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雄元果然和江南豪強們搭上關係了。


    軍師之中,能說會道的人主動請纓,前去勸說江南豪強。半是威逼半是利誘,對於江南大族俞氏,更是將其的女兒許給了徐雄元做小妾。


    老大都上了賊船了,剩下的一些也半推半就地被勸服了。還有些聰明人覺得此事不對,便連夜逃亡鄉下,寧願拋了這財富也不願意和徐雄元共同謀事。


    自然,徐雄元自認自己很好說話,你不想和他合作,可以,人可以滾,錢留下。


    劉岩暗中將這些安分守己的豪強記下,稍後通知到在江南潛伏的監察處,還是那句話,對於老實本分的商戶,聖上喜歡得很。


    在薛遠快馬狂奔趕往荊湖南的時候,那些上了賊船的豪強們,也打算用自己的勢力,去盡可能的拉其他豪強們上船了。


    人越多,鬧得越大,皇上就越是岌岌可危,甚至可能不用發動戰爭浪費兵馬錢財,朝廷就會主動將皇帝給攆下來主動來迎接徐雄元了呢?


    徐雄元就這樣做著美夢,黑天白夜地想著朝廷,京城,皇位。


    劉岩像是保護一個孩子的童年夢一樣的保護著徐雄元的美夢,在江南豪強聯係外地勢力時,每當徐雄元臉上顯出對未來的憧憬時,劉岩都會含笑頷首道:“將軍,您想要的都會實現。我們想要的,都得由將軍你來完成。”


    他的語氣溫和,夾雜著滿滿的希望和虔誠,每當他說完讚同的話,徐雄元都會感動地握上他的手,再高聲歎道:“我徐某人得劉小友這位知己,夫複何求啊。”


    劉岩每當這時,都會微微一笑,笑而不語。


    荊湖南和江南邊界。


    三方守備軍將這裏圍得嚴嚴實實,江南的豪強往外寄出的信封,就這樣徹徹底底地被三方守備軍攔了下來,人馬扣留,連信鴿都會被打下來添個葷,總之,插翅也難飛。


    送信準備出江南的人都一臉的不可置信,直到被束縛住被粗魯地扔在一旁,他們才知道,原來朝廷的官兵就守在兩地邊界上。


    天呢……


    送信的人全身發寒,雞皮疙瘩起了全身,他們往左右一望,就看到密密麻麻站姿筆挺的守備軍,一眼竟然望不到頭。


    頓時眼前一黑,頭暈眼花。


    省內的人還在研究怎麽造反,怎麽篡位,而省外,皇帝的兵馬就在虎視眈眈。這樣從脊椎猛得竄上的寒意,甚至讓不少人雙膝發軟,唿吸窒息。


    皇上就在看著他們謀反。


    唿吸都要上不來了,他們心中不斷的哀嚎著,不斷的大聲吼著,腦中期盼著省內的那些人能聽到他們心裏的話,然後趕緊跑,別謀反!


    老爺,別謀反,趕緊帶著他們妻子兒女們跑,皇上的人就在這兒!皇上知道了啊!!!


    因為時間倉促,整個甲申會的目光都投在了豪強身上,百姓家中,除了遭遇幾隊兵馬的劫掠,傷亡倒是還好。


    徐雄元的兵馬從懷化府往周圍的府州縣擴散,也因此在荊湖南招到了兩萬從未上過戰場殺過人的青壯年,如今兩省食物匱乏,但眾多豪強打開私庫之後,那裏麵成批成批的糧食,看得徐雄元眼睛都綠了。


    這麽多的糧食,哪怕徐雄元養五萬兵馬也不用怕了,皇帝的糧倉恐怕都比不了!


    徐雄元當即大笑,立刻派人將這些糧食運往軍中,都敞開肚子大吃。被搶走糧食的豪強們麵上笑容僵硬,肉疼得心髒一抽一抽,卻敢怒不敢言。


    徐雄元把這合作直接理解成了豪強的東西就是他的東西,豪門再不願意也沒了辦法,大門敞開了,隻能看著徐雄元帶兵洗劫一空,美名其曰為後勤支持。


    許多豪強家中的多年資產徹底煙消雲散。這時才知道,這個徐雄元之前的客氣都是在裝模作樣,等到利益相關時,管你是誰,反正你都已經上了賊船了,你還能半路再投靠朝廷?


    手裏有兵的人一旦不講究仁義,那就是一群強盜流氓!


