏。


    尋常牽手沒有這種感覺,非得用借口耍流氓似的把手握在手裏,好像才有這樣上頭刺激的臉紅心跳。


    顧元白的手指已經生理性地蜷縮了好幾下,又被薛遠強硬地抓住,“別玩了。”


    是我太寵你了嗎?


    想是這麽想,動作卻隻是輕輕踹了薛遠一腳,“電影開始了。”


    薛遠玩著他的小尾指,“嗯。”


    一場電影下來,顧元白好似全神貫注,但其實什麽也沒記住。跟著人群往外走的時候,他的手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強打起精神抽出了手,“放開。”


    薛遠的指尖在他掌心勾了勾,依言放開,“我的手要更大。”


    顧元白服了。


    出了電影院正好是吃飯時間,顧元白帶著薛遠去了一家私房菜館,想要給這家夥補一補胃。


    薛遠跟在他身後被人恭敬地帶到包廂裏,這家菜館的裝修底蘊十足,大廳裏還有樂手彈奏音樂。以薛遠淺薄的現代知識去看,這裏的一頓飯一定不便宜。


    但可悲的是,薛遠身上完完整整就剩五百塊錢了。


    其中的一大半還是一會要去開房的錢。


    薛遠擰著眉頭,等服務員出去後就低聲道:“元白,我的錢不夠。”


    一輩子高官厚祿、沒錢就搶的博遠侯來到現代後第無數次感到挫敗。


    顧元白噗嗤笑開,“我在這兒還能讓你吃不上飯?想吃什麽就吃什麽,能吃多少就吃多少。”


    薛遠一怔,大男子漢突然失控地紅了眼睛,硬壓著嘴角點了點頭。


    媳婦在這真好。


    顧元白有些慌亂,起身過來,“薛遠?”


    這個名字喊出口,薛遠卻沒有反應過來,握著他的手掩飾了下神情,“沒事。”


    顧元白擔心地看了他好幾眼,給他倒了杯溫水,又讓外頭的服務員拿來了條熱毛巾,替他擦過臉。薛遠心頭暖得脹疼,在毛巾底下含含糊糊地道:“元白,有你真好。”


    顧元白手上不停,唇角微微翹起。


    吃完飯後,商場外頭人流如織,站在路邊的兩人卻有點尷尬。


    薛遠很想直接去酒店,他很急,但他想表現的有風度一點,“要去逛一逛街嗎?”


    “不了,”顧元白輕咳一聲,也不想主動提去酒店,隨便指著旁邊的一家飲品店,“想喝杯冰飲。”


    薛遠跑上去買冰飲,顧元白跟在後頭,目光從薛遠的寬肩處轉到他的腰腹處,一圈下來,已經帶有黏稠的厚度。


    但薛遠付錢的時候,他就沒心思去在意那些點了。因為薛遠掏出了一團零零散散皺皺巴巴的錢票,一眼能看出來的窮苦,顧元白想起了他朋友圈的那個八點九折的拉麵優惠券,想起了他之前說自己錢不夠的話,一時之間,難受和心疼交雜,剛剛吃下去的東西在胃裏翻江倒海。


    可憐巴巴的,沒找到他之前過的都是什麽日子?


    顧元白越想越是揪心,等薛遠買好冰飲迴來時,他就直接道:“跟我走。”


    正好商場不遠處就有酒店,顧元白帶著薛遠一進去,前台笑著道:“標準間?”


    顧元白一邊跟薛遠要身份證,一邊道:“大床房。”


    前台小姐姐看了他們一眼:“好的。”


    這個酒店還算好,大床房裏麵一應俱全,床鋪柔軟又大,能躺上四個薛遠。顧元白率先坐在床上,抬頭看著薛遠,“你前幾天吃的都是什麽?”


    一走進酒店已經開始燥熱的薛遠老老實實道:“泡麵。”


    顧元白麵上閃過果然如此的神情,他扶著額頭沉默不語片刻,收起情緒,“你掙的錢呢,不知道去買些好吃的?”


    薛遠抿直唇不說。


    急,該怎麽跟轉世媳婦說我打算去挖你上輩子的墳。


    “算了,”顧元白不問了,他唿出一口濁氣,解著衣扣站起來,“我先去洗個澡。”


    薛遠睜大眼,傻愣愣地看著他走進了浴室,淋浴聲響起的那一瞬間,他瞬間察覺到鼻子底下一股腥味。


    伸手一摸,又流鼻血了。


    作者有話要說:番外就剩六章啦!


    嗚嗚嗚說好今天上的但還是沒寫到,對不起大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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