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這一切都是聖人和陛下布下的局?”王江峰問道,看到賈珩點頭,老爺子苦笑一聲:“老夫知道了,真希望這次之後,能夠還朝堂一個朗朗乾坤。”


    正說著,天樞在門口稟報,戶部已經清點完畢,前來交割。


    一名戶部的官員走進寧輝堂,給兩人行禮後向王江峰匯報:“部堂大人,寧國府的銀兩已經清點完畢。總共白銀六十八萬兩。”


    王江峰從部下手中接過賬冊,仔細查閱後轉身詢問賈珩:“你家應該是六十三萬兩,怎麽多了五萬?”


    “利息,這已經算少了。”賈珩幹脆的迴道:“總不能讓朝廷吃虧吧。”


    見賈珩態度堅決,王江峰隻好在賬冊上簽字蓋章,同時把戶部存檔的借條還給了賈珩。


    “諸事已畢,老夫也就先迴去了。”王江峰向賈珩告辭,臨走時小聲在他耳邊說道:“二聖此舉雖然有些不光彩,但老夫覺得解恨啊!”


    說罷還給賈珩擠了擠眼睛,真是個老頑童。賈珩笑著拱手送別,老爺子就帶著一車車銀子離開了寧國府。


    差不多同一時間,榮國府中也走出一輛輛馬車,上麵滿滿當當全是貼著封條的箱子。


    “走了?”


    賈珩轉身,是自家老爹一身儒士服站在不遠處,他連忙走過去:“父親,您怎麽這麽早就從族學迴來了?”


    賈敬看著遠去的戶部人馬,怔怔出神。賈珩也沒有追問,父子倆就站在門口遙遙看著遠方。


    “明日起,讓寶玉和蓉哥兒跟著你的親兵訓練吧!”賈敬突然的吩咐讓賈珩愣了愣神,隨即他躬身稱是。


    看來這是為下個月的秋闈做準備了,可憐的大侄子,剛剛新婚燕爾的,就要跟著親兵去受苦了。


    “父親,您覺得今年秋闈,咱們家能中幾個?”賈珩對幾個兄弟侄兒的水平不是很清楚,想道順天府這修羅場,真不知道會不會出現全軍覆沒的情況。


    隻聽賈敬說道:“他們三人中,璉兒最強,有爭奪解元的能力。蓉兒次之,榜上有名還是可能的。寶玉到底耽誤了太多時間,不一定能中。”


    賈珩琢磨了一下,寶玉的確是浪費了太多時間。他的天資在賈家同輩中是最好的,妥妥的讀書種子。


    可是因為那塊玉,先是被賈母準備養廢,後來又被警幻算計,到如今十六歲了才開始認真讀書。


    想到這裏,賈珩不由為自己這位堂弟哀歎一聲,主角命就是這麽不好,多災多難。


    賈敬看到兒子歎氣,摸了摸賈珩的腦袋:“無妨,他還小,就當去試試水,大不了三年後在來一次。”


    “兒子隻是感歎,政二叔兩個兒子都是讀書種子,卻皆是多災多難之人。若是璉二哥與蓉哥兒都榜上有名,隻留下寶玉,政二叔得有多傷心。”


    家族之中,最喜歡讀書人的一個人自己父親,另一個就是賈政,寶玉若是能中舉,那對已經失去大兒子的賈政來說,絕對會是一個極好的安慰。


    賈敬說道:“放心吧,你政二叔比誰都明白,寶玉中舉是遲早的事,他不會急於一時。更不會因為一次不中就抄板子上。”


    噗嗤,賈珩被自己老爹給逗笑了。想起過去見過寶玉闖禍時,賈政拎著板子滿院子追著兒子打,賈珩就忍不住想笑。


    父子倆說說笑笑,直到夜幕降臨,才迴了正堂用晚飯。


    ……


    從七月十五的大朝會開始,京城開始刮起了一陣龍卷風,這場龍卷風的最明顯的標誌就是銀子。


    戶部官員在王江峰的安排下,逐一拜訪有欠銀的府邸。包括已經圈禁多日的北靜王府、南安王府、王子騰家、保齡侯府、忠靖侯府,以及留守京城的甄家。


    北靜郡王水溶怎麽安排的,因為圈禁大家不是很清楚,但南安王府已經在賣家中的鋪子莊園了。


    王子騰明顯不缺錢,此人是及其擅長見風使舵,在賈家還完銀子第二天就上書皇帝,聲稱王家忠於二聖,不但要還清王家欠銀,還要捐獻二十萬兩銀子,以備軍需。


    趙禎看到王子騰奏章的時候,差點沒忍住笑,他對太子趙泓乾說道:“看到沒,見風使舵,這樣的人才能在官場中混得久。可惜了,他和咱們不是一條心。”