    徐雄元最近日子過的挺好的。


    江南的青壯年也正在被他搶到軍營裏,這都十幾日過去了,周邊的守備軍也沒有進攻的消息,江南的朝廷官員早就抱頭狼狽至極地逃竄了。徐雄元時常和身邊的人講:“可能狗皇帝真的活不下去了。”


    身邊的人無盡吹噓,給予徐雄元最舒適的馬屁體驗。他們還趁著如此休養生息之間,準備想一個大義凜然的造反借口。


    如今這皇帝勤政又愛民,反腐活動備受百姓支持,他們總不能用皇帝做的太好了,豪強不願意讓皇帝這麽勤政愛民來當借口。


    最後,甲申會的人決定拿盧風掌權時的弊端來反駁如今的朝政。


    他們不管是不是恩師盧風留下來的弊端了,就比如說地方豪強勢力強大,草菅人命作惡多端這一事,就是你顧元白沒處理好的原因!


    總之不是你的錯那也成了你的錯,你不做錯一點事,我們還怎麽造反?


    而在甲申會的人沉醉在江南的財富之中時,薛遠也同定遠將軍帶著一萬士兵快馬加鞭趕到了荊湖南一地。


    他們同守備軍的將領定好路線和作戰計劃之後,便從外側繞了一個遠路,帶著人從大越的邊界從後方堵在了江秈道的盡頭,防止這最後的退路。


    而守備軍已經接到了消息,整軍待發準備打進江南清除反叛軍了!


    駐地半月有餘,將軍們各個摩拳擦掌,旌旗飄空連連,勢要拿到這一份軍功!


    大軍行進,灰塵飄飄,地動而山遙,守備軍從三方逼近,轉瞬之間就從江南而去。


    一路上逃亡的百姓絕望的心情還未收起,就看到朝廷的兵馬已經裝備整齊地朝著他們而來。這些百姓直接忡愣住了,一步也邁不開了。


    士兵們每遇到災民,都會將其安置在後方,將監察處買來的大批糧食分發給百姓,百姓之中的人有些已經兩三天沒有吃上東西了,他們接過朝廷官兵手中下發的米麵,憔悴而枯黃的臉上是兩行熱淚。


    等到這時,才曉得國家的士兵意味著什麽,才覺得平日裏交的那些賦稅不冤,一點兒也不冤!


    江南甚至剛亂,朝廷就派人來了。這太給人安全感了,等逃亡的百姓們休息完了吃飽了後,他們左思右想,也調轉了路線,遠遠綴在士兵後頭,想要跟著大部隊再迴自己的老家。


    跟在這群官兵後頭,心中有底,有底氣了。


    等甲申會的人聽到朝廷派兵已經進了江南的時候,已經是兩天後的事了,而這時,朝廷的兵馬已經逼近隆興府,距徐雄元所在地不過兩百裏之距。


    徐雄元感覺很荒唐。


    前不久,江南的豪強才寄出信,天下大勢好像都聚集在了徐雄元的身上,但莫名其妙的,怎麽朝廷兵馬就在百裏之外了?


    天降神兵?


    徐雄元感覺很慌亂,除了慌亂之外還有一種當眾被打臉的怒火,他召集來了甲申會的人,在商議時急得語氣暴躁:“諸位到底有沒有好的辦法!”


    甲申會的人一聽,也跟著懵了。


    他們才剛剛說服了豪強,將豪強帶上了賊船,剛剛搬空了好幾個糧倉,大好局麵在此,結果朝廷的兵馬就在兩百裏之外?!


    慌亂的情緒在大堂之中蔓延,人人臉上都帶出了點忐忑不安。


    有人竭力冷靜,不乏希望地問:“將軍,朝廷派來了多少兵馬?”


    “已經去打聽了,”徐雄元臉色難看,憤怒道,“他們是什麽時候來的,我們竟然一點消息都沒有!”


    “來的這麽突然,怕不是長途奔襲,”趙舟神情凝重,“但長途奔襲的軍隊,規模絕不能過大,但……”


    趙舟心中總有些不好的預感,他不由自主道:“將軍,我們占下荊湖南,入侵江南一事,是否過於順利了?”


    荊湖南的官府還象征性地掙紮了一下,江南的地方官府早就已經跑了。而糧食價格陡然上升,外頭傳來的鬧瘟疫的消息,還有突然斷糧的事情……莫名其妙地就讓甲申會開始了造反一事。


    糊裏糊塗,等趙舟得到消息的時候,徐雄元已經將懷化府中的豪強鏟除得一幹二淨了。


    大堂之中的所有人都糊裏糊塗,惴惴不安。


    兩個時辰後,前去打探消息的騎兵才倉促迴來,摔在大堂之中,驚恐萬分地道:“將軍,三麵都有朝廷官兵,粗粗一看最少也有兩萬人!”


