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是真的,


    陪伴,卻可能是假的。


    春姬知道徐靈過來的目的,


    她最近正在與吳國特使見麵,聊一些家常,


    徐靈身為國君,當然不可能故作無視,會前來問問也是常理。


    “君上日理萬機,能抽空前來一趟,妾身便已經十分滿足了。”春姬乖巧道。


    徐靈點點頭,摟著她坐在床上。


    “近日妾身的君父,派了一位特使,為妾身捎來一些家鄉的貼己事物,妾身很是高興。”


    “哦?寡人可否瞧瞧?”


    此時已經是深夜,


    徐靈特意來到春陽宮,卻沒有睡覺的意願,反而想和她多多聊天,


    這讓春姬更加篤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迅速叫阿香去取,


    不一會兒,阿香捧著一些吳國織物與玉器,其雕刻與品樣,都與吳國的風俗非常符合。


    徐靈當然不傻,


    他也看出來春姬心知肚明,因而主動拿出特使從吳國帶迴來的東西給徐靈檢查。


    徐靈掃過一番,表麵上裝的十分親切。


    其實,


    他們兩個人的感情,當然是真的。


    但這裏畢竟是‘帝王家’,


    雖然現在還沒有‘帝王’這一說法,但春姬卻是知道,自己不能單純的愛著徐靈。


    那樣太傻了。


    她不但不能單純,還要聰明百倍,還要懂得徐靈心裏的想法。


    這樣以來,她不但能獲得徐靈的寵信,還能保住自己,身為吳國公主的性命。


    甚至連在宮中沉浮那麽多年的阿香,身為侍女也看得出來徐靈在試探。


    但她資格太低卻不能當著公主和靈君的麵前說些什麽,


    因而隻能保持沉默。


    一番檢查過後,的確沒有發現什麽值得令人注意的地方。


    而春姬見狀,又聰明的說起她與特使曾聊過什麽,說過什麽……


    嗯,


    的確什麽都沒有,


    經過確認,徐靈已明白春姬什麽都不知道,


    仲孫無沒有將這件事嫁接到女兒身上,去利用她做什麽。


    現如今,


    靈國和吳國雖綁在一個集團裏,而且兩國的關係也非常的好,但卻無法掩蓋曾經的龍牙關一役,與碧螺閣事件。


    太子太傅漪羅造的孽直到今天還在靈國留下了許許多多的後遺症。


    雖然工局已經在大力修補,但的確很讓人感到反感。


    他們想要遊說矩光,策反他為吳國做事,那幾乎是在幹擾靈國內政了。


    若是依照徐靈的性格,估計直接派飛鷹軍乘著熱氣球殺過去。


    但現在他卻不能這麽做,


    與吳國開戰,靈國的霸權仍舊在,但卻不利於如今的局勢。


    隻要靈國這個集團出現了裂痕,難保晉國不會從中找到什麽發揮空間。


    晉文公可一直是想稱霸的,而如今晉國的國力,也非常的強大,已經超過了楚國。


    雖然他們在‘圍宋’一役上看似輸了。


    但晉國三軍並沒有受到任何損傷,他們的兵力依舊是精煉和強大的。


    “君上,妾身有……話要說……”


    此時,


    宮中一片岑寂。


    徐靈和春姬已相繼洗過了澡,互相擁抱著躺在床上。


    懷中香玉散發著透人心脾的清新,徐靈感覺通體的舒服,困意也就侵襲上來了。


    “嗯?”他迷迷瞪瞪的迴應了一聲。


    春姬像一隻小貓躲在他懷裏:“君上要……對那位特使……做……做什麽?”


    很明顯春姬想趁著徐靈現在半夢半醒開口吹吹枕邊風打探情況。


    徐靈也的確有些困倦,畢竟現在已經淩晨兩三點過。


    而他在忙碌了一天之後上床還要提防著自己的老婆?


    那是不可能的。


    徐靈身體再健康也沒有這個精力。


    他的確有些半夢半醒,思考能力並不在清晰狀態。


    雖然潛意識裏知道春姬在打探什麽,但他卻默認了對此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寡人……要殺了他……”


    懷中香玉突兀的一抖。


    春姬不敢說話了,


    再也不敢……


    ……


    五月二十七。


    死不要臉滯留在靈邑的吳國特使,並沒有急著撤走。


    這天夜裏,


    他乘著一輛很不起眼的駢車從使館悄無聲息的出發,


    而負責護送的車夫則是一名在靈邑軍中任職的吳國探子。


    車攆是有幕簾擋住的,看不見裏麵坐著的是誰,


    他們離開使館後,探子車夫拿出軍中令牌讓人放行,一路上十分順利,


    他們從空無一人的大馬路上迅速的繞到右相府後門,低調的停在了一個黑暗的角落裏。


    在月光之下,車夫探出頭來,左右掃視了一眼,發現無人,這才過去敲敲門。


    咚咚咚——


    清脆的敲門聲很有節奏,


    一名右相府管家開開門,探出頭來:“此地是右相府,你有何事?”


    車夫指了指黑暗裏的駢車:“車上坐著的是吳國特使衛通大夫,還請行個方便,想見見靈國右相。”


    管家嚇了一跳,眉頭緊蹙著:“你等著。”


    門再次關起。


    過了小半柱香的工夫以後,管家再次開門:“進去吧。”


    “謝。”


    車夫將衛通攙扶了下來,並送他登門自行留在門外守車。


    而這位衛通,記性好的人不會忘記,正是當年龍牙關與碧螺閣事件裏,漪羅的弟子。


    他如今已經入朝成為了一名外交官。


    穿過一座院子,繞過管家的‘門衛室’,又抵達一個更大的院子,然後穿過幾次曲折的走廊,這才來到中廳。


    靈國右相,矩光,


    他正坐在中廳榻前,身邊擺放一案幾,有一名乖巧的侍女跪在一旁為他烹茶煮水。


    “外臣衛通,拜見右相。”


    衛通‘咚咚咚’的走進中廳,恭恭敬敬的對矩光行禮。


    在徐靈麵前忠誠如仆的右相此刻端起了架子。


    先不說這衛通的身份是漪羅的誰,光說他是吳國特使,右相就必須把架子端起來,顯得太客氣會非常避諱。


    “聽聞靈右相上卿,年近四十尚未成家,如今一見,果然如此,您家中如此清貧,唯獨一名老管家和一名侍女,如何當得起右相之職?”


    衛通笑眯眯的坐在側首問道。


    矩光看了他一眼,揮了揮手,侍女將泡好的茶遞了一杯給他。


    “廢話少說,吳使深夜拜訪,所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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