    “父親說的不對,王子騰這人,利欲熏心,為達目的,什麽人都會出賣,什麽事都做的出來。”


    趙泓乾搖搖頭說道:“就像榮國府的大姑娘,那是他的親外甥女,為了討好皇祖父和甄太妃,生生把國公府的姑娘小選入宮。這樣的人,可用,卻不可信。”


    聽到趙泓乾的分析,皇帝很欣慰的笑了。培養儲君是及其不容易,而重要的就是讓他學會看人。


    他撫著短短的胡須,一副老懷大慰的樣子:“說的不錯,那你說,為父該如此獎賞王家的‘忠心’?”


    皇帝特意在忠心二字上加重了語氣,趙泓乾迴道:“王子騰不是有個女兒嗎?聽說其端莊大方,容貌秀麗,不妨賜其婚事。比如,兒子覺得十二叔就不錯,雖說年齡稍微大了點,但自十二嬸病逝,他府中就缺少正妃管理,後宅一團亂麻。”


    “忠信王正妃?倒也是夠酬勞他那二十萬銀子了。”皇帝覺得兒子這個主意不錯。


    王子騰明麵上是太上皇的人,暗地裏是忠禮王趙曙的人,若是將王子騰的女兒嫁入忠信王趙暉,那他到底該支持誰呢?


    趙泓乾繼續說道:“聽賈珩說,王子騰在賣賈元春不成後,曾經想把另一個外甥女,紫薇舍人薛家大姑娘送進三叔府中。他既然這麽想用女人為自己開路,不妨讓他的女兒給自己的爹出出力。”


    “還有這事?”皇帝迴想了一下,好像龍禁衛曾經給自己匯報過,當時好像被賈珩給保下了。


    想到這裏,他也就同意了兒子的想法,親自寫了一道聖旨,由夏守中親自送往王家。


    ……


    統製縣伯王家,夏守中帶著一隊禁軍站在王家大門門口,王子騰帶著家中成員打開大門,擺上香案。


    夏守中打開聖旨,高聲宣讀:“統製縣伯、京營節度使王子騰接旨!”


    王子騰領著家裏人跪下:“恭請聖安!”


    “聖躬安。敕曰:朕聞統製縣伯、京營節度使王子騰之女,嫻熟大方、溫良敦厚、品貌出眾,朕躬聞之甚悅。今朕之皇弟,忠信王趙暉,適婚娶之時,當擇賢女與配。值王卿之女待宇閨中,與忠信王趙暉堪稱天設地造,為成人之美,特許賜婚於忠信王趙暉為王妃。一切禮儀,交由禮部與欽天監監正共同操辦,擇良辰完婚。布告中外,鹹使聞之。欽此!”


    轟隆!


    這道聖旨,就像是一聲炸雷,讓跪在地上的王子騰搖搖欲墜。


    旁邊的侄子王仁連忙扶住他,夏守中笑吟吟走進說道:“王縣伯,這可是陛下嘉賞,本來正頭疼該怎麽賞賜縣伯,正好宗正寺在為忠信王殿下挑選合適的王妃,這不,這樁喜事就落到縣伯的頭上了!”


    這算什麽好事?宗正寺給趙暉挑選王妃,從隆聖三年先王妃病逝,已經兩年多了,遲遲找不到,怎麽可能這個時候就定下了自己女兒。


    這根本不是嘉賞,而是在警告自己。王子騰重新跪好,雙手接過聖旨:“臣領旨謝恩!”


    等送走宣旨的夏守中一行,王子騰讓王仁先迴去了。他苦著臉迴了內宅,還沒走進屋子就聽到裏麵女兒的哭聲。


    王熙鸞是王子騰的獨女,因為沒有兒子,就把王熙鸞當兒子一樣寵愛。


    剛剛門口的事情,早在夏守中讀完聖旨那一刻就傳到了內宅。


    母女倆抱在一起就大哭特哭,沒辦法,忠信王趙暉的惡名比之忠順王趙曜更甚。


    先王妃哪裏是病逝的,那是活生生被趙暉後宅女人們給氣死的。隻不過大家畏懼甄太妃和甄家,不願意多說而已。


    看到王子騰進來,王熙鸞哭的更狠了。


    “老爺,這可怎麽辦?鸞兒可不能嫁到忠信王府啊,那真是虎狼窩,咱們的女兒怎麽能活下去!”