    徐雄元猛得一下站了起來。


    大堂之中被這話震得安安靜靜。


    徐雄元麵部表情已經控製不住地猙獰了起來,“顧斂——!”


    劉岩當機立斷起身,他走到大廳之中朝著徐雄元深深躬身,“江南沒有荊湖南的天險,朝廷兵馬一旦三麵包圍,我們注定插翅難逃,小人不才,願意為將軍殿後,還請將軍快快退迴荊湖南,小人會留在隆興府盡力拖延住朝廷兵馬。”


    徐雄元當即感動得雙目含著淚光,“你竟為我做到如此地步——”


    劉岩歎了一口氣,嚴肅道:“將軍還請快點迴程吧,兩萬朝廷精兵距我等不過兩百裏。萬一他們快馬加鞭,就要來不及了!”


    “你說得對,你說得對,”徐雄元喃喃,慌了,“我指派給先生一萬五千人,這裏就交給你了!”


    劉岩點點頭,堂中眾人欽佩他的人品,不由流露出幾分歎服之色。趙舟在這時也突的上前一步,站在劉岩身旁肅然道:“將軍,我也願留此斷後。”


    徐雄元掩麵哭泣,大為感動,“我徐某人何德何能,能得此二位先生相助!”


    等哭完之後,徐雄元立刻派人運著糧錢往荊湖南而去,而糧食太多,處理起來很浪費時間。劉岩勸道:“將軍,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您先保重性命,這才是最重要的事啊。”


    徐雄元隻好忍痛放下大半糧財,帶著五千精兵和新征的一萬人趕迴荊湖南。


    而留下隆興府的一萬五千人,其實都是新招收的從未上過戰場的新兵蛋子,裏頭荊湖南的人有一一萬,剩下的就是這幾日新招收的江南的人。


    看著這樣的士兵,趙舟的臉上也不禁流露出幾分絕望。很快,他強自鎮定道:“劉兄,我們快將城牆壘高,戰壕挖出,準備守城的東西吧。”


    劉岩雙眼一眯,笑嗬嗬道:“好啊。”


    徐雄元逃得及時,等人帶著士兵逃走了,江南的豪強才猛然反應過來,城裏的士兵怎麽少了一半?


    他們心中不妙地預感升起,派人來問,得到消息之後卻是猛得被氣倒在地。


    徐雄元、徐雄元逃了!朝廷派兵了!


    家產剛剛被反叛軍當做軍餉奪走,現在他們又要被皇帝當做反叛軍給處理了。


    不少豪強直接絕望地暈了過去。


    而在第二天,守在城中的人遠遠就感受到了地麵石粒的震動,劉岩和趙舟登上了城牆,等兩刻鍾之後,就見到黑壓壓地一片大軍從遠處鋪天蓋地地襲來,黃沙漫天,趙舟腿上一軟,幾乎要扶著劉岩才能站住。


    劉岩溫聲道:“趙兄,莫怕。”


    “我怎麽能不怕,”趙舟苦笑著站穩,又給自己和劉岩鼓氣,“但自古以來都是守城容易攻城難,我二人齊心協力,城中還有許多將軍留下來的糧食,必定夠我等堅持月餘。”


    劉岩卻歎了口氣,“我卻覺得月餘太久了。”


    趙舟看著他,眼皮突然一跳,“劉兄這是什麽意思?”


    劉岩笑了笑,轉身下了城牆,趙舟心中不安,也緊緊跟在他的身後,不停追問道:“劉兄此言到底何意?”


    外頭的兵馬聲音逐漸靠近,雙腳就能感受到大兵壓城的震動,劉岩下了城牆就飛快地往城門走去,他的步子越來越快,趙舟已經跟不上他,最後,劉岩走到了城門邊,大聲道:“開城門迎候我王師!”


    趙舟陡然一驚,寒意從身後竄起,他驚駭地看著劉岩,幾欲暈厥,“你——”


    更讓他渾身發抖的是,守城門的人竟然真的聽了劉岩的命令,幹淨利落地就打開了城門。


    狂風卷著馬匹嘶吼之聲席卷城內,劉岩整理整理了衣冠,大步走出城門,朝著急速奔來的上萬兵馬道:“來者可是陸言茂陸將軍?”


    帶頭的騎兵護著領頭將軍一路奔至城門之前,陸將軍翻身下馬,哈哈上前道:“在下正是!”


