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將明未明,正是許多人酣睡的時刻。


    聯軍正是如此,除了少部分巡營的崗哨,大多數人都躺在暖和的被窩裏,享受最後的平靜。


    明日便是會盟,之後討伐靈國,很長一段時間,再也沒有如此安逸的日子了。


    更是要加倍珍惜。


    “不要浪費時間,很快就要衝殺敵軍大營,盡量珍惜體力,恢複精神。”


    另一端的虎狼騎也在休憩。


    隻是都是和甲而眠,冷冽的勁風捶打在臉上,也沒有讓這些勇士有任何反應。


    大部分將士都在抓緊最後的時間,恢複體力。


    自徐靈以下,還有一批將領興奮的睡不著。


    之前經過了兩日的行軍,眾人都是疲憊不堪,這個時候,疲態都一掃而光,個個神采奕奕,興奮不已。


    “還有一刻鍾,叫醒所有人,做好準備。”


    天際的最初一抹霞光出現,徐靈沉穩的下達了最後的命令。


    眾士卒一個個被喚醒,打起精神,準備行動。


    經過短暫的修整,此時的眾人狀態已經有了很大的好轉。


    都牽著馬,手執火把,列好了陣型。


    隻等徐靈一聲令下。


    徐靈站在眾將士麵前,沒有多餘的話語,長久的訓練,對於接下來該做什麽,虎狼騎的士卒都已經再熟悉不過了。


    不需要多廢話。


    徐靈拔出寶劍,翻身上馬,點燃了火把。


    四千五百人,同時抽出兵刃,翻身上馬,舉起了手裏的火把。


    熊熊的火光燃燒。


    遠望去如同一條赤龍。


    在徐靈的帶領下,緩緩前進。


    蜿蜒前行的隊伍,逐漸加速,愈行愈快,到距離聯軍大營三百步時,已經猙獰如擇人而噬的惡龍。


    而此時的聯軍,仍在酣睡,一無所知。


    欒枝沮喪的從鄭軍處迴來,鄭渥根本沒有見他,這一趟算是白跑了,同時也有些後悔之前的大意,和對鄭國的羞辱。


    他的一時衝動,擾亂了晉公的謀劃。


    就算兩國本就有仇怨,這時候也該精誠團結,放下爭執。


    但是現在後悔也晚了。


    欒枝匆匆的向重耳的大營走去。


    鄭軍走了,大營的調度也該做些調整,這些都是需要匯報的。


    今日便是會盟,不能再出什麽疏漏了。


    在睡夢中被喚醒的重耳,沒有絲毫的生氣,很快轉變心態,處理起公事。


    “鄭軍走便走了,不需要太過自責。”


    重耳好言安撫欒枝。


    鄭國退出雖然是個小小的挫折,對大局損害並不算大。


    他自然不肯因為這種事情,責備自己的心腹愛將。


    “臣下無能。”


    欒枝一臉慚愧。


    “好了,此時也無他事可做,隨我去巡視下大營吧。”


    重耳說著,先走出了大營,此時雖然陽光已經出現了一點蹤跡,但是整體的天仍舊是灰蒙蒙的,需要舉起火把才能看的清楚道路。


    “火!火!”


    “起火了!”


    “起火啦!快跑!”


    重耳等人走了幾步,便聽到遠處有嘈雜的聲響,不覺皺起眉頭,心裏不悅。


    “那片軍營是怎麽迴事?”


    欒枝尷尬的看了下,迴道:“那是陳國駐地,應當是不慎引起火災了。”


    會盟之日,起了火災,不是什麽好兆頭,。


    此時他們仍不覺得有其他問題。


    欒枝告退之後,急匆匆又帶人準備水去救火。


    淩晨時分,並不是人睡的最死的時候,卻是人的警惕心最弱的時候。


    將醒未醒之際,許多人甚至分不清夢還是現實。


    便是聽到身邊的人的示警和外麵的叫喊,也隻覺得吵鬧,還希望多睡一會。


    陳國營地中的人睡眼惺忪的起來,所見的是一片火光,還有到處胡亂逃跑的士卒。


    如果隻是火災,也不過是引發一陣的混亂。


    實際的損失並不大,但是茫然的走出帳篷的陳國士卒,所見的除了慌亂的同袍,還有一隊陌生的人。


    他們舉著兵刃肆意的殺戮著營地中的士兵。


    而此時的陳國將士,甚至多數連衣服都沒穿好,更不要說拿著兵刃了。


    在這些騎兵的衝鋒追趕下,多數人更是慌不擇路,頭腦中一片混沌,不知道該做什麽。


    隻是跑,隻知道跑。


    希望能在這些煞星的手下逃得性命。


    營地就越發的混亂了。


    那些騎兵並不戀戰,拋出火把,斬殺擋路的士卒,就一路狂奔著向更前方衝去。


    混亂也隨之蔓延。


    大多數人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這些騎兵仿佛從天而降。


    火勢一路從陳國營地,燒到楚國營地,晉國營地,他們好像到處都是,無窮無盡。


    士卒們衝出帳篷,但是一片昏暗,燃燒的火光照亮一片區域,偶爾照射出虎狼騎的身影,更多要等到虎狼騎近在咫尺才能看清。


    春秋時代,大多數人沒有許多的營養補充,大多數人患有夜盲症,在昏暗環境下,視野極度受限製。


    但是這時候即使看清也遲了,戰馬的加持下,虎狼騎的收割速度極快,一個照麵就收割一個人頭。


    欒枝帶著人越靠近陳國營地,越覺得不對勁。


    到處亂跑的士卒幾乎失去了理智,見人就砍,在這昏暗的環境下,也很難分辨眼前的是誰。


    欒枝的衛隊不得不砍殺數個擋路的士卒。


    “敵襲!”


    終於有人扯著嗓子喊出了這句話。


    但是這句話沒有帶來任何的作用,反而加劇了混亂。


    更多的士卒從睡夢中驚醒。


    慌亂的跑出帳篷。


    所見之處,隻有衝天的火光和到處是狂亂的士卒。


    欒枝一陣陣顫抖,幾乎要暈厥,混亂已經不局限於陳國營地,隨著火光的蔓延,諸國幾乎都被驚醒。


    必須想個辦法阻止混亂。


    “主帥欒枝在這,過來靠攏!”


    欒枝首先喊起來,他的衛隊也跟著大喊起來,周遭的士卒有些聽到的,立即向欒枝跑去匯合。


    “你們去,找其他將軍,讓將領們去收攏潰亂的士兵。還有去向晉公稟告,千萬不要出兵援救其他營地。”


    欒枝朝著衛兵大吼。


    他已經徹底反應過來了,是靈國軍隊來襲擊了。


    眼前的混亂才剛開始,必須盡快將之熄滅在萌芽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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