    王夫人抱著痛哭的女兒,淚眼婆娑的對王子騰說道:“老爺去求求聖人,讓他老人家給陛下說說……”


    “聖旨一下,金口玉言。別說聖人已經退位了,就是想改也來不及了。”王子騰苦澀的貴道。


    這話一出,王熙鸞哭的撕心裂肺,就像是看到了鬼門關,嬌軀不停的抖著。


    王夫人不甘心的問道:“那怎麽辦?難道一點辦法也沒了嗎?”


    王子騰沒有迴答,隻是打開聖旨一遍又一遍的看著。


    突然,他在聖旨中找到了一絲漏洞:朕聞統製縣伯、京營節度使王子騰之女……聖旨中說的是王子騰之女,沒說是哪個女兒啊!


    王子騰連忙梳理著自己的記憶,王家的閨女比子侄要多。王熙鳳嫁到了榮國府,自己還有一個侄女,三弟王子勝的女子王熙娥。


    可是該用什麽辦法讓三弟把女兒過繼到自己名下呢?


    王家三個兄弟,大哥夫婦早早去世,留下的兒子王仁不堪造就,女兒王熙鳳倒是頗有才能,可是已經是賈家人了。


    三弟王子勝倒是有兒有女,如今隻能用王家繼承者這個大餅誘惑了。


    王子騰在心中下了決心,便製止王熙鸞的哭聲,與她們母女倆小聲說了起來。


    ……


    王家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榮國府中,正在坐月子的王熙鳳從賈璉口中得知了這個消息,驚訝的半天不知道該說什麽。


    賈璉抱著兒子一邊哄著一邊說道:“舅兄剛剛特意跑過來,就是讓我把這事告訴你。他看你二叔差點暈倒,覺得這不是件好事,想要問你拿個主意。”


    “我能有什麽主意,這件事能是我一個婦道人家摻和的嗎?”


    王熙鳳歎息一聲:“雖然我和二妹在家中時就多有不合,但也不願意看她進了忠信王府那個虎狼窩啊!”


    忠信王府的情況,京城哪家人不知道。繞是王熙鳳與王熙鸞曾經多有不合,仍然為她感到擔心。


    “哇哇哇……”


    因為王熙鳳停下搖晃,她懷裏的女兒開始鬧了起來,引得賈璉懷中的兒子也開始哭鬧。


    夫妻倆不得不暫時放下這件事哄孩子,好不容易哄睡著了,鴛鴦卻走了進來。


    “二爺,老祖宗請您過去!”


    賈璉與王熙鳳對視一眼,估計是為了王家的事情。隨即賈璉放下孩子,與鴛鴦去了榮禧堂。


    一進榮禧堂,賈璉就看到賈母與賈赦賈珩在等著他。


    “老祖宗、父親、珩二弟。”


    賈璉一番見禮,待坐下後就聽賈母說道:“王家的事你知道了吧?”


    “迴老祖宗的話,剛剛舅兄來府上,正是為了告訴孫子這件事。”賈珩一五一十的把王仁來榮國府的事說了一遍。


    賈母說道:“此事你與鳳丫頭就別摻合了,這件事是陛下親自下的旨意,你明白嗎?”


    “孫兒明白,我迴去會好好與鳳兒說的。”賈璉躬身稱是。


    賈珩開口對三人說:“王家的事,本來咱們家也不必管他,但有一點,咱們不得不防。”


    聽到賈珩說話,賈母三人都看向他。隻聽賈珩繼續說道:“王子騰為人做事,不擇手段。若是有一絲機會,他也會把自己唯一的女兒保下來。所以,咱們一定要小心他使其他手段。”


    賈赦滿不在乎的搖搖頭:“這還能怎麽做?聖旨乃是陛下親書,內閣複核,明旨頒發,他王子騰還敢抗旨不成?”


    “可王子騰的為人讓侄兒不得不多想,再說,本朝又不是沒有先例!”賈珩說完,把目光轉向賈母。


    賈母聞言想起了一樁舊事,她曾經聽說過,太宗朝的時候,皇帝賜婚南安王府一名郡主,讓她嫁給太宗皇帝的五子福王。


    這位福王就如同今日的忠信王趙暉,還未大婚就在後宅養了不知多少侍妾,為人更是狠辣無比,經常從後門抬出女子屍體。


    那一代的南安王為了保住女兒,就在親戚中認下一個女兒,代替自己女兒嫁到了王府。


    至於是用了什麽作為交換如今已經沒人記得,但那個代嫁女子的悲慘結局,讓賈母聽聞後心驚不已。


    她唏噓的說道:“若是真如珩兒所說,那就要防止王子騰把主意打到咱們家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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