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規矩!


    是大靈國十二年來在軍政上從未馬虎過的規矩。


    既然沒有兵符,就休想調動軍隊。


    而且彭律己當然也在懷疑矩光的正統性,


    政變的到底是他還是薑蟄?


    這有待觀瞻。


    而且,即便真的是薑蟄在政變,他沒有兵符就入了城,即便鏟除了叛賊,那後麵又如何跟君上交代?


    難道君上就不會懷疑他也有反心?


    別忘了,


    彭律己是彭傑的嫡子也是獨子。


    彭氏當年參與過複辟派的叛國行動,雖然被徐靈提早發現,並且留下他全族性命,但這麽多年來,說要一雪前恥,真不是那麽簡單的。


    當一個人做了一件壞事,


    那無論他後麵幹了多少件好事,都不會有人去誇獎他,反而會去罵他。


    彭律己的位置也很尷尬。


    他最怕的就是,即便清掃了薑蟄,國君歸位,又將一個不尊兵符的罪名安在他彭律己頭上,


    那之前的榮耀將一夜成空,而且還會戴上一個欲圖謀反的罪名。


    即便沒有事,以後也將再也不被君上信任。


    “右相,兵符隻有一個,而這一個兵符正在靈公手裏,在下不認任何形式的軍令,即便那薑蟄把控了朝堂,即便他重鑄兵符,在下也不會認的!”


    矩光:“若他以國後娘娘和兩位公主的性命要挾你呢?”


    彭律己蹙眉。


    矩光:“國府後宮已經被薑蟄控製,娘娘希望你能入城解救危難,我相信,娘娘是絕對不會懷疑你彭氏的忠心的。”


    “娘娘?”


    彭律己心裏又開始糾結起來。


    若真是如此,那如果他不救,到最後反而會落得個袖手旁觀的罪名。


    畢竟對方是國後娘娘,


    這麽做同樣會失去國君的信任。


    怎麽說呢?


    進退兩難。


    但彭律己又豈是凡人?


    他既然能為徐靈練出這四千精銳火龍軍,就不是吃素的。


    唰——


    彭律己猛然站起:“傳本帥令,入城!”


    矩光見狀,隨即大喜!


    “彭帥放心,若君上歸來,在下必定為你擔保!不會有事。”矩光朝他拱手。


    實際上隻有大元帥,爵位才能和丞相平起平坐。


    但彭律己不同。


    他雖然是小元帥,但卻是九星小元帥,又統禦著此刻最鄰近國都的一支四千人火龍軍,當然要對他客氣甚至尊敬一點。


    彭律己冷笑:“右相怕是想多了,在下會包圍國府,但絕不會貿然動手!”


    矩光臉色再次一變:“你,你在說什麽?”


    彭律己朝他作揖:“在下會讓國府無法出入,徹底封鎖,隻派奴仆進去照看幾位娘娘和兩位公主,把薑蟄鎖死在國府,他便什麽事也做不到的,在下再等君上的兵符,兵符隻要一到,在下立刻拔刀!”


    “你!”


    矩光氣得臉色漲紅:“你這是協助那薑蟄叛國!”


    彭律己冷笑:“在下也是進退兩難,還望右相體諒。”


    進一步,國君會不信任他,退一步,國君還是會不信任他,彭律己隻能入城,然後封鎖國府!


    這是彭律己能做的最多的事情了。


    沒有兵符,他真的不敢妄動。


    他執掌著軍隊,而且還是現在最鄰近國都的火龍軍。


    這不是光說什麽隨機應變就能體現他能力的小事。


    彭律己一舉一動,都會牽動著政變的結果。


    而這個結果隻要稍微差一點,彭律己他都要頂罪。


    而一心為了彭氏雪恥的他,不願意再讓彭氏頂罪了,


    那樣一來,遠在江東的父親會怎麽想?


    彭氏一族上上下下的奴仆親戚會怎麽想?


    他不敢去隨機應變,更不敢隨性發揮,現在也不是體現他能力的時候,更不是一頭熱血去救國的時候。


    因為彭律己比誰都清楚,


    這薑蟄隻不過是個跳梁小醜罷了。


    他似乎忘記了南北四萬邊軍,以及坐鎮在同舟便將的五萬虎狼騎。


    人家隨便拔一根毛下來,這薑蟄都不夠他們塞牙縫的。


    況且薑蟄即便再厲害,也能控製得了虎狼騎嗎?能控製得了南北邊軍嗎?


    別的不說,


    他根本無法控製密偵司。


    相信此時此刻,


    密偵司早已在向各處傳遞情報,君上如果死了,奴煙隻怕早就來找他了。


    可奴煙遲遲沒有出現,


    這就證明,


    君上其實沒死。


    密偵司不但穩得住,甚至,這可能還是國君的一次布局!


    所以,彭律己必須要守好他的底線,遵守兵符,但同時,且不能讓那個薑蟄傷害了娘娘,因此,他下令入城,封鎖國府。


    這種事情,在國府當文官的矩光和薑遙又怎能理解?


    彭律己非常聰明,因此,他下了這個決定。


    矩光兀自在發怒,以為彭律己要和薑蟄一起叛國。


    豈止彭律己早就做出了最合適的辦法。


    ……


    那麽,


    薑蟄就不怕彭律己入城嗎?


    他怕,


    所以,


    他必須要在彭律己可能入城的前提下,把國君選出來。


    隻要有了新國君,那薑蟄也就安全了。


    彭律己即便有四千火龍軍,他敢殺入國府嗎?


    他敢殺新君嗎?


    別忘了,徐雍攸即便是篡位,即便是他的傀儡,若彭律己敢動手,他仍然要背負一個弑君的罪名。


    而彭律己最怕的就是這個。


    若真的弑君了,哪怕弑的是一個不正統並且篡位謀權的新君,那也是君啊!


    而且,他敢嗎?


    靈公已經死了,


    他再殺了新君,靈國必將大亂,


    到時候吳國和楚國聯手伐靈,他們群龍無首,隻能等待滅亡。


    彭律己不敢冒這個險。


    自然,在薑蟄眼中,徐靈是死定了的,因為他的死士不可能迴稟假情報,


    他埋在飛鷹軍裏的眼線親眼看見了國君的屍體被抬出去放在車轎上。


    這不是騙人的。


    因此,薑蟄這才能有恃無恐。


    ……


    西境。


    在伯氏一族消失的那一刻,


    整個西伯黨便已經露頭,


    包括東境、北境的骨幹和成員,紛紛在派人往靈都趕,意欲分一杯羹。


    甚至有家族的族長親自出馬,乘坐車轎,迅速趕向靈都。


    他們得知薑蟄已經成勢,如果再晚一步,恐怕最終將什麽也得不到。


    距離靈邑境外數十裏處,一隊車轎匆匆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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