    劉岩笑道:“下官丁堰,見過將軍。”


    “下官不負使命,”劉岩高聲道,“將這江南,完璧歸趙於陛下!將這一萬五千名降兵,盡數交予將軍。”


    後麵的趙舟見到此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他捂著胸口硬生生被氣到吐出了一口血,震驚和憤怒悔意在心頭交雜。


    他們從頭到尾都中了皇上的計謀,從剛開始劉岩投靠將軍開始,他們就已經被皇上牽著鼻子走了!


    趙舟氣急攻心,又脊背發寒,幾種情緒猛烈之下,他眼前一黑,直接重重暈倒在了地上。


    城中哪些豪強投靠了徐雄元,哪些豪強逃了,劉岩一清二楚,他微微一笑,道:“那就勞煩將軍將城中的反叛軍盡數抓獲了。”


    徐雄元還在逃亡懷化府的路上。


    他絲毫不知道身後的江南隆興府發生了何事,也不知道自己一心信任的劉岩是皇上派到他身邊的人。他現在還在同身邊的人悲痛道:“劉先生和趙先生都是為了我才落到了如此地步,那狗皇帝萬一攻了城,還不知道如何作踐他們!”


    滿江南的糧食和金銀啊,那可是繁華的江南啊,就這樣沒了!


    身邊的人勸慰道:“將軍留給了兩位先生一萬五千士兵,已經仁至義盡了。”


    徐雄元歎息道:“希望兩位先生平安無事吧。”


    誰都知道那一萬五千的士兵不頂用,也知道兩個人必定兇多吉少,但有些話,心裏知道就得了,不能說出來。


    一隊人日夜不停地趕往懷化府,等他們剛剛迴到懷化府,還沒將城門壘高,就有四散出去的哨兵來報,身後有大批朝廷士兵追了上來。


    徐雄雲頓時就呆了,“劉岩和趙舟他們不是留在後方斷後了嗎?”


    前來通報的哨兵急道:“將軍,快跑啊!來不及思慮此事了!”


    徐雄元瞬息之間滿臉灰敗,他不知道這是怎麽了,幾天前還是一片大好的局勢,如今卻被逼得逃迴了荊湖南,而逃迴荊湖南之後,還能再往哪裏逃呢?


    荊湖南三麵環山,唯一能逃的路正被敵人追來,徐雄元頹敗無比,“難道我徐某人今日就要被困死在懷化府了嗎?”


    一朝天上一朝地下,不少人跟著麵色絕望,無論如何也想不通,這朝廷官兵到底是怎麽突然出現,怎麽這麽快就跟上來了呢?


    屋裏一時沒人說話,半晌,突然有一門客高唿驚起,“將軍,荊湖南還有一退路!”


    徐雄元一震,“什麽?”


    門客道:“荊湖南後方還有一驚險蜿蜒之道,名為江秈道,江秈道後頭便是大越的地盤,將軍!如今我們逃無可逃,不如逃向大越,將軍手裏有兵,也能在大越打出一片天地!”


    徐雄元精神一振,連忙拿來地圖細細看了起來,半晌後重重拍上桌子,下了決定,“那便走江秈道!”


    因為後方敵軍再追,有可能又是長途奔襲的那種追法,徐雄元不敢多浪費時間,軍餉也是一咬牙,隻讓每個士兵帶上三天的口糧,當即就朝著江秈道而去。


    荊湖南被他拋在身後,徐雄元落魄的宛如落水狗一樣被不停趕往下一個地方,早就沒有了前些時日的鬥誌。而他的士兵,也因為這些時日不斷的逃跑而鬥誌萎靡,神情瑟縮,丁點的風吹草動也能讓他們惶恐至極,就在這樣的氛圍中,曆經千辛萬苦,徐雄元等人終於逃到了江秈道。


    江秈道萬分兇險,一不留神便是萬丈懸崖,有些馬匹甚至不敢跨上江秈道,隻好被徐雄元下令宰殺拋棄,帶著僅剩的馬匹和士兵小心跨上了江秈道。


    而等在江秈道盡頭的薛遠,等來的就是這一批猶如喪家之犬的反叛軍。


    等反叛軍好不容易走過了驚險萬分的江秈道,腳下好不容易踏上平地之後,他們甚至還剛剛升起慶幸和逃出生天的表情,下一刻,這表情就凝在了臉上。


    埋伏起來的朝廷士兵大聲叫喊著撲了出來,黑壓壓的一片士兵在這些逃難的人眼裏比惡鬼還要可怖。徐雄元臉上剛剛露出的笑容僵在了臉上,眼睛瞪大,表情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怪異非常。


    旌旗飛揚,上麵大大的“恆”字映入了每一個人的眼裏。


    大恆的士兵每一個人都裝備經曆,體格強壯,他們駐槍拔刀地擋住每一個逃跑的路線,看著反叛軍的表情虎視眈眈。


    薛遠駕著馬原地踱步幾下,高聲大笑:“聖上聖明,派我等駐守在此處,定遠將軍,你瞧,是什麽來了?”


    定遠將軍放聲笑了起來:“薛將軍說的是,這來的不就是喪家犬反叛軍的頭頭?”


    敵軍已經有了潰散的苗頭,後方的人已經轉身往著江秈道跑去,甚至不少人因為心中慌亂害怕,而失腳掉下了萬丈深淵。


    徐雄元心中的恐懼和憤怒一塊升起,他揚起刀,表情猙獰道:“朝廷是沒人了嗎?!竟然派了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來抓本將軍!你這小子,上過戰場嗎?!”


    薛遠表情玩味,“這是在說老子?”


    都虞候官職乃從五品,定遠將軍官職為正五品。但聖上點的是薛遠為主將,定遠將軍是個三四十歲的中年男子,他知曉薛遠的厲害,因此並無什麽想法,此時聽到徐雄元的話,倒是哈哈大笑了起來。


    徐雄元隻以為是在嘲諷他,頓時冷笑連連,駕馬拿上武器,“你這小子,今日我徐雄元就要你見識見識戰場的殘酷,看樣子朝廷是真的派不出將領了,連你這小毛頭都能成了主將!待我斬了你項上人頭,正好讓那狗皇帝看看我的厲害!”


    薛遠抽出大刀,大刀在等待殺敵的這些日子被他磨得閃著寒光,他看著徐雄元笑了笑,“有意思。”


    朝廷大獲全勝!


    三方守備軍足足兩萬人幾乎沒有發揮什麽大作用,他們隻是斬殺了那些投靠反叛軍的豪強,抄了其家產,再將荊湖南和江南兩地的消息嚴嚴實實封鎖在了兩地,沒漏出去一絲半點的風聲。


    百姓們受的傷害在監察處和東翎衛的引導下比想象之中的更少,損失的糧食和被踐踏的房屋顧元白都有安排。等徹底處理好了荊湖南和江南兩地的事宜後,已經從京城緩慢向四周發展的《大恆國報》上才報道了這件事。


    其他外省的人這才知道,原來荊湖南和江南兩地發生了戰亂,反叛軍強奪其兩地的豪強百姓,為了錢財糧食踏平了地方豪強,幸而朝廷反應地快,處理的及時,才沒有讓百姓們受到更大的傷害。


    隻是許許多多的豪強商戶還是被反叛軍徹底殺害,這些反叛軍沒有人性,其首領許雄誌更是殘忍地放火燒了大半的懷化府!


    這消息一出,整個京城都震驚了。


    隨即就是破口大罵!


    身為聖上的禦用筆杆子,常玉言第一時間站出來歌功頌德聖上的仁愛舉措和痛斥那些貪婪殘暴的反叛軍,他寫了一篇極其精彩絕倫的文章,那文章讀起來簡直讓人想要提刀親自跑到荊湖南去捅反叛軍一刀,文裏還細膩而悲切地描寫了這兩地百姓在戰亂和逃亡時的痛苦絕望的經曆,讓人讀之好似親臨,淚水都忍不住。


    最後,常玉言唿籲大家:“荊湖南、江南兩地為反使軍傷壞也,民無歸,日抱兒泣,朝廷欲辦此哀之民,眾富者捐錢,無錢者捐米,為此地百姓盡上己之一力。”


    此文一出,因為寫得實在是好,很快就傳遍了大江南北,被讀書人所知。


    也是在這時,這些讀書人才知曉了荊湖南和江南一事,為文中的話而悲痛流涕之後,大筆大筆的捐款就朝著朝廷而去。


    顧元白看完守備軍送上來的從那群豪強手中劫下來的拉夥結幫的信後,也大致摸清了全國各地豪強之間的關係和利益遠近,哪些老實哪些不老實,也能從信中獲得一二信息,等他將這些東西整理完了後,就聽到了全國各地往京城運來捐款的消息。


    他帶著戶部尚書一看,兩人都有些吃驚,等之後聽到人點完數來上報的具體數量時,戶部尚書直接倒吸一口氣,顫顫巍巍地被太監扶著,轉頭看著皇上,突然腦子一抽說了一句:“聖上,咱哪裏還有反叛軍嗎?”


    這也實在是!實在是太掙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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